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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迎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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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不是真相!”梅艳抬头,迎上拉姆瑟斯的眼睛,那一双异色眼眸在此刻分明流露出的焦急与担忧,以及烦躁和疑惑,她都真正切切地看在眼里。那如沙漠艳阳般炙热的眼神,似乎也在此时灼烧着她的思绪,却丝毫未能让她移开自已同样坚定的目光。
即便,是在由他的双臂所圈起的一方小小的天地中,她也一如既往的执著与坚定。
“真相?”拉姆瑟斯愕然,不明白梅艳所说的意思。
“我亲手接生了那健康的男婴,我亲手医治了那位勇敢的母亲,他们的生命曾经如此的鲜活而充满生机。要我说那是一个死婴,要我在死者和神灵的面前做假证,这是不可能的。”梅艳掷地有声的每一个字都让拉姆瑟斯觉得不可思意。
梅艳无奈地笑了笑,她当然知道拉姆瑟斯是想要救她,想要让她尽快从这残酷而卑劣的陷阱中脱罪,但是,她有她的坚持,以及,不可逾越的底线。
即便在这个时代,她找不到高耸如云霄的钟楼与教堂,看不到能够折射出太阳七彩光辉的花窗,听不到庄重而和谐的管风琴的低鸣。至少,作为天主教徒最起码的底线,是她不能够逾越和放弃的。
《出埃及记》和摩西十戒,镌刻在历经风霜的石碑上,同样也镌刻在每一个信徒的心里。
不做伪证,就是最起码的一条。
“你究竟在想什么!”拉姆瑟斯不由自主地圈紧了双臂,仿佛要把梅艳揉进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一贯温柔的女人,在倔强起来,竟然这样的——不可动摇?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什么而坚持,为什么要坚持,我不是要让你说谎,而是,必须要以最快的方式帮你脱罪。梅,你究竟明不明白以大局为重?你应该知道你以‘依西斯’女神之名,所担负的期望和信赖吧。”拉姆瑟斯希望能够立刻摇醒她,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梅艳突然之间安静下来,安静地让拉姆瑟斯一阵心慌,也让一旁的聂芙特一阵不安。
梅艳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眸,那双含着壮志与野心的眼眸,那双注定会傲视整个埃及,甚至整个北非的眼眸,此刻,却觉得遥不可及。
他眼底的焦急是真实的,但是这焦急,就竟是因为她,一个叫“梅艳”的穿越千年而来的孤魂呢?还是因为女神,一个被强行赋予“依西斯”女神之名的象征呢?
他还在寻找着能够辅佐他帮助他取得天下的“帝王之女”吗?
他喜欢她吗?也许这喜欢是无容置疑的,但是在这“喜欢”的同时,是不是还带着“帝王之女”的评估呢?是不是?
为什么要提醒她作为“依西斯”的责任,这本来就不是她的身份,她不是女神,不是依西斯,也不是什么“帝王之女”,她注定,只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一个普通的――女人。
他要救她。
他要救的,是梅艳?还是作为“依西斯”存在的女神呢?
突然之间,觉得――疲惫。
疲惫与后悔。如果当时没有从那平静而单纯的村庄,回到繁华而恐怖的孟菲斯府邸,那该有多好。
该有――多好。
腰际的突然一紧再次让梅艳从神游太虚中恢复,在拉姆瑟斯用双臂强势围成的一方天地中,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辐射出的焦急和――怒气。
他在生气?
气她不能自觉地担负起依西斯女神的责任吗?
气她不能担负本不应该由她背负的东西吗?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依西斯’女神,又有什么力量去担负那些信赖与期望?也许我从来就不是你满意的‘女神’,所以,请不要用西台那位众望所归的战争女神来作为我的参照物。”请不要,请不要把我作为她的替代品。梅艳喃喃地低语,却最终没有说出最后的一句话,即便,那句话是她心底最深的痛楚。
拉姆瑟斯一愣,刹那间一时无语,只有那更加收紧了的双臂泄露了他的情绪。
“我不管你原来是不是女神,现在,此时此刻,你是孟菲斯甚至整个埃及都认定的女神,至少是我,巫瑟尔•拉姆瑟斯认定的女神。所以你就是依西斯女神,也当定了依西斯女神。我不允许你漠视那些信赖与期待,不允许你放弃洗刷自己的罪行,也不允许你,在此认输。”拉姆瑟斯炯炯有神的眼眸霸道地盯着怀里的女人,语气里尽是不容辩驳的决心,“还有,埃及的依西斯女神,从来不需要以西台的伊休塔尔来作参照物。”拉姆瑟斯放柔语气,附在梅艳的耳畔低语,“你了解吗?我的梅?”
梅艳颤抖了一下,这根本是不讲道理的宣告吧。可是为什么,她会因为这样的霸道而颤抖?
“无论是怎么样的理由,我都不能――不能在神灵的面前作伪证。”强行压制下心底涌起的几乎妥协的欲望,梅艳依然毫不犹豫地开口。
“你究竟明不明白现在的局势?明不明白你陷入的危险?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而坚持,不了解你为什么而拒绝,但是此刻,就不要再这样的――不可理喻!”拉姆瑟斯使劲摇晃着梅艳的双肩,语气也再度焦躁起来,甚至还带着一丝――咬牙切齿,“你就,这么想死吗!”
可是即便如此,他都做不到拂袖而去,然而坐视她的危机。他――做不到。
梅艳感到一阵窒息,拉姆瑟斯炙热的吻再次席卷了她的全身。一时间完全剥夺了她思考的能力。
这个吻,和方才完全不同,猛烈地仿佛不含一丝一毫的怜惜,就如同一团烈火能在霎时焚烧一切的理智。让她不由自主地在烈火的炙热中沉浮,跌宕,却抓不住一小段浮木的依靠。
拉姆瑟斯,真的已经激你如此,让你必须以这样的方式发泄你的情绪吗?
梅艳双手不由自主抓住拉姆瑟斯的肩膀,这冗长而猛烈的吻几乎耗尽了她所剩无几的力气,淡淡的呻吟无法抑制地逸出。
离开她的唇,拉姆瑟斯适时抱住梅艳虚软的身体,有些歉意地看着她经他肆虐而红肿的唇瓣,却不知道此刻他还能说,或者该说些什么。
“拉姆瑟斯。”从那突如其来的吻中回神,梅艳意外地发现自己此刻的心情竟然出奇地平静。似乎那个吻,让她想起了很多东西,也看清了很多东西。
她应该为拉姆瑟斯再一次霸道的“突然袭击”而生气的,然而此时,却能够平和地看着他偶尔一见的气急败坏,让她不自觉地以指勾勒他帅气的面容。
“你笑什么?”梅艳的不怒反笑让拉姆瑟斯相当意外,“发烧了?”有些担忧地摸摸她的额头,确定体温正常才狐疑地看着她的眼睛。
“拉姆瑟斯,我不想死,也不想就此想那些混蛋认输。但是如果用欺骗来对抗欺骗,用谎言来战胜谎言,那么即便是胜利,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是我的原则,其实,也是你的原则吧。”梅艳含笑,温柔地望着拉姆瑟斯深邃的异色双眸,看着它们慢慢地恢复平静,“如果不是那些原则,现在的你,绝对不会还屈居法老的宝座之下。”
“你!”拉姆瑟斯无法置信地低呼,她竟然都了解?他以为那些除了自己和他的亲信,没有会注意到的。
“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你都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原则,不牺牲埃及利益来换取权势,不屑用不正当的手段来扩大军权,其实你也同样的傻,同样的执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也尊重我的信仰呢?”梅艳暗笑拉姆瑟斯的无法置信,其实缺乏政治敏感的她何尝能够把局势看得如此清楚?那只不过是史学专家对历史上拉姆瑟斯一世的评价而已,“我会努力为自己辩护,找出那些别有用心的证词中的软肋;而我也相信你,相信你能够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找出真相,也证明我的无罪。你认为呢?拉姆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