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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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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暗器身后连接有方形暗盒,暗盒上刻有一朵莲花,袁小飞打开暗盒,从里头取出一张纸条。
袁小飞攥着纸条,运功疾行至山腰的一处密林中,远远便望见一个身着绿衣女子,背向着他,从那女子盘起的发髻及身上的衣饰看来,应是有了些年纪。
袁小飞到那女子身旁,半跪在地上,向她恭敬行礼:“母亲。”
女子转过身,白净的脸上,一双眼睛如秋水般含情,透过若隐若现的面纱,依然可隐约窥见一张樱桃小口,艳若涂朱,不负十多年前“怜花宫主独颜色,一见龚雪误终身”的美名,只是从这朱唇中吐露的话语却冰冷生硬。
“那丫头可说了些什么?”龚雪问道。
袁小飞道:“还没有,她像是真的都不记得了,对宝图毫不知情,连对李家寨惨案也不见有多少仇恨之意。”
“哼,我倒看她能撑到何时。”那龚雪又冷冷道:“那姓凌的小子呢?”
“话很少,十分冷静,不过,孩儿总觉得李家寨还有内情,他知晓的事应比我们想象的多。”
“他可信那丫头的说辞?”
“没有过多追问,但总是护在她周围。”
龚雪冷笑一声:“如此便证明那丫头身上定有些重大秘密。”
话音未落,龚雪突然急急地从袖中掏出帕子,捂嘴剧烈咳嗽起来,袁小飞慌忙起身扶住她,一边替她抚背,一边紧张道:“母亲还未大好,若有进展,孩儿定会及时禀报,还请母亲注意身体……”
龚雪止住了袁小飞的关切之语,将手臂从他手中抽离出来,眉目间的神情十分冷淡:“无妨,你做好我交代之事便可。”
袁小飞心中渐冷,他缓缓收回手,退了半步,又跪了下来。
龚雪道:“你继续跟着那丫头,务必套出宝图下落,但是,不得再像昨夜那般干涉锦绣山庄之事。”
袁小飞猛地抬起头:“那锦绣公子……”
龚雪冷哼一声:“怎么,你要过问我的决定?”
“孩儿不敢。”袁小飞忙道:“定谨遵母亲吩咐。”
龚雪瞥了袁小飞一眼,淡淡道:“你可曾怨我?”
“当年若不是母亲,孩儿早已饿死街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袁小飞平静道:“只愿能为母亲分忧。”
这日一早,山庄别院的庖房里格外热闹。
“苏姑娘,灶火不是这么生的……”
“姑娘,这时放野参太早了……”
“锅盖不能揭……要不还是奴婢来吧,苏姑娘先歇着……”
苏棠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来,只能扒着门边朝里头张望,她想想不甘心,再次一头扎进了进去,庖房里自然又是一阵惊呼。
忙活一个多时辰,香气浓郁的老参鸡汤终于出锅,苏棠盛出一碗,放在托盘上,唯恐洒出来,只敢缓慢地迈着小步,端进沐之曦的房间。
沐之曦正坐在书案旁,他放下手中书卷,笑望着苏棠小心翼翼端鸡汤的模样。
待那瓷碗终于平稳地放到了沐之曦面前,苏棠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趁热喝了吧。”
沐之曦笑道:“坐吧。”
“不了……我不打扰你了。”
“你若不坐下来,怎么喂我喝汤呢?”
“喂?”苏棠愣住了,周围的侍女偷笑着出了房间,只留下两人独处一室。
苏棠只觉得脸上热辣一片,可偏偏又神使鬼差地坐了下来。
沐之曦轻轻地抿着苏棠送到嘴边的汤匙,专注地望着她,桃花般温润的双眼,似乎藏着很多话。
“沐某今年二十又一。”
苏棠脑中空白一片,心跳如鼓。
“因忙于庄中事务,尚未娶亲。”沐之曦说道:“沐某本是个不甚在意儿女情长之人,但自从见了姑娘,方知身旁若有知心人相伴,何其快哉。”
“再过两日,集水三仙依旧没有消息,沐某将会离开别院,回到锦绣山庄,向武林中各大门派传达此事。若苏姑娘能相伴左右,真乃是沐某平生一大幸事。”
傍晚,喧嚣渐渐退隐,艳阳收敛起刺目的光芒,化成一个暖暖的圆球,渐渐西沉,像一个放下戒备,缓步回家之人。接引它的层层山峦染上了瑰丽的橙红色,也召唤着远方一行行的倦鸟归林返巢。
苏棠坐在树下,自小她便爱看这薄暮之景,那暖暖的、微暗的光亮,让人不由得想去寻找归途。
那一世,每到了这个时候,苏棠总会希望有人能来看看那个被遗弃在医院的她。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
“念叨些什么呢?”
“没什么。”苏棠揉乱了头上的发髻,笑呵呵地望着袁小飞在她身旁坐下:“倒是你,突然跑来吓我一跳。”
那略带些哀伤的笑容,看起来如此熟悉,袁小飞微微低了头:“找你半日了,还以为你被狼叼跑了呢。”
苏棠笑了笑,继续望着那夕阳。
“哎,你出来了这么久,想不想家?”
“习以为常了。”袁小飞也跟着一同望向前方。
“不想见家人吗?”
“既想也不想。”
“想是期待,不想是怕失望,对不对?”苏棠笑道。
“你如何得知?”袁小飞奇道。
“如何得知,说出来你也不信。”苏棠低头拨弄着脚边的石子:“告诉你一件事,我打算和沐之曦回锦绣山庄。”
“什么?”袁小飞一下呆住:“几时做的决定?”
“晌午前,给他送吃的时候,他说的。”
袁小飞不作声,只望着苏棠,苏棠浑身不自在。
“你从头一回见他便不对劲,喜欢他?”袁小飞问道。
苏棠没料到袁小飞如此直接:“说不上来,只是他长得很像我过去认得的一个人,让我有些归属感。”
“认得的人?”
“嗯,过去只有那个人对我还算不错,我还曾胡乱想过和他一起过日子。”苏棠笑了起来:“是不是花痴?”
“你这个傻子。”
苏棠笑音未落,却听见袁小飞对她大吼。
“你发什么病?”苏棠气恼道。
“不要再同我说这些听不懂的话。”袁小飞噌地站起身“什么归属……只不过长相相似,你便要跟一个一无所知的男人走,你知晓他的底细吗?去了那里又会怎样?”
“再者说来……”他突然顿了顿,又怒气冲冲道:“难道你望不见身旁还有人吗?”
入夜,夜幕中不见半点星光,独悬的残月方才还在阵阵云雾中若隐若现,这一会儿又不见了踪影。天地间格外闷热,夏虫在草间不知疲倦地鸣叫,兴许……很快将要变天了。
别院的一个偏僻院落里,一道身影立于树下,动也不动,似乎在等着谁的到来。
不多时,另有一人走了进来,他步履轻松,与前一人的凝重相比,显出游刃有余的自信来。
两人相隔三步距离。残月探出云雾,薄光下,那树下等候之人竟是袁小飞,站在他对面,锦绣公子沐之曦则是一脸轻蔑之色。
半晌,袁小飞终于开了口。“为何要带她走?”
“你这是在问我?”
“她是个好姑娘,你不能……”
“若没说错的话,怜花宫主应是吩咐过你了,不要干涉锦绣山庄的事。”
袁小飞握了握拳头:“她对男女之事极为懵懂,即便是为宝图,这般利用也太过残忍。”
“利用?你不正是这般做的吗?”沐之曦冷笑道:“不要忘了,你不过是个棋子而已,尽好本分便是。”
“你到底是何人?”袁小飞极力压抑着怒气。
“你只需记住,在怜花宫主心中,我比你重要高贵得多。” 沐之曦望着他:“背叛我,便等于背叛怜花宫。”
这一早,苏棠刚洗漱好,便有人叩响房门。
“谁?”
“苏姑娘可忙妥了?奴婢们给姑娘送来了东西?”
苏棠开了门,门外候着三个侍女,中间的一个正捧着一个锦盒,那锦盒上饰有玉珠,十分华丽。
侍女将锦盒小心地放在桌上,笑吟吟道:“这是庄主命奴婢给姑娘送来的,庄主说了,这盒里的东西名叫‘凤求凰’,希望姑娘能喜欢。”
那侍女恭敬地退了出去。苏棠打开锦盒,里头静静躺着一支金簪,十分绮丽精巧,金簪上饰有团团花簇,中间探出两只凤凰,一上一下,凤眼镶着宝石,对望凝视。
“真漂亮。”苏棠叹道,她小心地拿起簪子插在头上,朝镜子里望去,那金簪明晃晃地闪着,十分贵气,可镜中那张小脸却太过天真稚嫩,戴着这金簪反倒有些怪异。
苏棠有些无奈,心中莫名浮现起了袁小飞的脸,不由气恼地将簪子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