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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水泽洪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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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抓着他的裤脚,往上够着。
沈寅蹲下身子,抱起它来,摸着狼毛笑:“你是如何从奶奶的魔爪下逃脱的?”
“嗷嗷……”
“好,我知道了。”
“……”霁柯奇怪地看着他,难道他听得懂狼语?
沈寅带着小白狼,前往长公主所在的宫殿。被淹的宫内,没想到长公主还真在这里。
“娘?!”
沈寅见长公主站在白玉阶梯上,看着宫闱不语,不由叫了她声。
长公主转身:“阿寅?”
沈寅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你和奶奶难道是都活够了不是?这个状况都站在原地不动,是准备做什么?”
“嗷……”
长公主看了眼小白狼:“你的新宠物?”
“你也喜欢?这个我不送人。”
“嗷……”
“你如何到宫中?”
“如君呢?”
“我让千丞去接他出宫了。”
沈寅点了点头,伸手对长公主道:“一起出宫。”
沈寅这句“娘”叫完后,长公主眼神微微震了震。她一时有些神思出窍。
“阿娘?……阿娘?”
长公主回神,眼神变幻让人难懂的悲切:“你先走罢,阿娘……还有些事要处理。”
“可大水……”
“走。”
沈寅噤声。
他看着她,半会扯了扯嘴角,一贯随意轻松地笑着:“好,你早点离开这里。”
说罢,沈寅抱着小白狼,趟着水就要离开。
“嗷……”霁柯前后看着这母子之间有些古怪的气氛,不由叫了声。
突然,长公主叫住沈寅:“阿寅。”
沈寅停下,但身子未转过来。
风过,宫静,水漾。
两人之间一阵漫长的沉默后,长公主一声叹息:“保护好自己。”
霁柯被他突然的力道,往胸口按了按,能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
“你也是。”
沈寅离开,长公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转身向着皇宗的方向走去。
★
回到沈府,沈宅的人虽然行径缓慢,但还是整齐协作地撤离这座水越漫越深的京都水城。
黄昏日暮,日夜交替地奔走,他们暂撤到城外一座驿馆稍作歇息。
站在驿馆外被架起的高竹水台上,霁柯望着被淹的荒原,一时陷入沉思。
一幕幕在脑海里梳理着。
万方石,师傅,绿眼怪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灾像是要把一切毁了。
闭上眼睛:和绿眼怪当时给自己的感觉很像……但他还能呼风唤雨?不,若他能做到这种程度,何必要在和她打斗的过程中,还有许多被动时刻。可若他没有,他又是如何做到这一切……
他唤醒了万方石?很大的可能。万方石要三个条件才能苏醒力量,师傅的愤怒,沈寅找到的黑莲之泪,守护者之血。但有一点奇怪的是,为何当日阿寅唤醒了万方石,他还能被人夺去打晕。
得到万方石,不是,等于得到所有的力量。
任何人都无法伤害,也可以毁了一切的,绝对力量。
就在霁柯陷入疑惑的沉思时,身旁突然传起两个男人的对话。
“殿下,你为何老是抓手臂?”
“啊……那是,那是……”
“让我看看。”
“不要……”
霁柯转身看过去时,花千丞已撩开胤如君的袖子,那几道被刀划过深深的伤口,此时正冒着黑红的血。血,从他雪白的手臂上四溢着,形成错综复杂的血蔓。
“到底是谁干的!”
如君惊吓,委屈地小声道:“我眼神不好……都说了,没,没看清……”
“我没有怪你。”花千丞连忙完放软语调,可是脸上却寒得可怕。
“千丞,我真的没事啊……”心里疼痒得要死,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拿出小白绢去擦血。
可这血却像这蔓延不息的大水一样,根本止不住。
花千丞一时拦腰抱起他,往后面走去,如君大窘。
霁柯迈着狼爪子跟上。
而走了两步,沈寅走出来,看到如君和花千丞,先是惊吓。然后他的视线,在如君那黑血蔓的手臂上定住,一阵颤动不己。
霁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感觉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不对劲。
★
花千丞带如君去医治,本来沈寅也是跟着的,但是霁柯发现他不见了。
她找了找,没有找到,短暂一瞬,冒出了一个让她觉得十分荒缪想法。
她倏尔又折回沈府郎中段先生所在地方,那里有一些沈府路上捡来的受伤难民,还有一间无极要求,单独隔出来的内间。
此时,无极一直陪着无崖子已醒来。
无崖子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又妖异的红衣男子,有些奇怪地坐起来:“你……是谁?”
无极笑:“不愧是长生门的掌门,伤成这样了,还能复原如此快。”他的语气里含着毫不遮掩的羡慕嫉妒恨。
“你认识我?”
“现在认识了。”
“我怎么在这,问天呢?”
“问天?……那个绿眼睛的怪物?这名不配他!”
“我不知你如何知道他,总之多谢你相救,我还要去寻我徒儿,改日再谢兄台。”
无崖子起身欲走,却被无极推倒在床上。
无崖子惊讶而微怒地看着他。
无极挑了挑眉,抬了抬他那尖尖的下巴,走过他旁边,伸手将一块白布拉开。
无崖子看过去,看见被冰包围着的,霁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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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柯看了会胤如君,从他与花千丞的对话中,大概应证了她之前猜测的十之八九。
她低头,有些心里说不上的难过。
正好无崖子也在这,她举着狼爪,朝无崖和自己尸体的方向走过去。
发现,师傅,她的尸体,还有无极,都消失了。
以为是绿眼睛的怪物所为,霁柯有些焦急地冲出去。
外面,电闪雷鸣,大水淹得荒原,一片洪荒。
它举步维艰地顿在原地,此刻的心情,就像被乌云压住的苍穹,闷,窒。
而就在它不知如何过这片水泽洪荒时,它看见,不远处有个撑着梨花伞的华服人,朝她的方向走来。
心一颤。
他微微抬起伞,如玉的容颜,变幻的神色,一股邪魅的风,吹起他那如叶的刘海。
他动了动嘴唇。
它见,那似在说:“阿柯,对不起,我还是无法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