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妇狂想曲》夏∮雪

20、二十五

　　二十五

　　之后的一年里，老大遇上了他命中克星，从僻壤前往A市寻父的楚小迷。这个十八岁的小丫头，不知是怎样的手段，竟然唤醒了我们眼中老大沉寂多年的春心。有了恋爱生活的老大自是不比从前，他更加变态地给我们指派苛刻的工作，更加兽性地在月底克扣我们的工资。
　　我们暂且回到故事最初那一幕，二十五的安小六，也就是我，因为宣告要做乔祺的情妇，一直被家里的四个姐姐追杀中，别人是朝九晚五，我是晚九朝五，老大还一再强调：“安小六，夜班费可不在我考虑的范畴内。”其实，我希望这只铁公鸡出面可以帮助他的优秀员工解决危机，据八叶的内幕消息，大姐安惠曾经和老大接触过，貌似有发生点啥的引人遐想的故事情节——鉴于大姐英明威武的形象在我心目中伫立多年，我没有自讨没趣，继续追问故事具体的起因经过高潮结尾。
　　小道传闻亚洲近来会有一场金融风暴，A市各大企业，包括聂氏乔氏在内，股票狂跌，不确信的流言如洪水决堤，疯一般席卷了这座繁华城市的每个角落。乔祺关了诊所要回乔氏帮乔生，我的意思是暂时观察一阵，毕竟，乔生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如果贸然跑去协助，容易惹来兄弟阋墙的事故。
　　不禁好笑，什么是兄弟？生死一线牵的时候，他会扑过来帮你挡子弹。但是，大多时候，他们是对手更甚于兄弟。乔祺的装疯卖傻我已然识破，那么久了，这么个温吞斯文、彬彬有礼的男人，不过是为了让他的兄长能够在家族企业中一展所长，继续扮白痴，扮小白兔。
　　他在诊所外挂暂停公告，我拿了他保险箱的钥匙，替他众多的护士粉丝发送遣散费。一群女孩哭得凄凄惨惨，乔祺一味温和地笑，一个个依依惜别。待人群散去，他坐在诊所门口的台阶上，仰着脑袋蓝天白云：“安小六，你是我见过的，痴情得最理智的女人。”
　　“不是我理智，是我承受不起疯狂的代价。”
　　乔祺笑弯了眼：“你偶尔正经一下，我不适应了……唉，难道我有被害妄想症？安小六，你把我带病了。”
　　我给了他一脚，他连滚带爬奔到我跟前，正色道：“安小六，我郑重地警告你，除了强吻强抱，不许对我有其他的暴力行为。”
　　乔生将他爷爷遗产里的一半的股份送给了乔祺，因为也是大股东，所以大小会议乔祺都不能缺席，后来他在开会时候的睡相实在太有碍视容，最后，他的会议都是我抽空代理出席，老大说，这是高级兼职，没钱拿，但是长知识的。其实，乔祺聪明得让我有点嫉妒，他能够一眼识破人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同样，对于当今商界的风起云涌，作何种投资，如何取舍实际利益和长远效益，他一个人侃侃而谈，我则震惊得不能言语。有这样的才华，却屈居一家小诊所里昏昏度日，为了是什么，不得而知。
　　乔生谈生意，乔祺如有不同意见，他会跟我含沙射影，然后我就有了正当的理由跑到乔氏，拍着乔生的桌子对他叫板。好几次，乔生暴怒地要砸东西，最后不过是按了警铃，叫来保安，“恭送”我回去。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和乔祺关系匪浅，故而我每次都上门找茬，殊不知，我只是贪恋那种争锋相对的口舌之争。我早说了，我所要的，一直很俗，很白烂。
　　然而，这次的风波恐怕不是叫板能够解决的。
　　乔祺抱着大堆的财经报纸走过来，我打开车门，他坐上副驾驶座。他的车技很烂，这点上，他的天赋远不如乔生。我想起了那时被四辆车追赶的情景，心脏失重了，于是被我遗忘在了那位傲慢的赛车手的身上。故事何其荒诞，心情却是最最真实的。
　　乔祺望着窗外风景，边道：“安小六，你嫁给我吧。”
　　对乔祺这种玩笑我习以为常，笑道：“那就夸我几句吧，也许我心花怒放了，就不当心点了头。”
　　“我想想，呃，第一，你没有伟大的志向，容易满足。第二，你化妆的技术不好，所以经常懒得化妆就出来，这样很环保。第三，你很能打，生命安全有保障——”
　　“欠揍是不是？！”我打断道。
　　他赔笑：“反正我说了，也就一次机会，安小六，你考虑清楚没有？”
　　我白了他一眼：“对不起，我只能做你的情妇。”
　　乔祺渐渐隐去了笑容，沉默片刻，“那我也对不起你，我只能养我老婆。”
　　我踩了刹车，从口袋里摸出他上回给我的副卡，自从被四个姐姐追杀以来，我根本没有机会去大商城里挥霍。唉。我还给他，强调：“我可以不花你的钱，但是，你养个老婆看看，我花了她。”十足十大姐的口气。乔祺每每被我威胁，都会立即化身小白兔，忒可爱了。
　　可是这回似乎有些不同，车里的气氛诡异了起来。
　　乔祺不动怒，面色静如水：“你想想看，安小六，我大哥其实并不比我好。而且，他在外参加赛事，公司里的人都不熟悉他，反而，我的人脉更广阔一些。如果我要夺权，怂恿大家揭竿而起——”
　　我踩足了油门，不再看他：“这话你直接对你大哥说吧。”
　　“呵，大哥本来就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以前我怯懦，大哥保护我，现在他不开心，我干脆接手他的不开心算了。”
　　我怒：“我哪里让他不开心了？！轮到你来接手？！”
　　“错了，”乔祺轻声笑了起来，“不是你，是乔氏。”

　　“想必，除了你以外，所有的人都有理由相信，我是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大哥作对。”
　　“你和他作对，就一定能赢吗？”
　　“能啊，大哥一直都让我。”
　　“……”
　　这个阴谋家。
　　不过方法确实不错，可行。乔生不喜拘束，是爷爷的遗嘱使得他不得不担下这份重担，乔祺如果站出来接手，股东们要是不反对，倒也成全了乔生。至于乔祺，我管他死活，想着，我侧过脸看他，发现他笑得很开怀。我不由和之前的一些事联想了起来：“乔祺，你老实对我说，把我调到你大哥身边，是我老大的主意还是你的？”
　　“哎呀！”小白兔闻言变色，慌乱四顾，我先知先觉地按下锁车门的键，他讪讪扯开笑，“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记通知你了！”
　　“说。”
　　“就是，我大哥貌似要商业联姻了！”他眨着眼睛，忒无辜，“林氏的女儿，身材比你高那么一点点，眼睛比你大那么一点点，皮肤比你好那么一点点……呃，你别用那么恶毒的眼神看我……大哥大概想要稳妥度过这次的金融危机。安小六，你要理解他噢。”
　　理解个屁。我将乔祺踢下车，油门一踩，直驱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