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约定 ...
-
一连三日，沈言都没有再见过玉溪真人。修仙是一件无趣又枯燥的事情，毕竟他并不是真正的长欢，整日打坐修炼，终究还是觉得有几分乏味。
山谷温暖如春，绿树红花，生长着不少奇珍异草。一次沈言不小心踩到了一株灵仙花，就被小道童痛心疾首地指责了几句，倒是哪也不敢去了。生怕自己再一个不小心，又犯了什么大错。
闲来无事，倒是从小道童的嘴里套出了不少消息。也亏了长欢不知在哪里长这么大，很多关于修仙大陆门派势力的资料他并不知道多少，倒是像是个隐世的孩子。
总的来说，修士虽然遍布修仙大陆，却逃不出小隐于“市”，大隐于“世”。五大国十六州分布着不少修仙门派，却以“一阁两派三山四门”为首。
一阁指的便是凌霄阁，以剑修为主，门派之首；两派便是天山派和逍遥派，其中天山派主要是法修，而逍遥派却以其有的逍遥心法为上。
三山说的是仙渺山、九华山和日落山，仙渺山主要都是女修，九华山则是佛修的所在。日落山虽是平平，却以其所在之地恰好是人妖两界分界之处，可谓人界门户，多得是大能所在。
四门排名虽在末尾，却以自身所持擅长之处占有一席之地。百草门素以炼丹师著称，玄空门则擅长制作符箓。无极门却因本门的无极大阵名扬天下，而最尾的元始门，倒是出了个合体期巅峰的大能，差一步便可踏入渡劫期，是以堪堪挤入前十。
若是论单人之力，玉溪真人当之无愧于修士至尊。要知道，整个修仙大陆为人所知的渡劫期大能，除去飞升和已死的，存世的也就三个而已，却又都是渡劫初期，就玉溪真人一个渡劫中期。越往后，等级相差一阶，便是天壤之别。
所以别看其他门派加起来也有众多的合体期大能，却也谁都不敢触了凌霄阁的霉头。有人曾道，只要有玉溪真人在，便可保凌霄阁千年基业不毁。一个千年，凌霄阁就算没有了渡劫期大能，但也能增加不知多少合体期大能。
沈言听得咋舌，他倒是不知这玉溪真人有如此能耐。那这样一位修士至尊，却把心思花费在他的身上，不冷不热，又疏离于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言结束了一天的修炼打坐，从蒲团上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缓步走到门外。入眼便是一片百花盛开，绿草茵茵，流水淙淙，却没有一个活物。
不说天上飞的鸟儿，水里游的鱼儿，就是草丛间该有的虫蝉都不见有一只，更别说是走兽一类。仿佛这么唯美的山谷只是一副仙人随手落下的画卷，虽美如仙境，却孤独寂寥。
小道童从远处匆匆的走了过来，小脸上满是还未褪尽的兴奋，染得那双眼眸都燿燿生辉。见到沈言，忙屈身认错，不算恭敬却显得很是大方得体：“长欢真人，今儿传膳晚了，还请恕罪。”
“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沈言这几日和小道童相处久了，关系也融洽了很多。毕竟沈言说到底内心也是个二十三岁的青年，两个人即使年纪相仿，也没能玩到一起去，但小道童在他身边说话做事却也没那么拘束了。
“今天是各大门派的开门收徒之日，好多修士都齐聚凌霄城。这才第一天而已，我偷偷去前面看了，那可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听说今年有好几个天资异禀的修士，就是不知道咱们太上长老会不会破例收徒？”小道童兴奋的站在一旁手舞足蹈的说道，话音一落，这才讪讪的看着沈言，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他生气。
都说长欢真人会是太上长老破例收的徒弟，可都过了这么久，太上长老也没半分这个意思，倒弄得长欢真人在这里不尴不尬的居住着。想到这里，又不禁暗自懊恼，他怎么敢私下妄论太上长老呢？
“第一天？开门收徒为期多久？”沈言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把心思都放在了各大门派开门收徒之上。凌霄阁虽是修仙第一大派，却也不是他久待之处。
先不说他现在在这里的身份尴尬又讨人嫌，也学不到什么正统的修炼方法。要知道，凌霄阁的藏书楼是需要本门弟子的令牌方可进去，再者，就算他能偷学些什么，若是被人发现了，怕是废了修为赶出去都是轻的。
是以趁着这个时期，还不如去各大门派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被哪个门派给收了进去。怎么说，长欢也是天资禀赋之人，年纪轻轻便已是筑基中期。
“回长欢真人的话，今年是各大门派十年一次的开门收徒，所以时间是三个月。”小道童不知长欢真人想要做什么，但看他并无任何怪罪之意，便又笑嘻嘻的回话。
长欢真人素来大方，每每赏赐他的那些灵石，一块就足够普通修士过上一个月了。这三天下来，他足足有了五块拇指大小的灵石，放在过去，是怎么都不敢想的。
“各大门派指的是哪些？”沈言心下一动，复又问道。这几天，他发现自己虽然是冰雷双灵根，却对灵植多有亲近之意。不知这炼丹师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不然他就去学习炼丹之术好了。
“凌霄阁、天山派、逍遥派、仙渺山、九华山、日落山、百草门、玄空门、无极门和元始门这十大门派是必然收徒的，就是不知其他门派会不会？”小道童苦了脸说道，他再怎么也都是只在凌霄阁，知道的多是他人谈论的十大门派之事，到对其他的也不甚了解。
“无碍。”沈言不在意的说道，他想去的，自然是以炼丹师著称的百草门。百草门在凌霄城以南的小仙境，若是乘坐灵鹤，不过五天的路程。当然用传送阵也是可以，就是价格可能有些贵。
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些灵石够不够，再者，玉溪真人那边，该怎么开口也是个问题。要不是和凌霄阁这边关系太过尴尬，不然就是在此一试做个剑修也是可以的。
“玉溪真人此时在洞府修炼吗？”沈言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问道。既然他心意已决，倒是早日动身启程方好。另外若是想当炼丹师，有关消息也得提前打听好才是。
“应该是吧？没听说太上长老有离开藏雪峰，怕是在洞府修炼。我一般联系太上长老，都是用纸鹤传话的。”小道童回话道，还献宝一样拿出一个乾坤袋，取出里面冰蓝色的纸鹤。“寻常修士制作的纸鹤都只可传话，但是太上长老做的反而可以传音，当真是神奇。”
沈言心下沉思一番，觉得还是自己亲自走上一趟。先不说这纸鹤传话反而不清不楚，再则让玉溪真人亲自前来询问，倒也显得不尊重。“我亲自上洞府便可。”
“这……？”小道童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止住了话。藏雪峰越往上，温度越低，那是冷得可以将血都结冰的寒冷。他第一次上去的时候，若不是玉溪真人发现得早，怕是早成了一块冰雕。
可是长欢真人怎么也都是筑基中期，怕是没有什么大碍吧？而且长欢真人家底丰富，出手阔气，大抵是有什么宝器法器护身才对。小道童想到这里，便只单单为他指了上山顶的路。
沈言走在雪地上，费力的将自己被雪没到膝盖的腿拔了出来。墨色的长发已经被霜雪所覆盖，眉眼间含着寒气，竟显得他有几分的冷漠。
拍打掉落在身上的雪花，沈言面无表情的从镶玉银镯里取出一件裘皮大衣披在身上，这才觉得有些许暖意。余光扫到一抹亮眼的翡翠绿落到雪里，捡起来，是一块巴掌大的浅口琉璃盘。
见到此物，沈言不由得抬手抚上额头，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这琉璃盘是一件飞行法器，长欢的所有物之一。长欢也只是拿来玩耍过，却未曾当真用过几次，所以记得并不清楚。应该是刚刚拿出裘皮大衣时，不小心给带出来的。
将琉璃盘抛向半空，暗自催动灵力，巴掌大的琉璃盘瞬时间就变成了半米宽，悬在半空中，颇有灵性的等着主人上去。足尖一点，轻轻一跃，沈言就稳稳当当的踩在了琉璃盘上，控制着琉璃盘向山顶飞了过去。
那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洞府，洞口处并没有黑黝黝的仿佛怪物的嘴巴，反而莹莹闪烁着冰蓝色的星芒，显得很是梦幻。可是个修士的都清楚，那分明是被人下了禁制，若无主人的允许，擅自闯入，修为高的倒无所谓，修为低的，怕是连整条命都可能没了。
“长欢有事求见玉溪真人，还望真人准许。”沈言收起琉璃盘，站在洞口处高声喊道。清亮的声音带着少许稚气，语气颇为恭敬，态度诚恳倒是个谦谦少年。
“进来。”清冷的声音从洞口飘出，冰蓝色的星芒散到两边，露出可过一人的通道。沈言见此并未多想，抬脚举步走了进去。待他走过，冰蓝色的星芒又恢复了原状。
并没有什么九曲十八弯，一个天然甬道直通向前。洞顶上有序的镶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倒是照的整个甬道亮堂堂的，纤尘毕露。
洞府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仅仅一个石床，一张蒲团罢了。玉溪真人盘腿坐在蒲团上，怕是刚刚才结束了修炼，神色淡漠的看着走进来的沈言。
“长欢见过玉溪真人。”沈言恭敬的屈身行礼，面带微笑，态度谦和，当真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你我之间，不必行此之礼。”玉溪真人开口说道。
“是。”沈言飞快的看了一眼玉溪真人，垂眸应道。玉溪真人的这个态度更是让他心中的疑虑重重。修仙大陆虽然对尊卑不甚看重，但却以实力为尊，遇到比自己修为高的人，以他刚才的行礼方式，多多少少算得上是有几分敷衍。
“你来找我有何事？”
“长欢深得真人厚爱在此居住，多有打扰之处，深感不安，就此告辞，还望真人见谅。”沈言文绉绉的说出这一段话，心里却有苦说不出来。他本来学的就是英语教育，要他在这里和古人之乎者也，实在是太过难为他了。
“在这里住的不好吗？”玉溪真人轻轻蹙起了眉头问道。他受故人所托，在此期间，护长欢周全。怎么人都应该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方可安心。
“没有。”沈言摇头，藏雪峰灵力充沛对修炼大有益处，每日还有小道童身前身后服侍，却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长欢并不是凌霄阁弟子，在此居住多有不便之处。”
“周海罔顾门规，私下斗殴，已被赶出凌霄阁。”玉溪真人顿了一下，再次说道：“他说的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虽然并不管事，但是留谁在我藏雪峰居住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长欢并无此意。”沈言闻言心里微动，他倒是不知玉溪真人会把事情想到那件事上去。可说了再多，也只是玉溪真人不想放他走罢了。“实不相瞒，长欢对炼丹之术颇有兴趣，便想着趁各大门派十年开门收徒在即，前去百草门一试。”
“丹药需要以火反复淬炼而成，你并非火灵根，又无身怀异火。想要成为炼丹师，实则不妥。”玉溪真人沉思一番说道。他倒是身怀凤凰神火可以赠给长欢，只是以长欢的修为，怕是收服不了。
“那我也可以前去玄空门一试。”沈言急急说道，皱了皱眉，倒是对玉溪真人不放人的做法有几分不满。匆忙之下，竟连语气也有几分无赖，像是他在胡搅蛮缠一样。
“符箓之术博大精深，我虽对此不甚精通，却也收集了不少相关书籍。你且拿着我的令牌让清风带你去我的书房，左边倒数第三排摆放的书籍，都是与符箓之术有关的。有什么不懂之处，便可问我，我虽略懂一二，想必也能为你解答疑惑。”玉溪真人细细想着说道，从袖中掏出一枚雕刻精致的白玉牌，递给沈言。
“那你不就成我的老师了？”沈言小声的嘟囔道，看着眼前的白玉牌，倒是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接。拿了，怕是就走不掉了，可是不拿，自己这下又能用什么理由来说呢？
“何为老师？”
“啊？——大概就是师尊吧？”沈言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道，脸颊微红。他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声的抱怨，居然还被玉溪真人给听到。却不想修仙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亦不在话下。
更别说以玉溪真人的修为，若是他想，神识外放，这方圆千里之地，哪怕一草一木，稍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沈言只是在他面前小声的嘟囔，自是可以听得清楚。
“若是你三个月学有所成，我便收你为徒。”玉溪真人轻声一笑，宛若冰融雪消，连那清冷的神情都有了几丝人气。长欢天资异禀，若是就此浪费了却实属可惜。就算是他心中最不愿的猜想，故人之托岂可有负。
“此话当真？”沈言刚想拒绝，却心下一动，转而问道。他初到修仙大陆，若是能拜玉溪真人为师，无论是为堂堂正正呆在凌霄阁以堵众人悠悠之口，还是找个靠山为保自己安全无虞悠然一生，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绝无戏言。”玉溪真人将手往前伸了伸，示意长欢拿去手上的白玉牌。若是没有他的白玉牌，长欢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得去他的书房。
“好！”沈言掷地有声，上前将白玉牌拿在手中。双眸含笑，眉眼灵动，倒是有了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和稚气。忽而眉尖一挑，问道：“怎么才算是学有所成？”
玉溪真人想了一下，抬手一挥，用灵力从石壁上削下一块薄如纸张的石片。以指为笔，在石片上刻画下符箓，一气呵成。只见石片莹莹星芒一闪而逝，又成了块普通的石片，上面却有灵力波动方显不凡。
“二阶冰雪天地，只要你能制成一块即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