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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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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银光,覆盖了整个紫裕国。
烙的力量浮于空中,正慢慢凝结成晶。
月煌望着远处的银辉,心里暗叫糟糕。
众人的脸色也都没好到哪去。只速速的往先前的村落赶,但哪还见得到那村子的影子?
正当众人陷入一丝迷茫时,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出现了。
是一直在西部征讨的雀夜刹那。
只几十日,雀夜刹那变了不少。长高了少许,也壮实了。但那面上的神情,仍是阴柔冷傲。
“要我帮忙吗。”他并未下马,只坐在马上望着月煌。
“叛乱平息了?”
“嗯……”雀夜刹那低头,似想了些什么,然后翻身下了马。
“宫里出什么事了。”两天前叛军全部不战而降了,他便感觉事情有些不对,而其中的一个队长也招认道他们只是受了原来的首领的挑拨。但那人已几天未归了,所以他们也无法再战下去。毕竟叛军无论人员素质还是数量,都赶不上正规的军队,先前的胜利,都是靠那首领一人杀回来的。
月煌摇了摇头,“父王驾崩了。”
“嗯。”雀夜刹那抬起手臂,身上明显多了一层沉重的负担,这种负担若只承担几年还好,久了,恐怕只会让他气力衰竭而死。
“你打算怎么做。”
“先回去,找那人谈谈,然后。”月煌攥紧了拳头,没在继续说下去。
雀夜刹那哦了声,“我手下还有一万的武士,三百的法师,可以帮你。”
“嗯。”月煌抬头望着雀夜刹那,淡淡一笑:“谢谢。”他道,语气真诚。
雀夜刹那的脸上竟有些晕红,嘟囔了句:
“我可不是为了帮你。”
月煌又笑了笑,转了话题:“大军行进的速度太慢了,我与栖和徽先走一步,你跟无琊带着大军随后。
“嗯。”雀夜刹那点了点头。
月煌转身抱起了青檬,青檬吃痛,轻声叫了下。
“怎么了?”月煌问,感觉青檬的手臂有些灼热,连忙翻起察看。
就见青檬的手臂上,一道淡银色的印记缓缓浮了上来。那形状就如他在记忆里见到的祝家子孙胸前的印记一样。
月煌心里一惊,明白是祈雅将水晶里的力量转移到了青檬体内。
她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月煌想起了临走时祈雅脸上的那抹笑意,不觉心里有些没底。
又看了眼众人担忧的神色,只将青檬的袖子放好,然后抱着她递给了雀夜刹那。
“这个孩子先由你带着,帮我好好照顾她。”
雀夜刹那仔细的打量了眼青檬,
挑眉问月煌:“你信我吗?”
月煌愣了下,望着雀夜刹那有些挑衅意味的神情,噗的笑了。
他伸出手拍了拍雀夜刹那的肩膀,用力按了下。
“刹那,你长大了。”
雀夜刹那不自然的冷哼了声,别过了脸去。
月煌上马,大喝了一声,马儿嘶鸣,瞬间绝尘而去。
掩语园的一场恶斗,震惊朝野。
大皇子诸晔,被指控勾结外族,挑动西方叛乱,暗杀七皇子,证据确凿,立即被发配到了荒蛮之地。而因桓涅也被抓住,所以缓颜的罪刑得以减免,但终还是逃不过为人爪牙的罪过,被判了十年的监禁。
此战后,月渂一直昏睡,急煞了众家大臣,七位皇子,两死一伤,另外两个均被发配出城,还有一个整日痴呆,皇城之内只剩了月渂一位皇子,若再出什么问题,烙该由谁来继承?
不过好在两日后,月渂终是清醒了过来。
但人却整日沉静的可怕。
每天坐于烈安殿的窗前,话也不说,动也不动。
而大臣们还来不及舒口气,王上便驾崩了。
烙崩于了高空之上,缓缓凝结成晶。再过大约八天左右,便会结为晶体掉落下来。那时,紫裕国便必须推出一位新王来。
又过了两日。
宫中看似一派宁和。
三皇子的登基大典也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月渂仍是坐在窗前,表情有些木讷,身上的气息沉凉如水,好似一汪深潭。
邺城郊外。
一阵清风抚过,卷起了数道涟漪。
浪过,荒草沉浮,一名男子立于那草尖之上,随着那草上下轻动。
他指尖夹着一封短信,落款清秀又不失潇洒,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渂。
月煌又低头看了眼那信,确定了下方位,然后手中一闪,一座宫殿在旷野上空浮现了出来。
月煌闪身而入,宫殿便立即消失了。
殿内。
酒香飘逸。
男子坐于桌前,杯唇轻触。
他轻轻一笑,望向来人。
“你终于来了。”
月煌立于桌前,拾起桌上早已备好的酒杯,一饮而尽。
“啊,我来了,渂。”
夜半初凉。
殿内灯盏晕黄。
男子望向殿外月光,男子如月。
他轻道:“已经很久没有跟你一起喝酒了。”
“嗯……”月煌点了点头,立在了月渂身后,
“这次西部之行,收获如何。”月渂转身面向月煌,玉也似的面庞,浮着层淡淡的笑意。
“很丰盛。”
“你要做的事,都准备好了?”
“差不多。”
“其实就算我不约你,你也会来找我。但宫中毕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而且烈安殿内的我,只不过是我安排的替身假人,你若找去,他也不会见你。这里虽然偏僻,但也算是安全,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月渂回身又倒了杯酒,身子半靠在窗前,抬眼望着月煌。
月煌呼了口气。将杯中之物饮尽。
“我早该料到,你在隐藏着什么。这次西行,收获不小。其实一直以来,你都只是在欺瞒母后,是吗。”
月渂笑而不答。浅咄了口酒。
月煌又道:“我并没料到母后未死,所以很多事情没有算到。但我知道,你是在帮我。”
月渂仍笑,唇间的淡薄,渐渐的化了开去。
月煌正对着月渂,盯着他的眼睛。
“还有几日便是登基大典,你打算如何。”
月渂没有回答,只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记不记得你曾问过我,御森的族人还有无琊的未婚妻子是不是我杀的?”月渂又喝了口酒,继续道:“在这里我可以回答你,他们不是我杀的,而凶手也已经伏法。而且……我这辈子唯一伤的,就只有菊。她是个好孩子,也是你的得力助手,但我这边不能要她,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月渂的表情有些黯淡,将酒饮尽,手指一弹,“啪!”的一声脆响,酒杯碎成了数瓣,散落于地。
“你这又何苦。”
月煌摇了摇头,撑着窗台,也望向了窗外。
夜,渐渐的沉寂了下来。
桌上灯火一跳,月渂忽然说道:“哥,成为王吧。”
六日后。
新王登基大典。
皇宫内的祭台之上,烙已凝结成晶,将于中午时分,落于台上。
宫门之外,四方百姓聚集,虔诚的跪于地上,只等新王继承大位。
即将进入日季的紫裕国,空中一派晴和。
月渂华服锦带,站于祭台正中。台上几位祭司,持杖而立,口中念念有词,已在台上绕了数圈。
太阳在空中越升越高,透过结界那淡红色的光芒,闪出了股诡异的色彩。
祭司环绕完毕,又进行了赐福的仪式。
之后台下一人,托了个金色的托盘走了上来。
托盘上的物品,明晃晃的反着金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王冠,王的象征,在众人面前,展示着他夺目的光辉,昭示着它不可动摇的地位。
那祭司屈膝跪倒,恭敬的将托盘呈于头上。
最为尊贵的大祭祀,缓缓拿起了王冠,举过头顶,与四方展示。
月渂跪了下来。
台下群臣也相继而跪。
“王,愿您继续延续先祖无畏的精神,守护紫裕国四方水土,并祝福您虔诚的子民吧。”
大祭司大声吟唱,群臣附和,声如万浪洪涛,响撤苍穹。
祭司唱毕,慢慢的将王冠放于了月渂头顶。
大礼完成——
月渂俯身再拜,尔后站起,台下四方跪拜,大呼:“王上!”
紫裕国新王,继位。
此时日已中天,烙银华灿灿。
众人抬头望天,只等烙坠下的那一刻。
然而……
月渂上前一步,没有理会祭司的侧目,大声呼道:“我承天命,继位为王,今日特下三道指令,众臣听命。”
台下大臣均是一愣,按理来说礼成后月渂便是国王了,但此时他并未继承烙,为何却要急于下令?
在阵阵疑声中,众臣跪拜称是。
月渂高声道:“一:组建正规军队,防卫边疆之地。”众人一惊。
“二:破除结界。”众人惊呼。
“三:将王位传于二皇子月煌。”
台下一片哗然。
月渂望着台下骚动的人群,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什么异议吗。”他道。
“王上,”其中一位大臣躬身上前,道:“您此举,臣下实感不妥。其一,结界虽已暗弱,但毕竟仍是紫裕国唯一的保护屏障,轻易撤销,恐怕会引起人民的恐慌。
其二,您只刚刚登基,就言传位,实在草率,而且二皇子月煌现在已被贬为平民,实在没有资格继承王位啊。还望王上三思。”
月渂看向那人,是位老臣,地位不低。
遂而道:“我倒认为,结界并非保护紫裕国的屏障,而是慢慢侵蚀紫裕国的恶毒。”月渂望向众臣,“结界给紫裕国带来了什么?不错,自从有了结界后,紫裕国持续了万年的安宁,但如今呢,诸位仔细看看,国内争纷四起,数百个部族全族被灭,皇族内外斗角勾心,牵连甚广,数万无辜之人枉死,如此下去,紫裕国就算不被外族侵犯,也会因内乱而死。至于传位之事,哼哼。”月渂冷笑,抬眼往远处望去。果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臣以为,王上此举实在荒唐。”
话音未落,一名女子已跃上了祭台。她身穿无袖丝织短衫,腰束一条宽边锦带,长发高绾,髻上斜插一串银铃,伴着身形叮当轻响,那声音幽暗低沉,伴着她妖娆矫健的身材,更加了一分妖也似的妩媚。
就见她几步过去,已到了月渂身前,绝艳的脸上全是不满的神色,她也不行礼,只微微低了低头,道:“王上初登大位,便如此胡来,怎能让先王走的安生?”
群臣本是对来人无礼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但当众人看清那人是谁时,便谁也不再做声了。
那人正是紫裕国众武将之首,先王驾前特侍——莲空。
月渂见了莲空,露出一抹浅笑,道:“我意已决,三道指令,决不更改。”
莲空听言,冷哼了一声,道:“王上今日已承大位,却要说什么传位于人,您此举至皇族的颜面何在。”莲空字字激愤,直逼月渂。
她侍奉先王已近百年,更是月皇后闺中密友,更加上一身卓绝的功夫,资格早已不同。就算再怎么无礼,众人也不敢说些什么。
月渂敬她身份尊贵,也不在意,只道:“我并非乱来,将军应是清楚,这数百年来有多少人为这一道结界而无辜丧命,又有多少争纷因他而起。而如今结界早已暗弱,若勉强死撑,最终也只落的个网破人亡的下场。”
莲空对月渂的一席话并不在意,她脸上略有怒意,道:“那结界可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你若执意如此,就别怪臣下不得已的无礼了。”
月渂幽声一叹,转向了群臣,深吸了口气大声道:“诸位,请仔细想想,这数百年来,有那个没受过皇族争斗的牵连?那御氏一族,骁勇善战,全族都是忠义不阿的汉子,老族长御成,为人怎样诸位都十分清楚,可又落个什么样的下场?!全族被灭,只剩了御森一人。
而那雀夜一族,荣宠几世,看似一身的荣耀,但谁都知道,他们有多少优秀的孩子惨死于宫城之内。结界,结界,全因那结界而起。想我们的先祖,开疆辟壤,才创得了紫裕国如今的规模,难道作为他们的后世,我们就只能靠这一道结界来保护吗!我们难道就不能用自己的双手,打出自己的天下来?!”
月渂说的激愤,言毕,祭台上下,一片寂然。许久,一声大呵响起:“臣,赞同!”众臣听言,相对而视,遂释然而笑:“臣等赞同!”众人齐声,而后宛如一道波澜,纷纷跪倒。
莲空见此,脸色有些铁青。咬牙道:“我不会让你如此的。”
“事已至此,您还是放弃吧。”
莲空瞪着月渂,忽而又笑:“你以为这王位可以随便让的吗……”她撇了眼天空,烙正慢慢凝结成晶,便道:“那结界现在有一半是靠烙散落在外的烙支撑,若是烙落下时无人继承,便会收回散落在外的力量,后果便是结界直接从众王子身上汲取能量,以现在剩下的王子的能力,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承受的了这种负担吧,王上难道想让众皇子平白在此殒命?传位于二皇子,可惜二皇子人现在仍在羽裴,就算立即赶来,恐怕也来不及了。”
“谁说我来不及。”莲空话音未落,在祭台一角的祭司走了上来。那人将头上兜帽一扯,散落了满头的银发,正是二皇子月煌。
莲空当场一愣,咬牙道:“你今早不还是在羽裴城内?”
月煌笑了笑,站在了月渂身旁:“人是在,但并不代表是本人在。”
替身之术,并不止月渂擅长。
莲空明白是中了计,怒气更浓,硬生生的憋了口气回来,才又对月煌冷笑道:“你早已失了皇子身份,竟敢来此宫廷之地乱闯,又假扮祭司侮我神明,如此不敬,来啊,给我拖出去!”
皇宫里半数以上的侍卫均是直接听命于莲空,她喝令一下,便有几个武士持戟上了台来,直要拿月煌,却被月渂栏下。
“大皇子勾结外敌,陷害皇族,早已治罪,二皇子定是没有任何理由再被免去皇族身份,你们有胆子连皇子都拿吗?”
月渂一向给人的印象都是阴险多谋的主,那几个武士自是忌惮,虽然不敢违抗莲空的命令,却也不敢上前,只愣愣的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莲空见此,怒气鼎盛,脸上也有了狰狞之色,
“月渂,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月渂笑如轻云,在脸上淡淡浮去。
“我明白……”他声音渐渐沉了下去,“这么多年,我想……”他猛然抬头,目光如炬,盯向莲空:
“我想见她一面。”
莲空显然是被月渂的这句话问的怔住了,脸色有些怪异。
“你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要见她,不然我会做出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月渂伸手,放在了眼前,他手上光芒微闪,映得双眸渐渐呈现出种淡淡的绿色。
那种翡翠般的荧绿,只有一人会有,就是先王的弟弟,昕。
莲空显得有些急切,大喝:“住手!”
月渂手中光芒仍闪:“我要见她。”
莲空立在祭台之上,仍要说些什么,却是浑身一震,僵在了那里。
台下的众臣均是被这一幕搞得一头雾水,只愣愣的跪在地上不知该做何反映。
月煌对此略有惊讶,他上前欲拉住月渂的手,却被他闪过。
月渂只是回身望了月煌一眼,便死死的盯住了一动不动的莲空。
就见莲空似在挣扎着什么,喃喃自语道:“你要出来吗……你要见他吗……”她不断的重复着这两句话,像一具坏掉的木偶,忽的,她的声线变成了另一种声音。那声音略细,略高,带着些许的回音,像是从遥远的星空里传来的似的。
“让我亲自与他说吧。”那声音道。
莲空又动了动,“可是您的身体……”
“无碍的。”
说罢,一丝晶亮的银光在莲空身上释放了出来,那银光徐徐升起,在空中慢慢聚集,缓缓汇成了人形,一个满身银光的女人,出现在了莲空身体的上空。
她高贵典雅,决尘出凡,一张绝无仅有的美艳脸庞夺取了在场所有人的呼吸。
就见她温柔一笑,世间万物也仿佛能伴着这笑容融化了般。
她展开双臂,对着月煌与月渂轻道:“五十年没见了,我的孩子们,你们都长大了,我是你们的母后,月化影。”
台下一片惊呼。
台上两人各有所思。
月化影先望向了月煌,上下打量了番,轻轻的笑了。
“不愧是我的孩子,你见过祈雅了对吗?”
月煌暗暗吃惊,感觉心被人抽紧了般,压的透不过气来,空中的女子,确实是他记忆众的母后,生下他只半年,便弃他而去的母后。他点了点头。
“我早该知道会如此。”月化影仰起了头,似在想着什么,然后又道:“破除结界的条件都齐备了吗?”
月煌盯着月化影,然后看了眼她身下的莲空:“只差莲空将军同意了。”
化影脸上深意一片。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她问月煌。
月煌盯着她的眼睛:“莲空是谁,你说五十年没见,这五十年你都没出现过吗?”
月化影发出了一丝自嘲的轻笑。
“你也早就察觉到了,看来我的法术还不是很纯熟。”她叹了口气:“就似我教与你们的替身之术,莲空也只不过是我做出来的一个替身罢了,但与你们的不同,制作莲空的法术要比替身之术高上几个级别,莲空不只是只会遵从简单指令的木偶,她会思维,更包含了我的情感。
而这点,正是麻烦之处。我给了她太多对紫裕国的恨,和对昕的爱了。”
月化影身上的银华轻轻闪耀,映得两人的脸色忽明忽暗。
她又道:“你问我五十年里有没有没出现过是吗,呵。”她哼笑,“在昕死后,我满心都是恨,所以用了血咒封了来往人界与这里的通道,但我并不知道那时我已怀了月渂,灵气大减,勉强使用了高深的咒术,过量的负荷,已让我的身体残破不堪了,为了活下去,我便做了莲空,把她安排在宫中,以我的朋友的身份,让她立功立业,留在了焰的身侧,然后我便弃掉了原本的身体,附在了莲空身上,以便休养生息。但那血咒给我的伤害比我想象中的要深的多,这五十年里,我都只能躲在她身体里疗伤,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控制这副身子。而当初留给莲空的感情太深了,以至于让她以为她就是化影,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以月化影的身份在照顾月渂。”月化影淡淡的讲述着,唇边始终带着抹含着一丝哀伤的笑容。
她望向月渂:“我知道你早就发觉了莲空的身份,你一直想见我,对吗?为什么。”
月渂眼中流光闪烁,望着月化影:“我只是想问问您,为什么小时候您每次看到我的眼神,都含了那么多心碎了般的哀怨,但是……现在,已经无碍了……”
月化影笑了笑,向前探了探身子,滑落在了月渂身前。
她伸手抚上月渂的脸,抹去了掩盖眸色的法术,一双翠绿色的眸子显露了出来。
“你长得很像你的父亲。”她道,眼里满是哀伤,“只可惜,我爱了他那么久,却依然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我做了这么多,究竟是对还是错。”化影凄凄的笑了笑,“也许,再见他时,他会怪我的。国家,人民,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但他的温柔,不允许他来怪我,所以只能将全部的罪过都加在自己身上,是我害了他。渂,煌,”她将手放在两人身上:“你们的父亲,都是最伟大的人,我已经没有力量去改变什么了,所以,你们要做个统领天下的王者,作个尊于天下的王者,让你们的父皇,既是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你们骄傲露出骄傲的笑容。”
两人无语,只望着月化影,时间宛如凝住。
化影身上的光芒,仍在轻闪,那慢慢流出的银华,像一道道流落的泪花,缓缓往空中散去。
头顶的烙,凝结成晶。
谁也没注意,本已不动的莲空,牙已紧咬了起来。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莲空大吼,月化影浑身一缩,已随银光收于了莲空体内。
众人一惊。
莲空望了望空中的烙,恶狠狠的道:“今天不管如何,我都要你继承王位,挡路之人,唯有一死!”她一把抽出了手中之剑,直指月煌。
月煌目光灼灼,“我并不想要王位,也不想伤害你,紫裕国不需要结界,需要的是位可以安社稷,平天下的能者之君,这个皇位,只要是可以让紫裕国走向光明的能者,都可以继承。”
莲空冷哼:“我才不管紫裕国将来会怎样,我只要月渂听我的话,乖乖的继承王位,继承烙。”
月渂摇了摇头:“我没有资格继承王位,这么多年,我早已伤了不少无辜的性命,不管是有意无意,我都是满身的罪孽,而且,我也不是先王的儿子,我不会继承王位。”
莲空脸上满是狰狞的怒气,她大声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便做势欲击,却听台下一句凉凉的声音响起:“要打假吗?我奉陪。”话音未落,台上已多出了四个身影。雀夜栖,雀夜刹那,雀夜徽,御森均出现在了台上,将莲空团团围住。而无琊则抱着青檬,立在了台下,手中法杖高举,杖上水晶光芒四射。
“就凭你们?”莲空冷笑,这几个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还有我。”又一个声音响起,月渂已抽出了宝剑,剑锋森然,映了莲空一脸铁青。
“你也要对付我?”她不可思议的问,“我都是为了你啊!”
月渂幽叹:“你并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的母后已经想明白了,为何你还不明白?”
“我不管,我只做我认为对你好的,我不管!”莲空变得有些疯狂,拿剑乱砍了番,抱住头大叫了起来。
“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要背叛我!你母亲是,你也是,她明明说她恨紫裕国的,要毁掉紫裕国,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
“你只有扭曲的爱与恨,我们的感情,你不懂,爱一个人,并不是只要为他好那么简单。”月煌道,他的眼里带了丝怜悯,感情,最是伤人心。
莲空眼中闪现了一丝颓然,却忽的又充满了浓烈的恨意,她忽的用那充血的眼睛瞪向月煌,大叫“都是你的错!”便举起剑便刺了过来。
众人举剑御敌,一场恶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烙凝结成形,落了下来。
空中光芒闪耀,划出了一道银线。
祭台上众人一愣,一个人影忽的蹿了上去。
那人伸手敏捷,眨眼的功夫,烙已落在了他的手里。
烙的银华收敛,支持结界的能量已经不在。
台上的四位王子,浑身顿时似被抽干了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那人大笑,众人定睛一看,倒吸了口凉气,此人正是那阴险狠辣的桓涅。
“没想到紫裕国的人都是呆子,只喜欢内斗,这烙,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月煌挣扎了下,却全身一阵剧痛,结界汲取的力量太大,已经开始损伤□□了。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放下烙!”
桓涅撇了眼月煌,冷哼了一声,又忽的发现了月煌身边的月渂,脸上现出了一股恨意。
“你那个手下有点本事啊,竟牺牲了性命在我身上下了血封咒,不过没有杀了我是你人生最大的失败,那血封咒只可以用一次,现在便我可以毫无顾虑的杀了你。”桓涅望了眼余下的三人,笑道:“你们剩下的王子似乎都在这,今天,我就让你们紫裕国的皇族断子决孙吧,你们要怪,就怪那个在我身上施下奇怪的咒术的祭司吧。”说罢,就见他手中光芒一闪,一团巨大的光球已在他的手中聚集了起来。
台上众人暗惊,御森与徽欲上前,却被那气流逼了回去,脚底向被钉在了祭台上般,半分也动不得。
桓涅哈哈大笑,双手一推,那光球便直冲月渂打了去。
以那光球的能量,台上众人,必死无疑。
群臣失措,张大了嘴巴望着一切。
瞬间,光芒大作,祭台轰然而倒。
台上无一人余下。
只剩数处火焰。
一切均在此结束。
没人知道这短短的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光芒过后,桓涅不见了。
祭台的一旁,烟雾渐渐散去。
几个人影显现了出来。
众臣心里似悬空了般,紧张的望了过去。
当见到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时,提到嗓子眼里的心总算归了位。
四位王子加上雀夜徽与御森,只是衣衫有些污浊,并未受伤。
只是月渂怀中一人,已近迷离。
“莲空,莲空。”他唤着他怀中之人。那人双眼微眯,已无焦距。
月渂有些焦急,“莲空,莲空,母后,你醒醒!”
她感到了月渂的呼唤,嘴唇轻轻动了起来。
前面的低喃,月渂没听清楚,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我爱你。”
银光点点,在月渂怀里渐渐升起。
他手里一轻,人已不在。
月渂望着那碧透了似的晴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他手中,烙,缓缓旋转。
许久。
“哥。”他面向月煌,举起烙。
“成为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