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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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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不喜奢侈,便只在家中摆了洗尘宴,大厨房一时忙得手忙脚乱,就怕哪道菜被大少爷不喜,程氏处罚。当天府里上下便都赏了一个月的月例以庆贺大少爷归来之喜,也让众人的紧张感暂时消了一些。
云丹和如意坐在屋内休息,云丹手里正绣着一只荷包,她绣工很好,银色的缎子上绣着几只青竹,简洁而不失风度,绣到一半,她突然抬头看了对面正看书的如意一眼,问道:“如意,你见过大少爷吧。”
如意微微一顿,头也没抬地答道:“恩,不过大少爷十四岁便出门游学,我入府时见过大少爷还在纪州,这些年也回来得少,我也只在大少爷来看二少爷时见过几面。”
“那,大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云丹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如意仔细问。
苏澈比苏襄还要年长一岁,因为学艺精进且声名广博,在苏老爷的同僚之中名声非常好,让苏老爷常常得到其它人的吹捧和艳羡,同时也对他将来入仕抱有非常高的期望,只是归家之后他表示对仕途毫无性趣,惹得苏老爷不喜,以前没有其它人争宠下,苏老爷对他也比较宽容,只是此次归家情况不同,两相对比这下,苏老爷更看重听话又野心勃勃的苏襄,后来为了管住苏澈,苏老爷强迫他留下娶妻,想着成家立业之后便能让他收了性子,结果苏澈不从,气得苏老爷一个月没入琼丹院,后来在程氏的劝导下,苏澈便同意留在上京,但必需要娶一个他中意之人。
当时苏襄已经私下里联系了李太傅,并成功引得李悦倾心,但是长幼有序,苏澈又不愿意娶程氏为他挑中之人。苏老爷见次子有如此之好的姻缘却不能成全,更是对苏澈恼恨,而此时在苏襄的栽赃之下,苏澈在上京不但传出不孝的名声,因而苏澈拒绝过几次附庸风雅的吟诗会,又有人传他名不符实,苏襄甚至还曾经要刻意让如意去引诱过苏澈,以此来败坏苏澈的名声,在这一点上如意不同于其它时候,无论苏襄怎么说,她怎么也不愿意,在苏澈的面前,她总是会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那些肮脏的东西,似乎都不配拿到他面前。
如意其实也在想着苏澈的事,不知道此次,是否和她上辈子见到的苏澈一样。想到这里,再看向云丹时,笑容里多了些暖意:“是个很好的人吧,只是我也了解不多,你见了就知道。”
苏襄回来的时候,脸上有些晕红,看样子是喝了些酒,云丹和如意一起进房里服侍时,他却坐在桌边格外清醒。
如意拨亮了烛火,苏襄拿出一个荷包出来放到桌子上,云丹疑问地看向苏襄。
苏襄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这是我出来的时候,秋叶给我的。”
如意又拿了一盏灯过来,桌子上瞬间明亮许多,荷包很简单,光滑明亮的白色缎面上,什么绣纹都没有。几人打开荷包,里面只有一包白色的粉末。
云丹诧异地看向苏襄,如意却是立刻便明白了这是什么,也明白了余氏的用意。
接我洗尘宴是程氏准备的,为了苏澈能顺利继承苏家,便在家宴上下毒害苏襄,若这个计谋得逞,在程氏已无利用价值的情况下,那她就算还能留在苏家,也保不了自己正室的身份,就算她能保得了身份,那也会遭到苏老爷厌弃,若以往还好,但此时苏府还有一个正得苏老爷欢心的余氏,程氏想要爬起来,也不会再有如今这样的威风了。
“少爷,这东西,不能全服下。”如意看向苏襄,轻声道。
云丹一皱眉头,显然也明白了这是什么,她自然不想苏襄有何损伤,一时却也不知如何应付,若是不用,那就显然是对余氏的安排不满,不配合她。但此时并不是和余氏闹翻的时候。
苏襄看着那包药粉,却是淡淡道:“只是现在不知这是什么,用量如何把控。”
他下句话没有说出口,如意便懂了他的意思,这药的用意虽是让苏襄中毒陷害余氏,若余氏查觉出了什么,送来的是至命的毒药,想趁此机会把他和程氏一网打尽,那他不是机关算尽还是自食其果?
但是若是临时找人代替,就没有苏襄自己中毒更有说服力。
如意心念转间,想到什么,轻声道:“夫人此时定不敢对少爷乱来,毕竟大少爷已经二十一岁,不同于小孩子那般好哄骗,并不是几个甜枣就可以收买的人。”
云丹的目光却是立刻变得犀利起来,直逼如意:“你这是什么话,现在尚不知是什么东西,贸然用了,若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如意却没有理她,而是看向苏襄:“少爷,夫人既有此打算,那一定是请了大夫在府中安排着,也已经吩咐好了,无论是何种药,夫人为得不就是个结果吗?”
苏襄看向如意,却见如意嘴角微翘,眼神晶亮,转念之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笑了起来:“母亲确实是宴过一半便身子有些不适,早早地回了院子,还请了大夫在府中住下,如意说得对,只要能给母亲一个结果,就可以了。”
如意朝着苏襄一福,接着便转身出去。
苏襄再看向云丹,伸手轻轻地把她的手抓在手心:“如意在后院的时候比你长,这些事情就由她去做,你要有耐心等我,只有我真正能自己做主的时候,才能与你厮守,也不让你受到流言的伤害。”
云丹眼眶一红,沉沦在那双柔情蜜意的双眼里。
苏襄躺在床上,一脸的苍白,白色的里衣衬着他更是虚弱,云丹眼眶红红的,把刚刚洗干净的铜盆又端了进来。
大夫很快就赶来了,到了之后给苏襄把脉,却是皱着眉着半天不说一句话,而余氏由春莺和夏花扶着过来,一脸的担忧,紧接着在琼丹院的苏老爷和余氏也赶了过来,苏澈也在得到消息之后迅速赶到。
如意在一边服侍,抬眼时就看到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一个白袍秀衣的男子缓缓而来,衣着简单,徐徐而行,身姿欣长若青松,气质通透如朗月,越走越近处,五官便也明朗起来,没有逼人的伟岸和俊美,只有如诗如画一般的温和淡雅,如同水墨画中最美的那几笔,带着些随性的潇洒,一双眼如同风雨过后平静的海面,温和静谧。
每次见到苏澈,总会想起《国风》里那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苏澈从小拜师大学士玉良子,立志从学,三年前见他时已是君子如玉的翩翩少年,如今周身不再有一丝稚气,比之前更兰芝玉树般的高洁之气。他见到如意,他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唇边流云般地缓缓出现一丝笑意,声音若海面微风般温润:“如意?”
点头,如意侧身让了让,道:“欢迎大少爷游学归来,二少爷在里面。”
看着眼前虽为奴婢,却举止大得的如意,苏澈眼中有丝惊讶。以前见到她时,虽然漂亮,但是那种关在后院里养出来的尖酸刻薄的气息总让人有些欢喜不起来,如今不但出落得越发美艳,连周身气质也变得大方优雅,虽是奴才,竟有大家小姐的样子。但欣赏归欣赏,担心着里面的苏襄,很快便抬步朝里去了。
大夫正说着病情,见到苏澈时有一瞬间的愣怔,但是被余氏打断了:“您是说他是中毒了?”
那大夫是余氏平日里用的大夫,自然也是之前得了余氏吩咐的,虽然苏襄的迹象和余氏之前说的不一样,但还是照着之前余氏的吩咐说了下去:“是的,而且此药毒性霸道,所幸发现得早,不然性命危矣。”
余氏一脸的惊怒,脸上病弱的苍白都泛起了红色,看到正在一边服侍的云丹,眼中厉芒一闪便喝道:“你们给少爷吃了什么?!”
云丹急慌地跪下答道:“奴婢不敢!二少爷回来之后便开始不舒服,奴婢本是要去请大夫的,但是二少爷只说可能是喝多了点让我们不用在意,可是没想到越来越严重,其它的事情,奴婢都不知道啊,望夫人明查!”
春莺连忙抚在余氏的背上顺了一下她的气息,余氏因上次中毒之事本就还未养好,此时看上去更显柔弱,苏老爷连忙过去扶着她坐到一边,余氏一双眼似是急得红了,抓住苏老爷的袖子,语气里充满了恳求:“老爷,妾身中毒一事还未查清,如今就有人要害襄儿,妾身不知做了何事让这人如此恼恨,还是妾身命里福薄,不但不能亲生,连亲养的孩子都被妾身连累。”
苏襄是同他一起回府,之后见苏澈,喝的茶都是一样,而在用完晚膳后便中了毒,这府中,论动机论时机,那程氏自然是当仁不让。而且余氏还提到了之前她中毒之事,因为苏澈要回来,苏老爷虽对程氏已生不满,但也念在苏澈的前程上,本是想找个替罪羊掩过便是,但是如今他正得意的二儿子也被这些腌攒法子害了,他觉得已经不能坐事不理!
这些年程氏主事的手段,苏老爷虽不尽全知,却也是明白的,他目光转向那边的程氏,眼里充满了阴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