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七章 最锋利的一把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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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猎猎，卷起枯黄野草，细碎的砂石夹杂在迎面打来的气流中，暴露在外的皮肤生疼。
坂田光却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眉峰蹙起，远处的乌云沉沉压下，聚拢不散，不知是否感知到了她的情绪。
“坂田大人……”白井小助脸色发白，他的腹部缠绕着一圈圈破碎的布条，一看就是粗粗处理的，也是因此，暗红的血色已经浸透了布料，在慢慢晕开。
不过因为布条是深色的，一时没人发现他的异样，白井小助也不曾对人说出他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现在奇袭队的状况已经够糟，至少他不能火上浇油。
在高杉大人不在，坂田大人尚未挑起大梁的现在，他绝对还不能倒下。
坂田光缓缓呼出一口气，语气平淡，“撤退。”
“撤、撤退？！”不仅仅是白井小助，在附近听到了她的话的士兵的反应也都很激烈。
“切，果然是女人！没用的家伙，我呸！”
“要是高杉大人在，我们又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就算是撤退我们又能往哪儿去？周围都被天人和幕府的军队包围了！简直异想天开！”
嘈嘈嚷嚷的声音嗡嗡直响，如同扰人的飞虫拼命钻入坂田光和白井小助的耳内。
坂田光不为所动，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奇袭队几乎要被负面情绪彻底包围了，事态连白井小助都有点控制不住，整支队伍就像一口沸腾的油锅，稍微滴一滴水就会让整个锅炸开。
——攘夷军出了内奸。
又或者，不仅仅是攘夷军，连鬼兵队也……
坂田光压下现在就去质问的心思，这种事情她也不擅长，还是回头交给晋助吧。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最大程度地把这些队员带回去。
这次的情报，和真实的情况不说差距很大，简直就是完全中了对方的埋伏。
出现这种偏差，除了有内奸外，根本不做其他解释。
双面夹击，腹背受敌，敌人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就算奇袭队反应地很快，也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代价才冲出包围圈，活着的队员也都或多或少挂了彩。
她本就是第一次正式带兵进行大型战役，出了这种大错，手下对她不满也是正常的，甚至坂田光已经分神思考回去怎么卸职，然后切腹谢罪了。
不过这也得有命回去啊。
坂田光甚至笑了笑，让一直头痛焦急的白井小助吓了一大跳，紧张兮兮地担忧上司的精神状态。
坂田光压了压手，表示不用紧张，她回身面对那些甚至对她怒目相视的队员，当然她对这些目光一律无视，“我知道你们对我很不满，不过这些事情也要等回去再另说。”
气氛依然很紧张，不过这也是当然的，被战友背叛，惨烈的战事和几乎看不到活路的未来让每个人都暴躁无比，胸中憋着一口气，只能统统朝着这个他们本来就不服的队长发泄。
所以说坂田光几乎是被躺枪了。
不过她也没有争辩的意思，任由他们的怒火朝她喷，“我的意思是现在这种情况，留下战斗也没有用，不如保存力量撤退。”
“我接受你们一切控诉，也接受回营地后的一切处分，但是现在只要我还是你们的队长，你们就必须听我指挥。”
坂田光表情淡定地让人看着就窝火，“我需要自愿留下的队员来为撤退的队员断后，一切自愿，我不敢保证留下的人能活着回去，所以选择权在你们手上。”
她的意思相当简单，不怕死的来吧。
她的话层层传达下去后，一时队里有点沉默，突然，一个人问，“要是没人愿意留下呢？”
坂田光颔首，“那就由我一人断后，附近不远你们撤退的必经地有个不大不小的关口，我会守在那里拦截敌军，虽然不保证一定能让你们安全撤退，但是我会尽力为你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说到最后，她甚至微微笑了起来，“第一小队的人也知道，我领兵打仗的才能或者没有，但是杀人还算好手。”
对一个女孩来说这明明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话吧！白井小助很惊奇自己居然还有心思吐槽。
白井小助叹口气，第一个出来表态，“那我就留……”
“你不行。”坂田光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让白井少年有点傻眼，她低头瞥了一眼白井腹部胡乱缠起的布条，“你带队撤退。”
“为、为什么？”白井小助也低头看了一眼，不过这次就心虚多了。
“你负责带队，你擅长指挥，也是晋助留下的副队长，这时候有你带队我放心，这可比你留在这里的作用大多了。”
坂田光握刀的右手再次紧了紧，“白井，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
可惜，不够狠。
鬼兵队是高杉晋助最大的依仗，奇袭队更是堪称他左膀右臂的存在，他让坂田光当这个队长，意义其实很简单。
他不会允许有人夺丨权，坂田光做这个队长他必然放心。另外他就是算无遗策的人，还有白井小助的帮助，只要有他们在，坂田光在军事指挥上犯错的几率很小，那她能做些什么呢？
——刀。
她是晋助、也是鬼兵队最利的刀。
刀不需要思考，只要战斗就够了。
当然高杉晋助的意思肯定不是让她在这种时候去送死，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她不能不做。
何况，她也不一定会死嘛。
身姿挺拔的少女背对而立，手中残余着鲜血的刀在阴沉的光线下闪着寒光，她抿唇，望向远处敌人连成一条线的军队，眸子微沉。
*
伊川雪焦急地转来转去，一向天塌了也无所谓的脸此刻写满了忧虑——不是装的。
坂本辰马都惊奇地看了她好几次了，最后实在惹得少女不耐烦，她一巴掌糊上他的脸，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啊，果然还是小雪。
“你不觉得你太反常了吗？”坂本辰马默默后退了一步，本想和以前一样笑，但是看着少女满是不耐烦，随时会暴起的样子还是决定别刺激她了，“虽然这次确实……现在你现在的样子不像你啊。”她什么时候这么悲天悯人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伊川雪简直想杀人了，“闭嘴！”
伊川少女咬着牙，表情几乎可以说是凶恶了，“我叫你闭嘴！”
坂本辰马：“……”不，他后来没有说话来着。
“小光还没回来啊……”伊川雪喃喃。
坂本辰马怔了怔，“那个……小雪你的初恋？”他的表情很古怪，“小雪……”
“哈？有事快说，没事就滚。”
“不，我是说，你知道那个春（haru）……她是女生吗？”坂本辰马的语气相当小心。
伊川雪的动作一顿。
随后坂本辰马就发现小雪转头用一种看傻丨逼的眼神看着他，“你傻的吗？那么明显的特征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我错了，我居然还问你是不是傻的，你什么时候不傻了。……哦还有，不是春，是光（hikaru）！”
坂本辰马：“………………”咦咦咦？！
伊川雪最后还是静不下心来，但是军营里伤员的惨状和医疗人员的紧缺已经不允许她继续停留在这里，只能不甘心地回去了。她处理伤口的手法依然熟练，但是中间的过程……就说不上多么温柔了。
剩下坂本辰马一人，在刷新三观的同时，默默萧瑟地等待着去救援的人员和鬼兵队留下断后的人归来。
直到远处出现了一些小黑点，他才精神一振。
那些小黑点来的很快，在视野里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那焦急的样子仿佛在和什么赛跑一样。
等他们真的来了，坂本辰马离近了才发现，他们真的是在赛跑。
——和死神。
早就准备好的人赶紧把担架抬过去，把跑在最前面的坂田银时背上一个已经看不清原本模样的血人小心地放下来，坂田银时呼哧呼哧喘着气，下意识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腕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担心耽误时间又说不出什么来，最后只能颓然地坐倒在地上，狠狠锤了锤地面。
重伤员不止那一个，众人纷纷把他们抬到担架上带走了。
坂本辰马慢了好几个拍子才反应过来，那个受伤最重，连现在能活着都是一个奇迹的人就是坂田银时他们的旧友，同时也是伊川雪喜欢的人的……坂田光。
他走到现在仍然坐在地上，长长的刘海挡住了所有的表情，连脸上残留的血迹都没擦一下的坂田银时身边，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一下，却发现他还真的找不出什么词来。
那种伤……根本就是必死的伤，难为她在被背着赶了这么久的路后现在还能有气。
坂本辰马叹息，最后盘腿坐在坂田银时身边，一侧头才发现坂田银时到现在手还在颤抖。
“……”他觉得自己现在说节哀的话一定会挨揍的。
他和坂田光不熟，对她最大的印象也只是小雪暗恋的人，但是这不妨碍他为她的逝去难过。
不过……他最担心的是，要是小雪知道了这件事……
坂本辰马忧愁地蹙起了眉。
不知道算不算是乌鸦嘴成功，被他挂记的人看着手术台上的血人，瞳孔骤缩。
她身后，一个把这个血人送来的医生拍了拍她僵直的肩膀，无声地离开了。
跟着这个医生的助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样不好吧，那个人还有气，交给那个新人真的没关系吗？”
“那种伤势，已经不用救了，做手术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救其他还能救的人。”医生忍不住叹气，摇了摇头，“现在对她来说活着都有可能是种痛苦，但是我们也不好真的不管。”
所以就交给那个新人了吗……？
助手飞快往那个僵硬的背影瞟了一眼，很快就不敢多看，低头匆匆走了。
不管理由如何，他们今天放弃了一条生命，这是不争的事实。
……脖子好重。
伊川雪把那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眼神狠戾。
他们不救，她救！
手术台上的人很惨，各种各样的伤口狰狞到连看一眼都觉得痛的地步，双眸紧闭，呼吸也微弱到像随时会断绝，偏偏伊川雪迅速冷静了下来。
她的声音冷静到不正常的地步，“——准备手术。”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七章 最锋利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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