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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落魄时节又逢君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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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时我们年幼,没有泪水,连空气都是干燥的——井柏然
青灯、疏影、暗佛龛,我原本世界,渐渐因你而远去——付辛博
天气渐冷了,整个井府大院的人大概也是因了这日渐寒冷的天气而缩瑟起来,不再有天天议论纷纷的丫头,不再有茶余饭后坐在厨房里哈哈大笑的妇人。
这是付辛博喜欢的状态,渐冷,而无人打扰的清幽的时节。也许,它是应该信佛的,有着淡定的个性和与世俗的疏离感。但是,从小,他就知道——没有人会帮他,包括神佛。
井芊藏的病渐渐严重了。井家有巨大的家业,当然也就会有觊觎的人。井芊藏多疑善断的性格是不会因为自己的病情而给别人乘虚而入的机会,所以这只有井芊慕和付辛博两个人知道。井芊慕有着高明的医术,不仅如此,在付辛博看来,他无所不能,不知怎的,他甚至觉得井芊慕德武功也会是相当高强的,虽然他并没有看过他练武。开始的时候,付辛博被吩咐每三天到井芊藏的东院送药,后来,随着病情的加重,付辛博干脆伴在井芊藏左右,时刻照顾他的病情,一个九岁的孩子,冷静睿智的让人惊讶。
在井芊藏身边,他渐渐了解这个他生活了三年的井家:井芊藏有六个孩子,那次看到来捣乱的两个孩子是14岁的老大井柏烈和12岁的老三井柏熏,二井柏然则是他的四儿子。想到井柏然,付辛博不禁笑笑,那日他倔强坚定的表情让他记忆颇深,但却自那次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井柏然的母亲似乎是一个从未在这个家里出现过的角色,是奶娘带大他。在这种深宅之中,一个没娘的孩子,自然是受欺负的那个,更何况,井芊藏对他的无视和对欺侮的冷眼旁观更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没有人会在乎的可有可无的人。
“把他给我拖出去——我看到他在这里就碍眼——”
“我为什么要出去!”
“你敢跟我顶嘴,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吗?”
“是爹让我来的”
“你说话呢?爹让你来的谁信啊?你给我滚”
“凭什么——”
记忆中,这个声音好像出现过。路过少爷们念书学堂,付辛博停住了脚步,他手里依旧抱着一大堆的药材。却因为那个熟悉的声音停下脚步。他走进一点,果真是他,井柏然。依旧是那样倔强的眼神,抬着头瞪着比他高很多的井柏烈和井柏熏。渐渐的由言语的争执而渐渐动起手来,瘦小的井柏然被围在中间,显得孤立无援,却依旧像只倔强的鹰,毫不服输——
拳头和脚一下一下地落在身上,井柏然护住头,蜷缩在那里,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会承受,在他还没有足够力量反抗前。
“走——”井柏然突然感到有人跑过来,伏在他身上,他看到脚边白色的布料,他抬起头,看见付辛博好看的眼睛,和皱起的眉。在井柏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付辛博拉起他的手就向外跑去——四周的孩子也是在一片诧异之中,那样飘逸如幻的身影——他是仙女吗?
“你不会还手的吗?”带着他回到他住的后院,他放井柏然一个人在那里傻傻的坐着,脱掉上衣,有点无奈的看着白色的上衣上好几个大脚印——
“你受伤了吗?”井柏然抬起头,有些担心,有些胆怯,一切都是他那个年岁的孩子该有的反映。
“没有——”付辛博换上其它的衣服,他讨厌脏的东西,异常厌恶。之后把药酒扔给井柏然。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你会相信我吗?”井柏然眼里有失望,异常的沮丧,这让付辛博想笑,他想告诉他,他不需要保护,不需要别人负责,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打起来了?”付辛博看着他从那里很熟练的给自己上药,这也是一个习惯自己生活习惯受伤的孩子,他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但却不太强烈。
“因为他们不让我上学”
“以前呢?”他七岁了,没有识字吗?
“没有人管我,我去学堂会被赶出来”井柏然的头越来越低。从来没有人管他。没有人知道天冷了,他也需要一床厚棉被。没有人知道他正在长身体,应该吃些肉。没有人知道他想要学武,找个师傅来教他。没有人知道他到了读书的年龄,应该和其它的少爷一起上学——根本没人在乎,他好像在这个家里从未存在过。
因为那场打架,付辛博本要拿去煎的药被扔在一边,井芊藏追问这件事,下人说出了一切,意料之外的,他并没有怪罪付辛博,却把他两个最宠爱的儿子叫来,当这付辛博的面大骂了一顿。然而在井柏烈和井柏熏却高兴得很,他们终于知道,这个站在父亲身后头扭向一边,并没有管着他们说些什么的人,那日惊鸿一瞥,孑然一身有着冷淡气质神仙般容貌的人,是付辛博。
而也因为这件事,井柏然真的就获准去书院读书。而在第一天,井柏然战战兢兢的坐到最后的座位上之后,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向门口瞥去——逆光的身影,仿佛被笼上一层神秘的光晕,本就精致的脸庞美得那么不真实——
“我是付辛博。先生。”付辛博优雅的向教书的先生行礼,微笑的眼睛看向坐在旁边诧异的很的井柏然。其实他自己都诧异——他明明什么都会,为什么要来——而此刻的两个人去忽视了别人钦羡的、惊艳的甚至是垂涎的目光。
很多年后,在皇宫的九曲回廊之上,井柏然回忆起初识的那几天,震惊他的,吸引他的,无可否认的是他惊人的美,卓尔不群的独立而孤独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