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古剑奇谭卷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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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陵端与往常一样，在床上挣扎了许久才艰难地起了床，打了水胡乱洗了把脸，换好了衣服，出了门望了望天色，便知已过了早课时间。他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带着一脸的悲壮，背着一捆荆条，朝顾问荆的厢房走去。
路上遇见抱着木剑要去道场练剑的新弟子向他问好，他立刻站直了身，将荆条遮在身后，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扫视一番之后，看见站在后排的风晴雪，却没见到欧阳少恭，便问道:“那个姓欧阳的新弟子呢？”
负责带新弟子练剑的外门弟子道：“回三师兄，欧阳少恭跟二师兄下山捉妖去了。”
陵端：“……”
外门弟子看着原地后退的陵端：“……三师兄您要去哪儿？”
陵端：“……补觉。”
顾问荆自来到天墉城之后，便甚少下山。少时除却每日练剑修行之外，便是抄写医经，或者在天墉城山间寻找各类药材。年长些许，便开始协助涵素真人处理天墉城日常事务，一直到如今主持弟子早课。掌教真人一门本来杂事繁琐，涵素头疼了许多年，乍见大弟子如此能干，心中甚感欣慰的同时也乐得清闲。
此番若不是陵越另有要事，涵素真人是十分不乐意放顾问荆下山的。
所以，这还是顾问荆第一次离开天墉城。
天墉城位于昆仑山的一处悬空山之上，四周烟云环绕，其间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无一不有，景色甚是迷人。
而天墉城山下，则是星星点点的几处小村落，背山而建，靠水而居，村民自给自足，倒也能解决每日温饱。
顾问荆靠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对面林间炊烟袅袅升起，平缓的河岸边，几个村妇一边用木棒槌打着衣裳，一边高声谈笑。他笑了笑，仿佛许久未曾见过如此平常而又宁和的景象。
殊不知那几名村妇早已注意到他，见他一笑，纷纷凑作一堆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少女似乎是忘了自己手中还有木棒，神不守舍之间，那捣衣棒竟直直往自己手背上槌打下去。而此时，顾问荆却忽然蹿起身来，脚尖点着水面，一招登萍渡水便越到了对岸，在那根木棒落在少女手背上之前，伸手将其握住。
那几名村妇虽住在天墉城山脚下，也常常看见下山历练的天墉城弟子，但如此相貌风度的男子，却还是第一次见，更别说这一手极为漂亮的轻功，此时无一不是目瞪口呆。那名被顾问荆握住捣衣棒的少女更是又羞又喜。
而顾问荆却似没看见她脸上红晕一般，将捣衣棒朝少女那边递去，轻轻笑道：“姑娘，可别伤到了手。”
少女低下头不敢看她，手却微微地抖了起来，旁边的村妇似是她家中长辈，见状便笑着接过捣衣棒，说：“这丫头平时机灵着呢，这时竟不会说话了，让公子见笑了。我叫阿松，这是我妹妹阿依，还不快笑笑这位公子。”
那叫阿依的少女偷偷觑了顾问荆一眼，小声道：“谢谢……公子……”
阿松见状，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额头，然后又朝顾问荆道：“我看公子在那边坐了许久，想是还未用过晚饭吧？家中已在备饭，公子若不嫌弃，便到我家去用晚饭吧。”
阿依听姐姐这么一说，立马抬起头来望向顾问荆，神色紧张，却见顾问荆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多谢阿松姐姐了。”
……
待欧阳少恭将水袋装满了水，来到那块大石头前时，却不见了顾问荆。他有些惊讶地四处张望，却忽然看见对岸河边，顾问荆正在一众村妇的簇拥下正准备离开，顾问荆此时也正朝这边望来，看见欧阳少恭，便挥了挥手：“少恭，快来一起用晚饭。”
欧阳少恭：“……”
这处村落名为西柳村，村子很小，村中不过二三十户人家，家家户户皆是熟识。阿松的丈夫何铁在村中颇有名气，年幼时是村中孩子王，少年时便能独身一人去林中猎大型猎物，年轻时曾去过天墉城拜师求道，过了根骨测试，却在斩妖考核中落败，于是又回了西柳村娶妻。尽管如此，村民但凡有个大事小事都会找他拿主意，年轻男人们进林中打猎也会请他带领。
于是，当何铁跟年轻人们提着猎物回村时，还没走到家门口，便已听说了老婆跟小姨子带了两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回了家。
一个平时便嘴碎的小年轻调侃道：“铁哥，你说嫂子这是安的什么心？给阿依姑娘找夫婿一找找俩吗？”
何铁面不改色道：“放心吧，家中还有我老娘在。就算那俩年轻人再英俊，我娘也定会把它们赶出去。”
待何铁扛着猎物走进家门口，却只见自己小姨子端端正正坐在桌旁，低着头偷看身边黑衣黑发的年轻公子，妻子阿松正在布菜，笑着招呼那黑衣公子与另一名黄衣公子。而自己那年过六旬的老娘，正笑呵呵地端着一盘鱼从厨房走出来，见他呆站在门口，便道：“真是巧了，阿铁你也回来了呀。快快快，今天娘下厨做了好吃的，专门招待顾公子和欧阳公子，你也是有口福啦。”
何铁：“……”
待用完午饭，顾问荆便已经与何家熟识起来，得知何铁七年前曾上天墉城拜师后，便笑道：“那当年何大哥若是拜入天墉城，便得叫我一声师兄呢。”
何铁一听，惊讶道：“顾公子竟是天墉城弟子？”
顾问荆点点头，道：“正是，我与少恭都是天墉城弟子，此番下山便是为了那夺人婴孩的妖怪而来的。”
何母一听到那妖怪，便念了声阿弥陀佛，道：“这妖怪祸害的人家不少，我们村子里陆家的孩子就被夺去了，加上其他村子的孩子，恐怕已经有七八个孩子遭了难。”
阿松道：“我们村子就在天墉城脚下，本想着有天墉城坐镇，妖物定不敢放肆，没想到却忽然跑出这专偷小孩儿的妖怪，现在只要家中有小孩儿的，哪一个不是心里害怕得紧，恨不得把窗户门都给封起来。”
顾问荆点点头，看向欧阳少恭，却见欧阳少恭正盯着何铁若有所思。
何家在西柳村算得上大户，除了主人的房间之外，还有几间空房用以招待客人。阿松收拾了客房之后，便让阿依带着顾问荆回房休息，临走之前拍了拍阿依的肩膀，笑容中颇有深意。
阿依依言端着烛台带顾问荆走向卧房，时不时扭头看他，但又极快地回过头去。顾问荆知道她生性内向，便也不太在意，走到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忽然问道：“阿依姑娘，令姐与何大哥成亲多久了？”
阿依忽听他问自己话，愣了愣，然后小声道：“……五……五年。”
“噢？”顾问荆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么这五年阿松姐姐与何大哥都没有养育子女吗？”
阿依一手绞着衣裳下摆，低着头道：“……曾……曾经有过，不过……”她话还没说完，走廊那头便传来了阿松唤她名字的声音，她双肩一抖，然后道，“姐姐叫我了，我先走了。”还没等顾问荆说话，便扭头往走廊那边跑去了。
顾问荆看着阿依握着烛台小步跑走的身影，摇摇头无奈地笑道：“总得给我留个火折子吧。”
屋内漆黑一片，好在顾问荆自幼修行，夜中也能视物，找到床榻之后，便宽了衣，躺在了床上，准备休息。此时门外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也不起身，扬声道：“门没闩，少恭你进来吧。”
黑暗中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声音，顾问荆以手肘支起上半身，便听见欧阳少恭略带笑意的声音：“师父怎能听出是我？”
顾问荆扬起嘴唇，笑道：“做师父的，自然是得听出徒弟的脚步声。”
欧阳少恭走到床榻边上，拉了张椅子，正要坐下来，却忽然听见窗户外面传来一个妇人凄厉的嘶吼：“我的孩子！”接着，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顾问荆扭头望向窗外，只见原本一片黑暗的窗外忽然亮起一阵火光，只一瞬，又归于沉寂。他一把扯过之前随意搭在床头的外衫披在身上，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窗户。
窗外不远处便是一个头发凌乱的夫人瘫坐在地哭喊着，而远处的黑暗的林间则隐约可见一团火红。
顾问荆不作迟疑，正要提气追去，手臂却忽然被人抓住，他扭过头，便看见一脸凝重的欧阳少恭。
“师父，前方恐怕有诈。”欧阳少恭从怀中抽出一物，放在了顾问荆的手中，“我在房中发现了这个。”
顾问荆低头望去，只见手上正躺着一片火红而坚韧的羽毛，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妖气。
正是姑获鸟的翅羽。
欧阳少恭继续道：“方才我去找你，便是为了这东西。我怀疑，何家与姑获鸟有脱不开的干系。”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古剑奇谭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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