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遇见你》张清泉

34、番外二：于骁篇

　　“爸，妈，我回来了。”我打开家门，对着在厨房忙碌的父母说道，自从结婚后我和小月每个周末都会回我父母家吃饭，不过最近这几个礼拜都只有我一个人回来。
　　“小月又没来啊”，妈妈从厨房出来，看到只有我一个人，抱怨的说了一句，
　　“她今天加班”，我语气颇为无奈，
　　“又加班，她还真忙啊，我看她是不想见我们吧”。母亲就算见不到林胜月，语气也很不好。
　　母亲看我和林胜月结婚三年多，却还没有孩子，知道是小月因为工作暂时不想要孩子之后，母亲对小月就再也没有好脸色过了，每次我们一起回来吃饭，母亲总要对小月说上一番，而小月在母亲面前一直隐忍。但回来之后，我和林胜月总会争吵一番：
　　“于骁，我已经和你说过，也对你爸妈说的很清楚，我目前不想要孩子，你能不能让他们不要每次看到我都要提生孩子的事情，对我说教啊”，小月说话的语气很生气，
　　“你能不能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一想，他们指望能说动你，他们也想快点抱孙子”，我对此也无奈，每次夹在母亲和她中间我也烦不胜烦。每次吵完架就是冷战，前几个礼拜林胜月就跟我说：为了我们两好，她以后周末还是不回去吃饭了。
　　吃完饭，陪着父亲聊了会天，我就回到我和林胜月的小家。开门，她还没回来，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因为吵架，和林胜月的感情也越来越淡，昨晚她也没回来吃饭，说是有应酬，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我们也没说几句话，就各自睡去。早上起床的时候，她又说今天要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们见面的时间都很短，更别提交流了，似乎最近，我们一开口就是吵架。
　　手机短信声音，拿出手机一看，是小月的短信：今晚不回来吃饭。又不回来！她就这样么不想见到我，生硬简短的几个字，就像是个例行通知。记得以前林胜月给我发短信，总会加上各种语气词或者总会加上个笑脸，而现在什么也没有。把手机重重的摔在茶几上，没有回她信息，而以前我是多么渴望收到她的短信，然后我们没什么重点的也能你一句我一句聊上很久，我闭上眼睛，向沙发椅背上靠去，我和林胜月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曾经的我们去哪儿了？
　　和林胜月是大学同班同学，刚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我们居然会走在一起。大一的时候，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大家就只是在一个班上课的同学而已，对她的印象仅仅是她长的还挺漂亮，成绩不错。那时候，她算是我们班外表长的不错的女生，及肩的头发，身材娇小，看起来就像是需要别人保护的那种。她们宿舍三个人经常同进同出，关系好也是大家众所周知的，每次上课，三个人都会坐在离讲台很近的二三排位置，不像我们男生来的迟不说，也总爱挑后面的位置坐。那一年，她还拿了奖学金。听班上的男生说，她外表虽然柔弱，但性格却很直率，有点男孩子气，不过那时候我对她并不了解。
　　到大二开学的时候，上课的时候再见到她，她居然把以前及肩的长发剪成了很短的短发，就像男孩子小时候会剪的运动头，很是帅气。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很有个性，特立独行。当时，宿舍有位兄弟小丁喜欢她，以前上课我们宿舍总是拖拖拉拉快到上课的时候才到教室，自从小丁追她开始，他就开始拉着我们上课前早早的到教室，然后，专门挑林胜月她们三个后面的那排座位坐下。
　　我每次坐在她的斜后方，一抬眼就能看到她的侧脸，碎碎的头发齐到耳边，漏出白皙的耳垂，尖尖的下巴。下课的时候，小丁会故意找话和她说，我们也都会加入，她很健谈，能很快和我们聊到一起去。但大家也仅限于平时在课间的聊天，在没有课的时候，我们连遇都不会遇到。小丁很喜欢林胜月，大家都怂恿他主动点，去约她出来，而我也会参与其中，那时候我觉得我对林胜月仅仅是欣赏罢了，
　　大二结束的时候，小丁终于鼓足勇气要向林胜月表白了，小丁一直觉得林胜月成绩又好，长的也漂亮，自己实在是和她有点距离，不过也许是因为真的动心，也许是我们的鼓励，所以小丁决定表白了。那晚，小丁回宿舍的时候，我们都很期待他的好消息，不过，当小丁走进房间的时候，我们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知道估计是被林胜月拒绝了，于是大家都安慰他，小丁说，林胜月对他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我心情有点复杂，她拒绝小丁了，我心里像是松了口气，不过那又怎样，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也许，那时候我对林胜月就已经有感情了吧，而我还不自知。因为林胜月拒绝了小丁，大三的时候，我们宿舍又回复到以前上课的情形，再也不坐那么靠前的位置了。而林胜月每次下课遇到他们，还很自然的和我们说话，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她的性格，不拘小节，坦率。
　　后来因为我们有个试验课被分到了一组，她的好朋友章尧和程思在另一组，两组的试验时间不同，所以有时候林胜月就不和她们两一起吃饭了，而我们两不知不觉的开始相约一起吃饭，自然话也说的多了，关系也越来越熟，我对她也越来越喜欢。有一次，我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问她道：
　　“听小丁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现在还喜欢吗？”其实我想知道那是不是她拒绝小丁的托词，而我还有没有机会。
　　“喜欢啊”，林胜月很坦然的说道，
　　“那我能不能打听一下，那个人是谁啊？”我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
　　“是你啊”。林胜月平时说话大大咧咧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温和。而听到这句话的我像个傻子似的，咧着嘴笑了好久。
　　因为舍友小丁的关系，我和林胜月想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对和林胜月关系最好的章尧和程思，也选择了隐瞒。那段时间我们几乎都是用短信在沟通，下课的时候，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们都在发短信。有时候，一边发短信还会不自觉得笑出声来，舍友看见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还打趣我是不是和女朋友聊天，看到小丁也一副好奇的模样，我也只是笑而不语，岔开话题。上课遇到的时候，我们会看着对方，默默地相识而笑，当时我们对这种状态似乎很享受，沉浸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懂的世界里。
　　周末的时候我们会约在校外见面，林胜月说再这样下去，章尧和程思该怀疑她了，不过她们就算怀疑我她恋爱了，也不会想到对象会是我。因为我们大学前两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大三也是因为试验的关系才熟悉了些，而舍友小丁喜欢她是众所周知的，大家都不会想到我居然和舍友追过的人走在一起，在他们看来这应该很不道义吧，其实我自己也会这么认为，我和小丁的关系不错，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是感情的世界里哪有谁对谁错。
　　我问过林胜月怎么会喜欢上我，她说你们上课坐在我们后面的时候，我只要稍微转下头，总会感觉到我侧面有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我，我知道那是你。后来我转过去和你们聊天，你反倒都不正眼瞧我，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很有意思，对你慢慢有了好感。
　　如果不是在校园里被同学发现我们两牵手而行，我们估计会一直保密到我们大学毕业。舍友小丁知道后，原以为他会指责我一通，我们大吵一架或者打一架，但是都没有，他只是冷冷的对我说了一句：你喜欢其他人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林胜月。后来我们虽还在同一间宿舍，但基本上都不说一句话，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在忙着毕业实习，见面的机会也很少。后来，我和林胜月结婚的时候，我把宿舍的兄弟都叫上了，也包括小丁，但是其他人都来了，独缺小丁，他给我发了条短信：祝你们幸福。
　　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林胜月跟我说，她要留在N城，虽然不知道她要留在N城的决定有多少是为了我，但是只要她能留下来，我就很高兴。她对我说她要去做销售，因为可以赚很多钱的时候，我就想她依然还是那么的直接，坦率，毫无保留，一点没让我感觉到她的现实。虽然知道做销售会很辛苦，但既然是她的目标，那我就支持她，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一切顺从着她，依着她。
　　大学毕业后，我找了一份研发工作，工作不算忙碌，收入一般。而林胜月却很忙，忙着跑业绩，应酬客户，但那时候，我们的感情却依然甜蜜，她再忙总会抽出给我们两的时间，我们在一起总会设想结婚以后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房子问题，我们早就结婚了，但是我是知道林胜月的，性格要强，不喜欢依赖别人，连我都不行。
　　结婚后，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虽然房子小了点却很温馨。基本上都是我下班比她早，晚饭都是由我来做，而她也主动要求洗碗，平淡生活却平静美好。那时候，林胜月的工作越来越出色，工资也拿的越来越可观，她能胜任这份工作我早就想到的，因为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一直很优秀。
　　当林胜月当上地区经理，工作已经很出色的时候，她跟我说；我们要个孩子吧。心里想的是她只为自己考虑，什么时候想要孩子就要孩子，她想怎样就怎样。但是我还是答应了，向她妥协了，我已近习惯什么事情都依着她。可惜，天不遂人愿，林胜月一直都没能怀上孩子。从那时候起，本已经平静的家庭，又一次的处于风雨漩涡中。
　　母亲每次见到林胜月都要对她冷嘲热讽，为这事我和母亲已经闹过几次不愉快。
　　“妈，你能不能不要对小月说那些难听的话啊？她毕竟是你儿媳妇。”从母亲家回来，林胜月去找章尧了，我给母亲打电话
　　“我怎么难听啦，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她早要孩子，我早就抱孙子了，现在年纪大了，想要要不上了吧。”母亲依然不依不饶
　　“妈，如果你还想我们好好过日子，还想抱孙子，你就不要再对她说那些话了”，我很无奈，
　　“儿子，你这是在威胁你妈啊，是不是林胜月让你对我这样说的啊”，
　　“妈，你不要什么事都怪在她头上行不行，这都是我的想法。”我的语气很愤怒，重重的挂掉电话。
　　从那之后，母亲开始四处寻医问药，找偏方，找专家，搞很多给林胜月喝的中药。母亲年纪也大了，还经常排很长的队，去很远的地方搞药方，看到他们这么辛苦，也就想有个孙子，我也很体谅他们，也就随他们去。虽然林胜月很怕喝中药，每次喝一半吐一半，我也只是让她忍着，对于她提出的让母亲不要再送中药的要求一直开不了口，直到那次吵架。
　　那次吵架算是我们从恋爱到结婚，吵得最厉害的一次。因为我吵架从来都不会大声的吼她，更不会摔东西，那次应该是吓到她了吧，那么争强好胜的她才会选择离开家。她走后，我一个人对着溅了一地的药汁，我和她的感情是不是就像这个药汁一样，就这样被我摔坏了，流走了。以至于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每每想起在她走出家门后，我没有给她一个电话，也没有立即去找她，我就感到内疚和后悔，因为在这里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最应该依靠的人。
　　在知道小月怀孕的那一刻，我欣喜若狂，我们终于等来了他。不过小月提出辞掉工作的想法，我还是很诧异的，因为知道她是多么的看重这份工作。现在因为孩子，她居然把工作辞掉，我心里对她不无感激的，也只有对她好才能弥补她了吧。
　　从卫智和章尧家里回来的那一次，她对我说：
　　“小尧家真大，装修的也好看。”
　　“你羡慕吗？”我问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很复杂。的确我们的房子不大，等孩子出生，三个人住都有点小了，而小月一直还想着换套大房子，把她父母一起接过来，不过这个负担对于我来说有点沉重。
　　“羡慕啊”，我的心一沉，“不过，我只喜欢属于我们两的房子，它虽然小了点，没有大片的落地窗，但是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一点点布置的，是我们的家。”她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似乎窥探出我内心里产生的那一点点的自卑感。她如此优秀，如果不是嫁给这样碌碌无为的我，她想必会生活的更好吧。
　　一眨眼我和小月的孩子已经两岁了，而小月一直没有工作，在家带孩子，我母亲也常常来帮她。我知道其实带孩子有时候比上班还累，但是林胜月一直都没和我提过想要出去上班。直到有一次，她把儿子哄睡着了，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上网，突然房间里传来儿子的哭声，她立即放下电脑，冲进房间里，也许因为她陪儿子的时间长，所以儿子特别黏她，睡觉也只要她哄。我坐在她刚刚的位置上，眼睛不经意间憋了眼电脑，页面上开着的是一家著名招聘网站的网页，旁边是她还没关上的一份简历文档，点开来，她的简历很出色，从大一开始一年不落的奖学金、丰富的社会实践活动、毕业之后令人艳羡的工作经历，看着她在房间里抱着儿子的背影，我把电脑恢复原状，坐到沙发的另一端，陷入沉思，能力出众的她现在却只能整天呆在家里，她应该很想去上班的吧。
　　第二天，我们带着儿子约了章尧和卫智一起出来吃饭，他们带着比我们儿子小一岁的女儿。饭桌上，卫智问小月：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来上班啊？我们公司可是随时欢迎你”，
　　“再等等吧，等我儿子再大点”，小月犹豫了下，给出这样的答案，我原以为她会顺便和卫智提工作的事情。
　　“我不勉强你，不过现在我这正好有个经理的职位空缺，你可以考虑一下。”
　　回家的路上，她和儿子坐在车后座上，儿子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回到家，她在安置孩子睡下，我打开电脑，找出她的简历，给M公司投了过去。
　　隔天，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她对我说：
　　“是你帮我投的简历吗？我今天接到M公司电话了”
　　“小月，你应该出去工作，你也想工作不是吗，所以我替你做出了决定。”
　　“谢谢你，我是很想工作，但是一想到儿子，我就拿不定主意。”小月的脸上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
　　“你上班之后，白天就让我父母带，晚上我们再把他接回来，等他上幼儿园就好了。”林胜月是不愿意孩子放在我父母那的，如果我有能力换大点的房子，就能把林胜月的父母接过来，也就能帮着照顾了。
　　林胜月开始上班之后，整个人似乎变得有活力有生气了，工作依然忙碌，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她都会准时下班，去我父母那接上儿子。每天晚上，我们小小的屋子里，充满着小月和儿子嬉闹的声音。她说可能是以前天天和他呆在一起，现在白天看不见他，很想他，所以她很珍惜晚上儿子在她身边的时间，逗他玩，和他做游戏，儿子也最喜欢她。她就是这样，不论是工作还是家庭，她都尽量做到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