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停伫（《天是红河岸》同人）》聆水物语

36、删除

　　“巫瑟尔，过来。”梅艳话音未落，那一只褐色的埃及猫就很自觉地跳进她怀里，一边还挺舒服地磨蹭着，“你真是越来越胖了。”梅艳感受到了突然间的重量，皱了皱眉头，半戏虐地对怀里的猫儿说。
　　索那斯特微笑着看着梅艳，终于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安然的笑容，让他也感到一阵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看样子，带她离开底比斯，离开拉姆瑟斯的决定是明智的。
　　她不应该被拘禁在孤独神庙中，也不应该被搅入纷乱的政治中。
　　“谢谢你，索那斯特。”梅艳看向索那斯特，真诚地道谢。她知道，如果没有索那斯特的帮助，她不可能离开天罗地网般的底比斯。
　　也不可能在这个安宁的小城拥有这份简单而平静的生活。
　　“拉姆瑟斯将军，几乎是疯狂地在找你。”索那斯特深沉的目光里有着一份若有所思。不是想说服什么，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我相信，他是很在乎你。”
　　梅艳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在乎吗？那也只是‘退而求其次’吧。”目光悠悠地放在了不远处底比斯那巍峨的城墙上，在这里，她还能听见尼罗河奔腾的涛声，而从被迫离开孟菲斯来到伊西斯神庙的那一幕，也一再在眼前浮现。
　　原来，拉姆瑟斯的未婚妻是西台的国王的侧室，怪不得这场婚事不了了之。
　　所以拉姆瑟斯才想到来找她吗？
　　紧咬着下唇，明明已经发誓过不再心痛，但是每次想到在神殿里目睹拉姆瑟斯那神情的一吻时，依然不由自主地阵阵抽痛。

　　索那斯特在看到梅艳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痛苦时，也无奈地感到了一丝歉意，但是却也知道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伊西斯女神的决定吗？今天才发现，原来在伊西斯女神温柔和无私的忠诚之后，还有着令人炫目的骄傲和自尊。而正是这份傲然也更让人眷恋。
　　“您今后有什么打算吗？”索那斯特整了整自己的思绪，轻轻地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梅艳收回了悠远的视线，重新看向索那斯特，从来到这个时代起，除了之后在伊西斯神庙的数月，之前一直是拉姆瑟斯安排她的一切，当决心离开的时侯，竟然也感到了一丝无所适从，“我想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帮助我能帮助的人们，仅此而已。”
　　这个由尼罗河所孕育的民族，即使是在如此广袤的沙漠，也顽强地生活着，并且创造了世界上最伟大的文明。看着黄沙漫天里经过的几匹骆驼，看着沙石缝隙里顽强生长着的几抹绿色，看着经历了战乱依然乐观快乐的人民，梅艳的心情也逐渐明朗起来。
　　是啊，历史过多地书写了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但是她却觉得，只有在远离宫廷战场的小城，几户民宅，几个村落，才是真正属于历史的真实。

　　“如果您一个人的话，会很寂寞很危险。”索那斯特担忧地提醒她，他必须要回到阿蒙神庙继续做他的工作，不可能一只陪在她身边。
　　“不会寂寞，因为有巫瑟尔陪着我。”梅艳笑着抱紧手里的猫儿，猫儿也似乎是很通人性地咪呜一声。执意要给猫儿起这个名字，明知道每次唤它都会记起曾经的心痛，但是还是没有改变的意思。
　　“如果有任何需要，请一定来底比斯。我会一直在王都的阿蒙神庙。”索那斯特把一个袋子交给梅艳，里面有足够的黄金和货币，虽然已经为她在这个小镇安排好了比较舒适的住所，但是他还是很不放心。在现在的埃及，如果要一个人旅行，实在是太勉强了。

　　温柔地看着索那斯特，梅艳的眼神里有着坦然的感激，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曾经的敌人会这样无私地帮助她。
　　只因为她曾经在他重伤时救助过他吗？这样微不足道的付出就能够让这个高傲的祭祀如此以待。原来人与人真的能够在施与受之间感受到孤独中的温暖。
　　看着索那斯特担忧的眸子，梅艳轻笑，随即淡淡地吟诵：

　　“我喜欢出发，喜欢离开，喜欢一生中都能有新的梦想；
　　千山万水，随意行去，不管星辰指引的是什么方向；
　　我喜欢停留，喜欢长久，喜欢在园中种下千棵果树；
　　期待冬雷夏雨，春华秋实，喜欢生命里只有单纯的盼望，只有一种安定和缓慢的成长；
　　我喜欢岁月漂洗过后的颜色，喜欢那没有唱出来的歌。”

　　看到索那斯特感动中有有些迷茫的目光，梅艳笑着解释：“曾经在故乡，我只执著于我的学业，总是局限于一方天地。现在，我终于可以选择游历整个广袤的国家，坦然地面对出发了离别。也许未来的日子里，我会种树，会栽花，会帮人治病，会唱自己的歌。索那斯特，如果有一天，我走累了，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好吗？”
　　“一言为定。”索那斯特也扬起笑意看着梅艳。他始终相信，这一次的离别是下一次相逢的开始，这个女子，和他，和拉姆瑟斯将军，以及和埃及的羁绊还远远没有结束。那位伟大的预言家的语言他至今记得，伊西斯女神，将为埃及带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梅艳目送索那斯特的背影离去，方才那璀璨的笑容慢慢隐去，两行清泪留下脸颊。
　　刚才，她略去了这首诗歌的最后一段，现在想起来，竟然觉得如此辛酸：
　　“我喜欢在夜里写一首长诗，
　　然后再来这清凉的早上，
　　逐行逐段地检视，
　　慢慢删去，
　　每一个与你有着关联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