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遇见你》张清泉

13、归来

　　早晨刚到公司，林胜月就收到人事调动通知。他们N城分公司负责销售的大老板要调到总部去了，这个职位由从他们这走出去的卫智回来接替，这两天就来到任。他怎么回来了？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的时间过去了几个月，这次见面是在公司的欢迎仪式上，卫智上台发言，坐在下面的林胜月看着他，应该已经结完婚了吧，气色看起来比上次见到的好。对于以后要经常见面的卫智，林胜月只能把他当上司同事来对待了。再熟悉再有交情也是过去的事了。
　　换了间比以前大点的办公室，卫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这个熟悉的城市。时隔两年多，卫智又回到N城，回到这家公司，一切都没变。那么她呢？
　　时间回到两年多前，他和章尧分手，匆匆结束这边的工作，回到老家。母亲的确病的很重，这次病情来势汹汹，卫智找人托了关系给母亲安排了床位。这一住就是一个月，每天卫智白天上班，请个护工照看，晚上就到医院照顾母亲，睡在医院，这种病身边不能离人，那段时间卫智一下就瘦了很多。卫智在单位，让自己很忙碌，老板都这么忙了，底下的员工就更不敢怠慢了，卫智变得很严厉，似乎看不到他的笑容。底下员工纷纷议论，不是说调来的老板人很好的嘛，怎么这么冷酷啊。晚上在医院陪母亲的时候，就陪母亲说说话，母子俩已经好长时间没这么闲话家常了。赵依依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给他们带饭菜，给卫母擦擦身体。的确赵依依对卫母是真心的好，像是对自己亲妈一样，也难怪卫母喜欢她，心疼她。
　　卫母看着儿子越来越瘦，气色也不好。一方面知道他是忙着工作还要照顾她是辛苦，一方面也知道他是心里难受。本来卫智是很少抽烟的，但是在医院，他经常跟母亲说，我去吸烟区抽根烟，卫母知道他是烦闷。不过，他们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过章尧。卫母以为，时间一长，儿子就会把章尧忘了，毕竟他们已经分手，他也已经回来了，依依每天都在他身边，总会有感情的，同样，依依也这样认为。不过，不久之后，她们发现自己错了。
　　卫母已经可以出院了，医生叮嘱在家里要买个家用吸氧机，以防喘不过气来，以后家务活也不能做了，要静养，这个病要反复来医院是肯定的了。但是在家要是能控制的好，可以减少来医院的次数。卫智和母亲回到家之后，卫智请了个保姆白天来照顾她，晚上还是自己陪着母亲。一次卫智坐在母亲房间的沙发上一边看着资料，卫母坐在床上还没睡，想等母亲睡着了把灯关了自己再去睡。也许是因为最近工作太累了，卫智不知不觉睡着了，卫母叫了他居然没叫醒，看到儿子辛苦的模样她很心疼。爬起来，想去摇醒儿子，卫母把卫智散落在身上的资料整理好，抬眼扫了眼资料，卫母很吃惊，刚刚握在卫智手里的几张纸上写满了一个名字：章尧。看着熟睡的儿子，卫母一阵心酸。当做没看见，把资料收拾好，叫醒儿子，意味深长的望了眼儿子道，回屋去睡吧。躺回床上的卫母，一直睡不着，也许是自己的选择错了。
　　赵依依只要一下班就会到卫智家来，一起吃完晚饭再回家。当初赵依依没想到卫智能这么容易就和章尧分手。现在人就在她眼前，她觉得自己应该很有机会的吧，每天他们像一家人一样吃饭，虽然卫智对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每次吃完饭，赵依依都主动洗碗，卫智也任由她，卫智要么陪着母亲看看电视，要么进自己的房间。其实这样的情形，赵依依幻想了很多次，每天下班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饭，吃完饭女主人洗碗，男主人陪着父母看看电视或者去忙他的工作，她觉得这样才是生活，她渴望有个家。
　　赵依依洗玩碗，看卫智不在客厅，就去房间找他，他想和卫智好好聊聊。卫智的房间门半开着，卫智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个手机，眼睛直直的盯着屏幕看，看的出神，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赵依依看到卫智盯着手机这样看了。卫智没发现赵依依走了进来，
　　“小智哥，我有话和你说”，看到是赵依依，卫智把手机很不自然的紧紧握住，而后又放下，
　　“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但是我和你说的很清楚，我拿你当妹妹，我们不可能！”卫智的语气很坚决，
　　“即使你们已经分手，没有章尧，我也不可能吗？”赵依依没想到自己还没说话，卫智就说的如此决绝，是因为她吗？
　　“我对你的感觉就是妹妹，你对我妈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但是我没办法。你等了我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早就和我说清楚了，是我一厢情愿。”
　　“你条件不错，肯定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对象，不要再浪费自己大好年华了”，
　　“我都喜欢你这么多年了，哪能轻易就改变，你就让我呆在你身边吧，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
　　“怎么和你就说不通呢”，卫智对着执着于此的赵依依无可奈何，留下赵依依一个人在房间里。
　　赵依依站在那里，心酸极了，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他都看不到。看到刚刚被卫智拿在手里紧紧握住的手机，放在书桌上，赵依依拿起手机，打开，赵依依浑身一震，手机里既不是她以为的章尧的照片或者他们的合照，映入眼帘的仅仅是一个联系人页面：小尧，一串号码。原来他根本就忘不了她，就这么一个名字，一串号码他已经看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他是期待这个号码会响起，还是他想拨出这个号码？
　　时间距离卫智回来已经过去快两年了，这期间卫母的病情反复无常，医院也去了几次，但好在每次都有惊无险。而母亲和他提结婚的事情越来越频繁，
　　“小智啊，你也该是结婚的时候了，我这病就是这样，好不了了，每次我跟你提结婚，你都拿我的病当借口，其实你心里想什么，妈都知道。妈知道你是真的喜欢那个章尧，忘不了她，但是你们已经分开很久了。妈当初当着她的面说的那番话，我也是有苦衷的，你赵叔叔临终时把依依托付给我，拜托我让你们结婚，而且依依那孩子是真心的喜欢你，我也是心疼她。她等你这么多年，你不喜欢她，但是我们对她更多的是一份责任，你就不要再耽误人家了，你娶她她肯定会对你好，日子嘛，过时间长了也就是亲情。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你能不能趁我还活着，让我看到你和依依结婚，也算是了了我的还有你赵叔叔的心愿。我知道可能是委屈了你，但人这一辈子啊，哪能处处如意。算妈求求你好不好？”卫母哽咽的说完这番话，自己不能再看着儿子这样逃避下去了，一定要逼着他做个决定。
　　“妈，好，我答应你，我和依依结婚。”声音有一丝的颤抖，良久的沉默之后，卫智终于给了母亲一个她想要的答案。卫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依依，赵依依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小智哥终于接受她了吗？
　　“卫姨，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小智亲口跟我说的”看到赵依依一副高兴的快要哭的样子，卫母心里很难受，心里道，都是我逼他的，不过她也没办法，当初选择那么做了，就不能再耽误依依，也不能再耽误自己的儿子了。
　　“卫姨，谢谢你，我知道你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对卫智好”。这一点卫母一直都知道，她最放心的也是知道依依肯定会对他儿子好。
　　最近家里都在准备她和依依结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赵依依再忙，她也乐在其中。婚庆公司把相关资料寄到公司，地址应该是赵依依留的，大家才知道他要结婚了。不过他全然没有要结婚的喜悦，反而越来越忧伤，脸色也很阴沉，每天下班他都不想回到那个充满喜庆的家里。
　　赵依依来吃晚饭的时候，卫智不在，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几次了，很明显卫智在躲着她。卫母说，小智今天有事不回来吃饭。保姆已经把饭菜做好，两人吃完饭，过了很久，卫智还没回来。卫母很担心，让依依给他打个电话。电话刚拨通，卫智就开门进来了，他喝酒了，不过还清醒。卫智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这边赵依依的电话还没挂断，赶紧从口袋里拿出电话，像是生怕漏掉一个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赵依依，卫智的眼神慢慢暗淡下去。赵依依知道，估计每次电话响起，他都会以为是章尧打来的吧，所以才不希望错漏过一个电话。
　　“小智哥，你喝酒了，我扶你去去休息吧”，
　　“不需要”，卫智拒绝的毫不保留，三个字说的冷峻，
　　“我们都要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结婚，赵依依，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结婚，一个人心里一旦有人了，另一个就挤不进来了，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就算和你结婚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而你也将生活在别人同情的眼光里。这婚你还要结吗”，借着酒劲，卫智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因为母亲的恳求，他妥协了，想就这样把婚结了吧，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但是只要一想到那抹浅浅淡淡的身影他还是做不到。
　　赵依依愣在那里，一句话也无法反驳，这些她不都知道吗，只要和他结了婚，他们就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他来爱自己。为什么亲口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心痛的不能呼吸了呢？卫母在一边重重的叹息，对儿子道，你酒喝多了，先回房休息去吧。
　　赵依依对卫母说，卫姨，你身体不好，赶紧去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卫母还想对依依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回房间躺下，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爱错了人。
　　赵依依走到卫智的房间门口，门留了个缝，隐隐的能听到里面压抑着的哭声。赵依依推门看去，卫智裹在被子里，哭的像个孩子，肩膀一颤一颤的，旁边还放着屏幕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应该是小尧的名字吧。一直在她心目中无比强大的卫智，从小到大没看他哭过的卫智，现在因为章尧，居然哭的如此伤心。她彻底输了，输给一个不在眼前的人。
　　第二天卫智醒来，手机短信的声音响起，是赵依依发来的。赵依依就是这么了解他，连他什么时候起床都知道。“小智哥，应该起床了吧，昨晚你对我说的话我都明白，这个婚我不结了，我没想到你对她的感情如此深厚，深厚到不给别人一丝丝机会，一点点位置。我放弃了，我要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不过请你不要忘记，我爱你不会比你爱章尧少。小智哥，如果你因为卫姨的原因一直不去找章尧，那现在你不必担心了，卫姨都是因为我，现在是我不想结这个婚的，她是不会怪你的。既然思恋，不如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