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重》飘舞的紫色雪

41、第四十一夜·抉择

　　“魔尊在那里！”“抓住他们！”“别放他们离开王宫！”

　　此起彼伏的追击声，达达的马蹄和燃烧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天幕。到处都是追兵，后面刚刚甩掉一波前面又有一波气势汹汹地涌过来，简直没完没了。

　　“切，夜族养的狗还真多。”墨千丞低声骂道，背起叶风跃上了高处的塔楼，在几名举弓欲射的哨兵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抬腿扫了下去。高处的风凛冽寒冷，从塔楼顶端俯瞰整个王宫，只见越来越多的火光呈四面包围之势将王宫里里外外围的密不透风。

　　墨千丞紧皱着眉头，回身将叶风小心地靠着墙边放下。

　　“走投无路了？”叶风道，气若游丝但语气里的嘲讽不减。

　　“你这家伙，本王就该堵了你的嘴，说不出点好听的话来。”墨千丞骂道，手上却拨弄着叶风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刚才失控之下强吻了叶风倒是打开了他长久以来的顾虑与心结。原来，是喜欢啊，他喜欢上了当初救回来的少年，才会这么多年对他念念不忘。

　　“你不该救我的，当初是，现在也是。”叶风说。

　　“本王想做什么用不着别人来说教。”墨千丞反唇相讥。

　　叶风摇头，低低地咳嗽起来。刚刚被抽空灵力的身子极度虚弱，承受不住风寒，而这时候一件还带着体温的衣袍披在了他身上。扭过头，墨千丞倒是先别开了脸，“太热了！”

　　叶风哑然失笑。

　　突然发现面前的男人不管改变了多少，是千丞也好，魔尊也好，还是那个直率坦然的人。我行我素，任性妄为，固执起来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有点蠢，又有点可爱。

　　“是他们！在那边的塔楼上！把塔楼包围起来！”

　　面对四面八方逼近的兵马，分明已经走投无路，却心如止水。

　　“我知道一条出宫的捷径，你听好……”

　　叶风还没说完被墨千丞摆手制止，紫色的瞳眸似有星光闪烁，他笑道，“本王从来劫狱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全身而退。反正都要死的，但至少，我们可以死在一起。”

　　叶风咬了咬嘴唇，那些预备好的话语，却再也无法平静地开口说出。

　　他本想说，丢下我走吧，以你一人的实力能够突围也说不定。

　　他本想说，我希望你活下去。

　　他本想说，对不起。

　　可叶风明白，墨千丞是不需要这三个字的，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理由。

　　喊杀声四起，兵刃的碰撞声奏响一曲悲壮的战歌。魔刃舞动，夺命惊魂。浴血的英雄在用血肉之躯杀出一条血路，这是魔的信仰与尊严，宁可战死，也不活着成为敌人的俘虏。

　　不断倒下的敌人，却也不断在他身上增添上大大小小的血口。

　　千丞，你真的很强。叶风在心里说。

　　如果不是之前被自己重创的那一箭，你应该还能战胜更多的敌人。

　　一队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出列，寒光闪闪的箭矢，对准了被围在中央的墨千丞和叶风。

　　“魔尊！速速受降，还能饶你一死！”督军喝道。

　　“哈……呵呵……”浑身是血的墨千丞踉踉跄跄地站直了身子，回头看向叶风。

　　四目相视，叶风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若你死了，我便陪你，一起死在这里。

　　督军见状，不再多费唇舌，手中举起的红旗赫然挥下——

　　“且慢——！”一声洪亮的叫喊，伴随着一匹疾驰而来的白马，马上之人抬手勒住马头高喝道，“少殿下有令！速速撤兵！”

　　“魔尊已经被我们包围！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

　　嗖的一支破风的羽箭，射落了督军帽子上的红缨，吓得督军身子一歪摔下马来。

　　“擅自出兵还敢违抗军令，少殿下正要找你发落呢！来人，把督军给我捆起来！”

　　沉闷的号角声接连响起，三色烟花在夜空爆炸，所有的军队同时收到了撤兵的讯号。叶风上前扶起伤重的墨千丞，只听他苦笑道，“夜重华……想不到，我竟会被你救了一命……”

　　远处的夜色中，接应的魔族精锐部队正在赶来，一行人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不去再看一眼了么？他们就要离开灵界了。”

　　说话的九尾灵兽，周身环绕着金红色的火焰。而坐在其上的男子，黑发飞扬，白衣翩然，一双纯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

　　“不了……如果有缘，日后必有重逢之时。”重华道。

　　他说罢回身，冷冷看着被五花大绑面如土色的督军，“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谈谈，是谁给了你擅自发兵的权力？”

　　“启禀少殿下，镇国大将军和国相长老求见！”

　　“哦？看来正主终于急了，正好，我也有事要见他们。”重华露出了笑容，面向满是探寻之色的来使，“回去禀告你的主子，人是我放的，他们若是不服大可以联名来废除我的少主之位。如果做不到，便劳烦通知夜族上下，替我准备继位仪式，马上。”

　　“走吧，九命。”重华说完，看都不看目瞪口呆的来使一眼。

　　九尾的灵兽长鸣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跃上了天空，潇洒离去。

　　“我突然发现，当你站在最高处俯瞰这片土地，会发现人其实很渺小。”

　　“高处不胜寒。”九命应道，语气中透出深深的担忧之意，“你这一次，算是跟那群顽固的老家伙彻底翻脸了吧。恐怕就算你顺利登基，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曾经的我，天真地想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家。不过我发现，要实现所有人的利益是不可能的，为了你想要的，就不得不去牺牲某些东西，是时候做出一个选择了。”

　　“而你还是选择了他，是么。现在的夜族无法容纳他，所以你让魔尊将他带走来躲过这一劫。而你选择了留下，顶住夜族上下的压力。用王位的枷锁来换取他的自由，值得么？”

　　“如果这是生在夜族的宿命，我不会逃避。”重华说。

　　“果然是你的回答，否则本尊也不会与你订立契约了。本尊说过，不管夜族的未来如何，重华，你是我的王，唯一的。而现在，或许应该改口了呢——夜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