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停伫（《天是红河岸》同人）》聆水物语

34、擦肩而过

　　作为埃及的首都，底比斯是东方最繁华的都市之一。但是这个政治和商业中心的城市，此刻却淹没在一片混乱和杀戮之中。
　　南方一路而来的起义民众，势如破竹般攻入了底比斯，打破了王都一贯的奢靡与安宁，也让早已忘却了战乱的贵族们又一次感到了恐惧和压迫。
　　夕梨裹着斗篷骑着马，冷静地观察着战局，果断地下达下一步的命令。
　　她厌恶战争也厌恶政治，但是当她决心留在这个时代那一瞬间，就有了终生与这两样东西为伍的觉悟。
　　身在战乱的最中心，无数次得强迫自己冷静。虽然每一秒中都希望能够尽早回到西台，回到她所爱的男人身边。但是此刻的她却必须要先救出拉姆瑟斯。
　　为了完成她的心愿让她见到妮佛提提，拉姆瑟斯才安排了这场婚礼；而也是为了保护她的一时冲动，拉姆瑟斯才会被妮佛提提抓入王宫。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在此刻将他弃之不顾。
　　领导这场起义，是为了迫使妮佛提提放出拉姆瑟斯来平乱，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妮佛提提会这样倔强和固执。而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等到其他城市的王军聚集到底比斯，他们将毫无胜算。
　　紧紧咬着下唇，夕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
　　“尤伊，夏拉，攻入王宫。”夕梨转身朝自己寸步不离的两个女官下了命令。而这也是她们最后的机会。

　　“叛军已经攻入了王宫。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索那斯特匆忙地催促着梅艳，虽然现在要离开底比斯已经来不及了，但是至少应该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暂且躲避。
　　梅艳的目光在接触到街上混乱的人群时不由得一颤。神庙将她和外界的世界隔绝，当她走出那个牢笼的时侯却发现记忆中平和安宁的底比斯已经不复存在。
　　神庙里凝重的气氛和高位祭祀们警惕的眼神让她紧张得几乎窒息，重新见到阳光的刹那间，梅艳才感受到几乎是重生的解脱。
　　她知道她已经成功了，成功得说服了几乎所有的祭祀，让他们决定了他们必须支持的那一方。那么即使民众的叛乱被镇压，拉姆瑟斯也处境也一定会大大改善，失去了祭祀们的支持，妮佛提提也无法再兴风作浪。
　　她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了，索那斯特已经在前面一再催促。但是她为什么依然迈不开脚步？为什么还觉得有未了的心事？
　　“索那斯特，我要去一次王宫。”梅艳突然抬起头来，坚定又恳求的眼神让索那斯特一阵迟疑。
　　这样的局势下，还要去风暴中心的王宫实在是愚蠢之极的行为，但是他却无法拒绝梅艳的眼神。
　　“我要亲眼看到他没事。”梅艳的语气是绝不妥协的坚定。
　　“好吧，我们去王宫。”索那斯特再一次在她的眼神中妥协。仰望了那清澈的天空，索那斯特不禁长叹，天空女神伊西斯阿，终究是无法割舍下对于自己丈夫的感情吗？无论遭遇到怎样的背叛和打击，始终不会忘却那份根深蒂固的忠贞阿。

　　王宫里到处是四散逃窜的侍从和女官，地面上散落着珍贵的首饰和黄金，一片的嘈杂和慌乱的脚步声。
　　在索那斯特的引导下，梅艳并没有多费波折就找到了太后宫殿深处的神殿。
　　“为什么太后会在神殿里？”疑惑地问着身旁的索那斯特，太后不是应该在寝宫吗？
　　“和寝宫相比，神殿更加隐蔽。”嘈杂的人声中，索那斯特也无法多做解释，虽然他此时也不确定，但是直觉认为妮佛提提王太后应该在神殿里。
　　“小心一点，顾及叛军已经攻入了神殿。”索那斯特突然回头提醒梅艳，原本安静的神殿深处也传出了武器碰撞的声音，可见神殿也不再安全了。
　　梅艳点点头，并未放慢自己的脚步。
　　拐过一处围廊，梅艳看到了这个宫廷深处的小型神殿，就在踏入神殿的那一刻，梅艳突然愣在那里，再也无法移动半份。
　　索那斯特也呆呆地望着神殿，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抢先一步阻止梅艳进来。

　　神殿里并没有什么喋血的场面，也几乎没有人受伤，更没有危险的混战。
　　是的，梅艳如愿见到了安然无恙的拉姆瑟斯，但是那一刻，她却希望自己没有坚持来这个神殿。
　　神殿里，除了拉姆瑟斯那熟悉的伟岸背影，还有一个娇小的黑发少女，昏暗的神殿里，仅仅看到她的背影，梅艳无法或者少女的容貌，但是这样娇小的身材应该就是女官侍从们讨论多时的拉姆瑟斯的未婚妻吧。
　　这样的短发和身材，然梅艳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熟悉，却又不知道她是谁。嘲笑了自己的多心，回到这个时代，她见过的女孩子，又有几个呢。她不可能认识拉姆瑟斯的未婚妻的。
　　原来，领导这次起义的就是她吗？为了救出拉姆瑟斯？
　　梅艳的眼眶里不争气地涌上了一丝迷雾，虽然已经发誓不再为他流泪，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看着拉姆瑟斯神情而温柔地吻着少女的手背，那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怜惜和遗憾。
　　画面定格的那一霎那，梅艳无法自已内心涌上的几乎撕裂般的痛楚。
　　默默地转过头，不愿让索那斯特看到她滑落的泪水。
　　“我们走吧。”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梅艳坚定地对索那斯特说。是的，她的确可以离开了，再也没有理由让她留下。

　　拉姆瑟斯接手的王军，表现出令人惊讶的协调力和作战力，由于出色的指挥和对底比斯地形的熟悉，不到半天时间就镇压了此次叛乱，让混乱的底比斯立刻恢复了正常的治安。
　　但是回到了王宫的拉姆瑟斯却依旧一脸的凝重。
　　他和夕梨的确找到了妮佛提提王太后和西台娜姬雅王太后通信的证据，但是和夕梨的惊喜不同，熟识王庭和政界潜规则的拉姆瑟斯却无法就此安心。
　　从妮佛提提王太后寝宫找到的书简只能证明她和西台的王太后通信，却不能证明她卖国。从书简的内容看，只有对方泄漏了西台的情报，而没有涉及到任何埃及的机密。
　　“通信”和“卖国”是两个概念，只要妮佛提提还得到祭祀们的支持，即使是法老也不可能凭借着这些书简彻底扳倒她。反倒是如果太后在这次民众叛乱的问题上大做文章，他的麻烦恐怕还远远没有结束。
　　拉姆瑟斯微微皱眉，谁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华丽的宫廷里，拉姆瑟斯的目光接触到夕阳照射下妮佛提提那一抹落寞而孤单的身影。
　　和平日里的冷酷跋扈不同，妮佛提提的眼神里，写着的是一份超脱和坦然。
　　散落一地的珠宝让这个寝宫显得萧条而冷清，走了大半的侍从更凸现了一份世态炎凉。
　　拉姆瑟斯有一些意外地看着依旧光鲜亮丽，却在珠光宝气之下难掩苍老和疲惫的容颜，这个曾经是东方第一美女的米坦尼公主，把持了埃及十多年政权的女人，竟然也会露出这样平淡的眼神。
　　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就此认输才对。是他遗漏了什么信息吗？拉姆瑟斯望着妮佛提提的眼神不由露出一丝狐疑。在他被关押的时间里，这个宫廷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等你很久了，拉姆瑟斯将军。”妮佛提提的目光似乎可以看透人心，让久经沙场的拉姆瑟斯也不由得微微一颤。
　　“太后这么快就想我了吗？”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拉姆瑟斯不会忘记眼前这个女人就在昨天那残忍而冷酷的表情，和他胸口仍然隐隐作痛的鞭痕。
　　妮佛提提根本没有在意拉姆瑟斯暗藏着讽刺的话语，只是淡淡地注视着他意气风发的眉眼。骄傲、自信又充满野心的男人。和他相比，自己确实是老了。这场争斗的胜利者已经决定，她将无法改变阿蒙神的选择。
　　“这是阿蒙神的决定，也是伊西斯女神的选择。拉姆瑟斯将军，在离开故乡的那一刻，我就有了要面对今天的觉悟。和那个小姑娘相比，真正战胜我的，是伊西斯女神。”妮佛提提的眼神里闪耀着无奈，但也透露着钦佩。
　　奈夫图方才向她辞行，妮佛提提也知道了祭祀们的选择。那些书简她不放在眼里，但是失去了祭祀们的支持，她知道自己的政事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之后的生命，软禁也好，死亡也好，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差别。
　　没有再看一眼身后那抹伟岸而自信的身影，妮佛提提只是怔怔地盯着身侧那刚刚完成的胸像。
　　右眼那深邃而晶莹的黑玻璃让她在一瞬间失神。但是自己终究无法给予自己一个完成的胸像。就像20年前当她离开自己的挚爱，就注定了她的生命与情感，终将无法完整。

　　默默地看着拉姆瑟斯远去的身影，妮佛提提淡淡地扬起一抹孤寂的笑意，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好好珍惜伊西斯女神吧，她是阿蒙神赐予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