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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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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昏厥,比上次要长了许多。当青檬清醒时,他们已经到了东部与中部交界的地方。
她睡了有七天了。
起身看了看她身处的环境,看来他们是进入了一个比较富裕的城镇了,房间的陈设明显比第一次入住的地方华丽了很多。窗户是开着的,微风拂入,涌入了阵阵清爽的气息。踱步往窗口探去,窗外,是一片繁华的景象,摊贩,人群,在和煦的阳光下,是安逸与祥和。
“你醒了。”
青檬转身,并没见到期待的身影。
是无琊。
淡淡的失望,沉下了微红的小脸。
无琊轻轻放下了手中装满食物的托盘,交叉着双臂,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许久,他缓步走到窗前:“街道。”轻指窗下的景致
青檬愣了一下,随后会意,他在教她语言,回应了一个微笑,指着对面的街,念出了标准的两个字:“街道。”
无琊略抬高下巴,神情上似乎有一些惊讶,但更多的是赞许。
一下午,教与学,时间就是如此流失而去。
隔壁,月煌坐在一张宽大的卧椅上,轻托下巴,表情凝重.
前几天的巨兽是东边边境特有的一种肉食类生物,虽然凶猛,却不会轻易攻击人,爪上,也不可能会涂有剧毒,显然,是有人驱使的,会是谁?这次的东方之行,他并未让任何人知晓,只带了最亲近的两人。。。。。。难道,是其他皇子?杀戮,已经追到了边境了。。。。。
默默叹了口气,目光,被身前从窗户透进的光吸引了,摊开手掌,轻轻靠近阳光,手掌,被光照得像透明了一样泛着淡淡的白玉色,温暖的触觉,荡漾在胸怀缠绵不去,而身体的冰冷,也渐渐的提醒他,命运的最终一回,离他也越来越近了。
边境的不稳,朝都的不安,似乎都没有传到这个正处两者之间的城镇上。繁华,喧闹,城镇尽显他无尽的魅力,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绚烂的笑容,纷争,似乎早已远离这个城镇,平和,安宁,富裕,是这个城市的真实写照。现在这种时候,很少还有这种镇子了吧。
本来并不想在此多做停留,但从那天后,身前的人便未有转醒的迹象,种种的担忧,让他无法再去前行,因此,也在这热闹的小镇,他们多逗留了两日。
平和,让这里的人对他们这种陌生人并没有太多的在意,来为青檬诊治的医师也没有对他们投入太多的精力,只嘱咐他们要让她多加休息。既然要休息,那么停留,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御森出外购置下个行程需要的物品去了,无琊留下照顾青檬,并提醒了他,青檬胸前的水晶,无琊是见过的,不过只是淡忘了在哪里,在什么时候见过,似乎是祭祀的时候,祈福的巫女身上所佩戴的,一切,要等回朝都时才能弄明白。
这样,又牵扯出来一堆纷杂的联系。
本来想在此为她找个归宿的,毕竟和平,才能让她安然的存活,但她那天崭露的强大的治愈能力,已经无法让他安心的放下她了。单按治愈的能力来看,她已经属于“役”的级别了,一个如此等级的人,在地方上,只会引起人们的不安,更会吸引其他敌人的觊觎。皇子间的争斗,最重要的,就是身边人的力量。
望着远方的天际,不知何时起,他有了向天边望去的习惯,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像那虚无的结界一样,就此。。。。。。。轻摇头,一切,都命中注定了。
之后的行程变得异常的轻松,青檬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对话,多亏了无琊的帮助。似乎是对她救他的回报,御森对她的态度,也改变了一些。只是她身后的这个男子,自那天起,便未再和她说过话。路上,通过无琊的解说,青檬已经大概明白他们的目的了,经过月煌的示意,无琊虽然不满,但也没有隐瞒月煌的皇子身份,现下他们要去的,是月煌的家,也是这个国家的中心,朝都――邺。
由于在边界的意外,御森的守卫变得更加严备,并未出现任何的意外。行进了近一个月,他们到了一个叫羽裵的地方,无琊说,这是进入朝都经过的最后一个城镇。也是月煌出生的地方。
越往城市的中心,建筑的风格就越加趋近于碉堡似的宏伟与森严,这让青檬大开眼界,以往虽然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但如此壮观的建筑群落确是她从未见过的,银白色,几乎以成为中心的主要基色,羽裵城的地势很高,是围绕在朝都群山中的一座,在城市的入口,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山下平原中,被白雾围绕的一座巨大的城池。那个,便是邺吧,青檬暗自想着,他们的终点,终于快到了。而月煌的脸色,也越来越深沉,无琊和御森的脸色,甚至比月煌更凝重。
这点让青檬深深体会到,她将要进入的,也许,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归宿,而是另一个战场的开始。
当夜,他们住在了羽裵城内月煌的行馆中。
卧室里燃起了辉煌的灯火,青檬安静的坐在旁边一角的长凳上,翻阅着手中的卷轴,是无琊给她的,凭着她惊人的记忆力,要回想着无琊早上启程前为他念的句子,并不难。对照着卷轴中优美的字符,她努力的猜测着每个字的意义。
月煌一直陪在她身边,并没说话,只是偶尔,会用探索的眼神望着她。这一切她都感受的到,感觉的敏锐,是生来就有的,她的母亲曾对她说过,她和其他的孩子是不同的,那时她不懂,现在,她似乎有点明白了。她喜欢感觉别人的心情,以前在各个家庭里寄养时,她便能敏锐的感觉到,哪些人对她是善意的交往,哪些人对她是嫉妒,哪些人对她是同情。。。。。。
但这个人,她很难准确的感受他的心情,只知道,他在担忧,在紧张,在踌躇。。。。
许久,月煌走进她,轻轻蹲下与她平视,双手覆上了她膝上的卷轴。青檬抬眼,望入了那双淡银色的瞳孔中,还是那样幽邃深远.
她最近习字的速度很快,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对话,明白她能意会到他的意思,遂
“我是这个国家的二皇子。。。。。。过两天我们便要离开这里,进入这个国家的朝都,”
稍停了一下,等着她慢慢理解语句里的意思:“那里等待你的,也许只是一场腥风血雨。。。。。。不管你从那里来,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现在给你一个选择,是留在这里,还是继续跟我走。”
月煌紧盯着她的眼睛,等待她的答复。
青檬在心理重复着他刚才的话,不是很懂,但也可以感受到,这次选择,也许就是一个离别。
他要离开她了吗?他在等她选择吗?是继续跟着他,还是。。。。。。
双手合握住他冰冷的胳膊,这个人,无论何时,身体都是冷冷的。妈妈死后,她已经很少碰触过别人的皮肤了,而最近经常碰到的,就是每天行进时被她安静的靠着的胸膛了,久了,竟有种眷恋了呢。
算了,握紧双手,她决定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就暂且先跟着这个人吧。
像莲花初绽般,青檬对他露出了自从来这里,最动人的笑容。
第二天清晨,一阵喧闹打断了青檬的思绪,月煌的行馆,是座五层高,“工”字形的建筑物,里面穿梭着一些着素衣,举止却异常雍容高雅的人,他们的动作有尺有度,像这种喧哗,是不该出现在他们中间的。探头从窗口往下望去,一个有着淡金色头发的女子,正与一个有着同样发色的男子争执着什么。叹了口气,关上了窗户,任何人的事情都与她无关,只要不要吵到了她的清净即可。本已为那两个人只是经过的过客,没想到,傍晚的餐桌上,又见到了那两个人。
为了这次会面,月煌特意为她换了一身衣服,是跟行馆里的人的衣服一样的款。青檬的耳朵,也在路上被月煌弄的和他们一样,变的尖尖的了。越往中间,越要小心保护她外族人的身份。耳朵是唯一的区别,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随着月煌,缓步进入了正厅,高高的天花板,迎着顶上燃烧着的上百个紫色火焰,整个大厅被照了个透亮,月煌优雅的坐在了首座,无琊领着青檬坐在了离月煌两个位子的地方,而他本人却没有像平时那样,坐下来与他们一同,只是低头站在了月煌左身后,右面的,是早已等在那里的御森。
来人对月煌行了礼,便坐在了青檬的对面,两注审视的目光,也就直直的落在了青檬身上。
青檬并不很喜欢这种待遇,低着头,看着眼前让人垂涎的食物也没有半点开动的欲望。
那两个人看起来像兄妹,哥哥有一头清爽的短发,耳边有一枚火红的类似钻石似的饰品。高挑的眉毛,有一种独特的高傲的气势,闲散的靠着,双臂搭在了旁边的椅背上,袒露的胸口上,平躺着一块象牙白的牌子,雕刻的非常精细,却因为年代的久远而有点纹路不清。
妹妹没有哥哥那种孤傲的气势,端坐在椅子的前端,眼神很虚幻,显然是对青檬的出现而略显惊讶,随后,唇边竟挂起了一抹笑意。
“煌,看来你还是没变。”眼神仍注视着青檬,“我是菊,雀夜菊。煌的表妹。”善意的微笑,挂在天使般的脸上,像冬日里和煦的阳光,任何人见了,都会放下防备,接受她的亲近。
青檬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个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徽。”旁边的男子欠了欠身,以示意。紫裕国中,皇族以母系为姓,以示尊卑,其他部族均以父姓,雀夜徽本属商族,母亲嫁给雀夜族族长后,便随了雀夜姓氏。
“你的事情我听无琊说了,虽然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但是并无碍大局,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好了。”青檬还是没有答话,潜意识里,她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姐姐。
雀夜菊见青檬没有答话,也未生气,脸上还是挂着笑意:“记住了,以后,你就叫我姐姐。”仍是先前的微笑,里面却包含了些许命令的成分,然后便转向了月煌。
“明天进城吗?”
“恩。”
“你每次出门都大张旗鼓的,为什么这次却偷偷摸摸,连我们也没知会一声。”
“啊,没赶得上。”
“你啊。。。。”笑容,最后转为了一声幽叹。
“月渂昨天来过这里,他看了两眼后便离开了,明天您就能看到他。”雀夜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
“恩。”月煌托着下巴,并未作出太大的反应。
青檬低着头,对他们的话也听懂了八九分,也特别记住了月渂这个名字,她觉得,未来会有很多事情,会跟这个人有关。
晚饭,在一片沉静中结束。各人各自归寝。
青檬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月煌并未回来,低头望了望怀中的水晶,最近它平静的出奇,既没有发光,也没有发热,连光芒也变的冷清而无生气,像是有种力量在压抑着它。正想着,窗外的人影吸引了她的视线,借着微弱的光芒,青檬认出那个人是今天那对兄妹的哥哥,雀夜徽。他在望着她这里,而且似乎已经有一阵子了。
没有闪躲,青檬就这样直直的对着他看,良久,男子以手捂脸,发出了一声闷笑,在夜色下,露出了森白的牙齿,朝她一挥手,缓缓离去。
一夜无事。
第三天凌晨,青檬便被突然出现的几名侍女套上了层层华丽的衣衫,淡紫色,衣裙的下摆坠着精致的金属饰物,袖口和领口也绕着栩栩如生的复琴树枝,泛着银光。
为何会让她穿成这样,青檬没问,只是任他们给自己套上了第四层外衫。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在日本时穿过的那种12层的和服。弄了许久,衣服终于规规矩矩的附在了她的身上,这时,窗外的天色才微白。。
门无声的打开了,侍女们优雅的向来人行了礼,便退下了,无琊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拦,便把她横空抱了起来。青檬没有挣扎,任他抱着出了门,毕竟,她若想穿着这件衣服安稳的走到外面,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行馆外面,是一队气派的行仗队,正中,是一辆由十匹马拉着,庞大的马车,马车似乎是黑木制成,有点像檀木一样散发着香气,上面铺着雪白的皮毛,皮毛上,贵气的半卧着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是月煌,平日藏在斗篷里的银发,现已用金色的丝线编成了松松的辫子轻垂在胸前,贵气的脸上已没有了往日的阴郁,换上的是一脸的闲适。
青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装出这个表情,因为她能清楚的体会到,月煌内心里强烈的不安 。
本以为无琊会把她放在月煌身边的,而无琊在抱着她向月煌行礼后,便径直往后面的一辆马车走去。
“主人的车架身边是不能有人的。”无琊附耳。
青檬安静的点了点头,并望了望她将要乘坐的马车,棕色,木制,只有六匹马 ,比月煌的要小了一倍,而车上,也早已坐上了一位女子。
“妹妹就交给我吧。”雀夜菊亲切的接过了青檬,并低声在她耳边:“记着昨天的话,雀夜青檬。”
青檬有点茫然,没有挣扎,点了点头。
无琊坐在了他们的马车前面,御森骑着马,领队在前,人员整齐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羽裵城,直往山下云雾缭绕的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