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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皆是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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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期,你很好,只是我有我要走的路,那条路,我不愿意你成为我的绊脚石……”
云烟走时的话不断回荡在蓝子期的耳边,尽管被打,被折磨的惨不忍睹,皮肉的痛苦却没有心灵来得痛彻……原来他只是她的绊脚石,原来她根本,从未接受过他,哪怕一时,一刻……
“我在执着什么呢,采药不慎在悬崖捡到那个狠心又倔强的丫头,把她照看大了,练就一身的好本事,明知道她偷了自己医书,却当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因为她一次醉酒的胡言,抛弃师门,放弃生生世世的长生。最终,却得到一句,子期,你很好……好到,其实我是你人生的绊脚石。”
“哈哈哈……”
蓝子期的笑声在因霁柯突然出现的寂静大堂内,突兀地响起,响得夸张,又高亮。
霁柯几步上前,又顿住。
她深深地看着她那曾经仙人般,与世无争的二师兄。情,真是一味毒药……内力沉入丹田,运气一吼,青丝飞舞被煞气张开。
长生门中,就属她煞气最重,面瘫师尊曾说过,也属她,这一生劫数最重。
那想断子期手筋的大汉,瞬间,被震到桌子上,桌断得粉碎,骇煞众人。
霁柯护短在长生观里是公认地吓人,此时她双目发红入猩地些许入魔。
霁柯披发上前几步,便懒腰抱起蓝子期。
众人显然未见如此霸气凌然的女子,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霁柯很愤怒,也很心痛。她微微颤抖的手,抹开蓝子期额前的刘海,见到他血肉模糊的脸,有些想杀人:“师兄……二师兄……傻子蓝!”
白牙上沁着鲜红的血,意识朦胧中的蓝子期有些吃力地眯起眼睛,隐约看到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煞柯……”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到底在干什么傻事!?”霁柯压低的嗓音压抑着情感,但却止不住内心的一阵阵、一潮潮悲切!
蓝子期的心是有些温暖的,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袖,她不说,可是他总是细心地能察觉她的情绪,她一点都不难懂:“好了,我没事,你,别……别这么担心。”
“我真想就这么不管你。”
篮子期低头一阵笑,有些沙哑,有些微咳,却还是掩盖不住,他笑里的那份纯净,恬阔。
霁柯的嘴角几乎要拉下来,双眸看着他,一下子蒙上一层湿润。
复低头缓了缓,她抚了抚蓝子期的背,轻道:“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去寻大夫!”说着她抱起蓝子期要去寻大夫,却被周裕一句:“这师兄师妹情深动人的戏码到这里,我看也就差不多了!闹了我的场子,哪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道理呢。”
瞬时,一帮人不知从这赌坊哪里冒出来,四面八方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围住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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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的赌客们不由退后一步,有的看事态不对想走……四下却被周裕命下,赌坊所有的门被关上。室内照不进一丝光亮,几名侍女在白日点起灯来。
霁柯抬眸,灯火颤动中,看向周裕。
周裕挑了挑眉,美人是见多了,但目光如此凛冽煞人,冷到脾心肺的美人,倒是不见多。可是她不知道……他们这日子无聊的很,就缺她这种自己送上门被玩的‘骰子’。
“你走吧……我的病,无药可治,你走……”蓝子期。
霁柯低头不耐烦地看了他眼,“闭嘴。”
“煞……”蓝子期还想说什么,霁柯抬手利落地把他劈晕。
青茴叫了声,“啊……”冲过来,不解地生气问霁柯:“姐姐!你怎么把蓝哥哥给打晕了!”跪下身子,青茴扒着蓝子期的脑门:“要是砸坏了怎么办啊!”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霁柯。
霁柯眼角抽了抽:“照顾好他。”懒得解释地把蓝子期交到青茴手中。
站起身来,她环顾了这一周拦她路的人。手指复动了动,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
来了长安有三年了,这三年她一直很‘乖’,尽量不给她的‘夫君’添任何麻烦。可是,这不代表所有事,没有原则地退让一切。不要触碰她的底线,而她少的可怜的底线中,就有她的同门手足们。
在长生观,师门中几个弟子都各有所长,只不过师尊无涯子一身武艺所学都传于身性反应灵敏的霁柯。无涯子从春秋前活至今,几千年,各门各派的武功暗器不但精通,且还开掘出里面许多精髓奥妙的衍生,要说这在场虽人多势众,可他们一起上都不是霁柯的对手。
身形一跃,只见霁柯抄起一把筛骨,朝围着他们的飞弹出去。
众人还未看清,只听一声声大叫!几个壮汉一下子捂住眼睛或蹲或跪下来,鲜血染红骰骨滚落在地哒哒,混入其中的还有一颗颗滚落的眼珠……
一片安静。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短短一眨眼间被废了六颗眼珠的大汉们疼得嘶嚎着。
霁柯落地,留了一枚筛骨夹在食指与中指间,轻轻转动一个方向。
复而,她微微冷笑,对周裕说:“不知要讲道理的这位,是不喜欢你的左眼,还是,右眼?”说着,她双目微眯一寒,室内一阵寒风刮起。
周裕不由打了个冷颤,脚步倒退一步,手动了动想要伸出捂住右眼!
范小青一直以为只有师伯才是全天下使暗器使得最毒的,没想到,她竟比师伯使的好而毒……虽然他很欣赏在武功方面造诣的高人,但是他兄弟的场地定是不能被砸,而且还是个女人。
就在范小青抽出天下名剑碧寒剑要出手会会霁柯时,一把扇子打退他要拔出的剑身。
“且慢,我来。”一贯吊儿郎当的玩味声,范小青翻了个白眼,便见沈大少那双狼遇到羊微微发光的眼睛,飞身出去。
其实方才见到霁柯,沈寅一眼便认出了她来。
她,是他世家死对头六贤府,那人中龙凤二公子孟央的夫人,霁柯。
初次见她,是在小叔的婚宴上,她坐在玉红灯火间,一袭水蓝衫裙,婉若一阵清风吹入他的眼帘。本是个长相不俗的美人儿,但不施粉黛便罢,不苟言笑,只是那一头墨汁染上去的墨发,和那全身干净出俗的气质,倒是瞧着舒服不已。全身上下唯一一个值钱的衬头全无,显得与当日那些名门望族的华贵装扮格格不入,素得……真像个来打酱油的。
又见她低头不语地全程装深沉,视一切如无物,揣摩着是否是她勾人的独特手段,又觉得她气质独特斐然,颜貌干净清雅,低调却着实扎眼。本想与她搭话两句,但实在不喜六王府的人。
可到底还是有些缘分的,闷得慌去后院散步,又无意瞥见,她不知道牵着谁家迷路的孩子,与那孩子说笑地如同二三月的明媚的阳光,前后完全两个人,丽好地让他走神半会。明明是夜,却若置身在自家明媚的春日园子里,被她通透的笑容照得舒适和暖。。
待沈寅落在霁柯五步不远处,看着她,见她的目光终于有一次完全落在他身上,这么地专注。忍不住地心下微微一颤,情绪奇妙。
“哈哈哈……”他以扇遮面,竟低头,高兴地笑出声来。
范小青与周裕神情古怪地对看一眼。
范小青:“阿寅……他没病吧?”
周裕:“我看是该吃药了。”
范小青:“……”
霁柯挑了挑眉:沈寅?‘阿爹’一直重金刺杀却屡次被他轻松逃脱,还次次换着法子羞辱杀手与王府的沈家纨绔大少……他为何在此?
笑了一会,沈寅抬头看着霁柯,灯火阑珊。只那眉梢一贯的风流中,流泻着些许沈大少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而在他温柔含笑的语句中,却毫无半分的温柔:“姑娘,本少爷怜香惜玉地好心提醒你一句……就算你今日瞎了或杀了这里所有人,你以为,你与你这两位朋友能从长安活着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