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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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金光渐消，耳边的雷声渐逝，长欢这才觉得紧抱他的双臂稍微松了松，忙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白离就忍不住的红了眼圈。以他们两个人为中心，方圆数里以内都没有一块土地是平整的。
只见白离半跪在地，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没有了往日清冷的神色，反而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却比起他来看似好得多，可长欢眼尖的发现白离肩膀上晕染出的血色。
双眼蓦然睁大，长欢伸手哆嗦着摸过去，只觉得入手一片温热的粘稠。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刺得眼睛都发痛，脑海里轰然一声炸响，声音颤抖的叫道，“师尊！师尊！”
“长欢，没事的，没事的。”白离轻轻安慰道。意念一动，就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只玉瓶，倒出一颗紫色的似玉一般的丹药。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抬手吃了进去。却正是长欢心心念着的紫玉丹。
身后被雷劫轰炸出来的伤口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愈合。剑修本就也注重炼体，再加上他修为是渡劫期，却还能将他伤成这样。若是长欢自己接下来，怕是此时连命都没了吧？白离想到这里，双眸就不由有些阴霾，果真是天理不容吗？
长欢知道白离吃了丹药会没事，这才抬头看向余波未散的雷劫。高空之上似不甘心一样的劫云还在不断翻滚着，却又无奈的慢慢消失。那一刹那，他是真的能清楚的感觉到，天道是想杀了他！
为什么呢？可是为什么呢？他做错了什么事，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要杀了他？是异界重生吗？还是前身长欢，他做过什么罪恶滔天的大事，连天都容忍不了吗？那段被抹去的记忆难道和这些有关吗？
长欢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显得极为脆弱，让人忍不住心疼。他看着白离担忧的神情，不禁喃喃的叫道，“师尊。”话音才落，靠意志支撑到现在的身子还是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被白离伸手接住。
只见怀里的少年紧闭着双眸，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嘴角溢出的血迹还未擦净，凌乱的发丝垂落下来，显得很是狼狈不堪。即使雷劫已过，体内的雷电之力被消灭的差不多，灵力也正在迅速恢复，可他却还是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白离忍着痛抱着长欢站了起来，祭出日曜剑飞回木屋。这里是不能再多呆下去了，刚才的雷劫声势浩大，比之元婴期渡劫都不差什么，怕还是招惹了近处的修士前来查探。
长欢睡得很不安稳，梦里闪现的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让人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却从里面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绪，似是开心，似是难过，又像是愤怒和无助。
倏地醒来，入眼，是熟悉的木屋。长欢疲惫的闭了闭眼，体内的灵气旺盛，金丹已结，按理说应该是精力充沛才是。但他只觉得身心疲倦，累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梦里所见的一切都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越是努力的去想，越是想不起来，反而想得头都有几分疼痛。长欢微微皱起了眉头，一脸很是不舒服的模样，未知的遗忘总是让人感到不安。
“长欢？”白离坐在床边，正低头沉思着什么，似有所感应一般抬起头，就看到长欢早已醒来。见长欢皱起眉头，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浩瀚的神识覆盖上去，一边细细的检查他的身体，一边问道，“怎么了？”
“师尊，我做了一个梦，可是我忘记我都梦见什么了。”长欢感到微微的不舒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很明显。他坐了起来，看着眼前恢复了平日里清冷模样的白离，黑曜石般的双眸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他根本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况该是怎样的危险，就像他不敢想象白离身上受的伤是什么模样，让他连看上一眼都没有勇气。遍体鳞伤，触目惊心，也不过如此罢了。
而且白离的做法根本就是干扰天劫，先不说当时雷劫的威力定是翻倍往上叠加，就是白离自己，也会被天道给重重记上一笔。他本就到了渡劫期，等他飞升渡劫的时候，怕是会麻烦大了。
这些后果连长欢自己都清楚得很，白离怎么会不知道呢？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到底是仅仅因为母亲的托付，还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徒弟呢？长欢不知道，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带着怎样的思绪去想这件事。
“忘记就不要想了，庸人自扰罢了。”白离撤回了神识，见长欢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修士一般都不会做梦，而做的梦通常都是回忆过去，预测未来，会忘记也是正常的。
“恩。”长欢掩去了眼底的复杂，定定的看着白离的眼睛，语气轻轻的说道，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带着若有若无的试探。“师尊，我发现，天道想杀了我。”
他在书籍上看过一些晋级时雷劫的介绍，凭他一个小小的筑基期渡劫，根本不会引来如此声势浩大的雷劫。不是他太过于敏感，天道那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杀意，根本就是清晰的传递给了他。
“凡人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有违天道，不然何来渡劫之说？”白离语气淡淡的说道，似乎并不把这放在心上。清冷的眼眸却还是瞬间微闪，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他知道是天道的做法太过分明，也难怪长欢会看得出来。
“是这样吗？”长欢本就盯着白离，怎么会看不到他那瞬间的不自然。见此心里更是一惊，双手不由握紧了锦被，心里浮现出淡淡的不安，让他有几分慌乱。他不知道白离到底是说了谎？还是隐瞒了什么？！
“恩，别乱想。”白离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没有躲开长欢的盯视，脸上看似很是坦然。他清楚的看见长欢眼中闪现的惊慌失措，让他有几分的不忍，只能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那既然有违天道，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想要修仙呢？”长欢屈膝而坐，抱着双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眸色微暗。如果连白离都会欺骗他，那在这修仙大陆上，还有谁是可以相信？
“因为很多原因。有人想要长生不老，有人贪图荣华富贵，有人想要唯我独尊，也有人只是单纯为了增强实力罢了。”白离闻言一一列举道。
“那师尊呢？师尊修仙是为了什么？”
“我忘记了。”
白离沉默了好久，这才轻轻开口说道，他早都不记得当初为什么要修仙。也许是因为体质特殊，即使他不去刻意修炼，修为也会随之慢慢增长。也许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岁月已久，人世沧桑，往事如烟，他早就已经忘记了。“长欢呢？”
“我？”长欢有些怔怔，轻轻地垂下眼眸，脑海里飞快的掠过一些画面。有前世死时场景，有天道怒降雷劫，有白离舍身相救，最后定格在那天拍卖场里走廊上看到的壁画。
“我想要不断的增强实力，成为强者，然后去救我的父母。”少年一字一句，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如果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有违天道，那我就灭天改道！——佛挡杀佛，神阻弑神！”
长欢慢慢紧握起双拳，紧得连骨节都泛白。精致的眉眼间满是凌天的傲气，紧抿着一张薄唇，略显稚气的脸蛋上，透着几分倔强，却耀眼得让人心惊。
其实梦里的场景他并没有全然忘记，只有一句话，一个很温暖的怀抱，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她说，长欢，答应我，你要开开心心，好好地活着，等我和你父亲回来。
白离闻言显得很是震惊，蓦然睁大双眼。几分诧异一闪而逝，转而有些释然，不禁露出赞赏的神色。“好！那我就等着长欢安然渡过所有的劫数，飞升成仙！”
也许他和流冰、青冥的想法都是错的。他们一心想着长欢只要开心就好，不要修炼，生怕他渡不过雷劫。可是若是长欢自身实力强悍，再加上他们帮忙护着，飞升成仙，到时候怕是连天道都奈何不了他。
“恩！”长欢用力点头，这才露出笑意，看着白离的眼神带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抱着双腿的手紧了紧，抓得他都痛。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眼眸黯淡，轻轻地问道，“师尊，还疼吗？”
白离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长欢一眼，这才有几分了然，心里顿时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虽然他觉得没什么，但长欢到底还是在意这些的。“不疼了。”
长欢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声音有些闷闷的问道，“如果我母亲没有把我托付给你，如果我没有拜你为师，你还会救我吗？”说完，才觉得自己又笨了，这么显然易见的答案他怎么会不知道。
“我不知道。”白离想说不会，到了嘴边却不知怎么就改了口。看向长欢，方才觉得长欢有几分异样，这种感觉让他有点不安。“你刚晋级，现在还是先巩固好修为境界。”
“好。”长欢应道，垂下的眼眸遮挡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他收敛了心思，盘腿而坐，进入到修炼状态。只见无数星星点点的灵气向长欢涌来，飞快的钻进他的身体。越来越多的灵气聚集，甚至形成了烟雾似的气流。
方圆百里的灵气此刻似乎都集聚在此，将长欢笼罩在一片雾气朦胧中，若隐若现。木屋上空，甚至形成了灵气风暴，疯狂的袭卷着周围的一切，几欲抽空了这片天地的所有灵气。
长欢看见自己体内原本脆弱狭窄的经脉变得坚固宽阔，若原来是条小溪，那么现在就是一条小河。所有的灵气按照一种特定的规律游走全身，滋养身体，淬炼筋骨，最后汇集到丹田处的那颗内丹里。
这一次的修炼足足有一个月，当长欢从修炼中醒来，修为已经从金丹期涨到了金丹初期。经历的雷劫越是困难，得到的好处越是丰厚。真不知道该说天道仁慈，还是天道残忍？
伸出双手，长欢觉得自己的皮肤变得更加莹润亮白，也难怪修仙大陆上多得是俊男美女。越是修为高的修士，容貌就越是趋于完美。水蓝色的袖口，衬得肌肤更是细嫩，他这才发觉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不是晋级时穿的金缕衣。
脸色微微发红，轻轻咬着下唇，长欢显得有几分尴尬。能在这里替他换衣服的人，除了白离不作第二人选。醒来时的思绪都被天道雷劫给占据了，倒是把这点关键部分给忽视了，也不能怪他反应迟钝。
抬眸望去，就看到站在窗边的白离。哪怕有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也驱除不了他那一身清冷的气质。仿佛只有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眉眼间才带了几分柔和。
在这修仙大陆上，除去未见面的父母，长欢最不愿意去怀疑的，就是白离。也许只是隐瞒了什么，也许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罢了。他在心里反复安慰着自己，这才起身走了过去。
白离的指尖缠绕着两只灵力化成的蝴蝶，流光溢彩。顺着他的指尖一绕，又散成了无数的星光，渐渐消失在空中。眉宇间有几分思虑沉淀，却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闻声回头，就看到长欢正走了过来。白离一眼就看穿了长欢的修为，金丹初期。仅仅一个月，就能将修为巩固提升到金丹初期，当真是得天独厚的修炼天赋。既然决定好了的事情，那就只能放手去做。
“紫薇传信说天地灵境有变，将在半个月后提前开启。那里天地灵气旺盛，机遇与危险并存，倒是个历练的好地方。长欢，你要去吗？”白离淡淡的问道，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要。”长欢点头应道。经历过这次雷劫后，他对实力莫名的更加渴望了。不仅仅是为了要救出父母，更因为只有拥有强悍的实力，才不会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还要白离舍身相救。
“那好，我们这就回凌霄阁。”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