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重》飘舞的紫色雪

2、第二夜·传播的厄运

　　第二天的西方心理学课堂上，叶风盯着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老张教授，思绪却走了神。

　　他在想居民区那桩离奇的人命案，还有那个自称能够看到人灵魂的神秘男子。

　　居然忘了问他的名字，想要打听都没了线索。

　　叶风托着下巴，有点悻悻然叹了口气，大概是那副心不在焉的神情落入了老张教授眼里，他突然指着叶风的位置高声道，“坐在第三排的那个男生，灰衣服的，对，就是你，起来说一下我刚刚讲的七宗罪在西方心理学中的含义和影响。”

　　有人被当众点名立即让很多昏昏欲睡的学生打起了精神，一时间课堂变的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住了叶风。这位教西方心理学的老张教授的苛刻是出了名的，要是被他逮到了把柄，说不定这门课就要下学期重修了。

　　众目睽睽之下，叶风慢悠悠地起立，以不紧不慢的语速说道：

　　“在西方天主教里，‘7’是个意味深长的数字。天主教用撒旦的七恶魔形象来代表七种罪恶，也就是七罪宗。傲慢（PRIDE）、嫉妒（ENVY），暴怒（WRATH）、懒惰（SLOTH）、贪婪（GREED）、饕餮（GLUTTONY）、色欲（LUST）。在基督教看来，每个人身上都有原罪，就算是圣人也不可避免，而我们这样的凡人自然更不必说。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七宗罪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内心的隐秘之处，即为人性。当外界有事物来诱惑这种心性，人性便会向天平的一端倾斜。它可能使一个正常的人在瞬间丧失理智，显露出罪性，沦为疯子或者杀人犯。”

　　淡然地说完上述的全部内容，叶风面向目瞪口呆的教授，“我可以坐下了吗？”

　　漫长的一上午课程终于结束，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地收拾书包走人。

　　不知道有谁突然插了一句，“刚才上课被点名的那个，挺厉害的嘛，之前怎么没见过？”

　　这话立即被耳朵尖的李大嘴听了去，赶紧屁颠屁颠地凑上去，“嘿！我知道我知道，你说他啊，心理系研究生二年级的，叫叶风。他基本不跟任何人说话，总是独来独往的。貌似以前人也挺开朗的，但自从上学期出了车祸之后，人就被撞傻了。说起那场车祸，哎哟我的妈呀！吓死个人！虽然我没有亲眼目睹现场，但据说人被抬上急救车的时候已经没气了，连心跳都没啦！后来也不知是怎么着，人居然活了，把一屋子医生护士都被吓得够呛。但醒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连性格都变的沉默寡言。唉，也是，你说谁要是遭遇那样可怕的事情不得被吓得心理出现点问题……”

　　“嘘，快别说了……”旁边的同伴拉了他一把。

　　“你拉我干嘛，我还没说完呢？这个叶风啊，不仅变了个人，连——”

　　李大嘴闭上了嘴巴，神情活像不小心吞吃了一只苍蝇。

　　因为他刚刚说了半天的当事人就默默地站在不远处，拿起遗落在抽屉里的一本书快步走出了教室，连回头都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

　　“呼，吓死我了，他应该没有听到吧……”李大嘴长出了一口气。

　　又一惊一乍地追问身旁的同伴，“他刚刚有没有看我？有没有？谢天谢地，还好没有……因为我听说呀，自从叶风死而复活之后，身上就招了鬼气。只要与他亲密接触过的人，尤其是被他的眼睛盯着看过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遭遇厄运呢。”

　　“得了吧，越说越玄乎了！都什么年头了还讲封建迷信的。”

　　“对！走啦走啦，吃饭去！”

　　围观的人陆陆续续的散去了，完全没有人相信李大嘴的道听途说。

　　只不过，第二天的西方心理学课上，叶风的左右莫名的空出了两个位子，而昨天坐在那里的男生自觉地挪到了后排。虽然，在前后排都坐满的教室里，空出的位子显得格外诡异。

　　叶风似乎并未察觉，而继续捧着那本厚厚的《犯罪心理学》看的起劲。

　　直到上课铃响起，叶风前排的一名女生发现自己忘了带文具盒。

　　见状叶风随手递过去一支笔，不想那女生面露犹豫，最后小声说了句“谢谢”便飞快地扭过头，转而接过了旁边同学递来的笔。

　　叶风的手尴尬的在空中停了一会儿，没说什么，继续埋头看书了。

　　一直这样到下课，没有人跟他说话，甚至是自然地打一声招呼。

　　叶风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默默地把厚厚的书塞进书包里。虽然只差一点就看完了，但首先人在获取精神食粮的同时得先填饱肚子。叶风懒得在高峰时间去食堂打饭，所以他通常都会在教室里待一会儿等到快没人的时候再去吃饭。

　　原以为新的班级会比之前的有趣一些，看来，也没多少差别。

　　这样……也挺好。

　　叶风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学楼，却不期想，在门口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嗨，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重华露出了他招牌式的微笑。

　　叶风拿眼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目不斜视地径直往前走。

　　在心情欠佳的时候遇到一个喜欢装神弄鬼神神叨叨的家伙，当作没看见他是最好的选择。不想重华并没有被叶风冷漠的态度所打击，而是锲而不舍地跟在他后面道，“你这是还没有吃饭？刚好，我的店就在附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知道叶风有没有在听，总之，他走的更快了。

　　如果不是这时候前方传来的一声惨叫止住了他的脚步——

　　“……有，有人死了啊啊啊——！”

　　叶风愣了一下，随即飞快地朝声音的方位跑了过去。

　　正是C大的眼镜湖，环境清幽，平日里鲜少有人问津。却见那个发现死者的女生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后退着。而她前方的湖面上，漂浮着一个人，随着水波上下起伏着。

　　“这是……”

　　“不关我事！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不是我！”

　　情绪突然失控的女生尖叫着撞开叶风，逃命似的跑走了。

　　叶风顾不得去追那女生，疾步奔到湖边，凑近看去不由地也大吃一惊。

　　那身衣服，那张脸……他不会认错，是教西方心理学的老张教授！

　　叶风想起来，因为老张教授的年纪大了，喜欢在午后趁阳光好的时候来湖边散散步。因为刚下过一场雨的缘故，湖边的泥土还没有干，所以能够清晰的看到地上走过的脚印，而这排脚印，最后停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前面。

　　这么说来，是老张教授在散步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跌进了湖里溺毙身亡？

　　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

　　算起来老张教授也是老教师了，教了快三十多年书，住在校园的老居民区里。

　　老居民区……是那个之前死过人的小区？

　　叶风拧起了眉头。

　　他俯身打算查看一下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然后叶风在石头旁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黑色粉末，好像是什么东西燃烧之后留下的。

　　叶风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纸巾来，蘸了一点这些“灰”包好，刚刚做完这些，身后听到传闻的众多师生陆续赶到了现场。大多数人在看到湖面上的浮尸之后都吓得捂住了嘴，胆小的直接吓哭了，胆大的则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警察，场面一片混乱。

　　叶风默默地想退到旁边随众人一起等待警察，不想一个人冲过来揪住了他的衣领。

　　居然是李大嘴。

　　只见他脸色煞白，激动地指着叶风语无伦次道，“是你，就是你吧！因为老张教授上次在课堂上点名为难你，你就制造厄运把他淹死了！就是这样，是你，你是凶手……！”

　　被李大嘴这么一吼，其他的人也纷纷看向叶风，面露猜疑。

　　的确，在他们到来的时候，现场只有叶风一人。

　　面对瞬间变的冰冷的目光，叶风面色平静地握住了李大嘴的手，“放开。”

　　李大嘴没松手，依旧死死拽着叶风的衣领。

　　“放开。”叶风冷着脸重复了一遍。

　　“我、劳资他妈的就是不放了！”李大嘴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大概是心一横豁出去了，冲着叶风大喊大叫，“你来啊，有种你就再用你的厄运来杀了我！我跟你说，我李钊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在李大嘴还在嚷嚷之际，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温柔，却透着不容置否的压迫感。

　　“我想，老先生的死跟那个男生没有关系。”

　　所有人的目光都诧异地落在了说话的男子身上，也包括叶风。

　　叶风狐疑地打量着重华，而重华依旧面带微笑，“因为，他刚刚一直跟我在一起。”

　　由于重华为叶风做的不在场证明，李大嘴终于缓缓放开了叶风。而很快，这一点也被闻讯赶来的负责C大命案的何警官所证实。通过警方事后找来的那名女生的口述，确定排除了叶风作案的嫌疑。而经过对现场的勘探，法医认为老张教授的死是一桩巧合之下的意外。

　　就像之前叶风推测的那样，老张教授应该是沿着湖边散步的时候不慎踩到了凸起的岩石而跌入湖中，碰巧附近无人路过，所以呼救未果，等到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自始至终，叶风默默地站在旁边，接受着警方的例行盘问。

　　就在老张教授的尸体被抬走的时候，叶风突然抓住了何警官的衣角，“就在前天，在那个小区里死的是什么人？”

　　“哎？你怎么知道……”何警官被问的一愣，本不想坦白作答，但见叶风眼神坚决，而且他多少跟命案扯上了关系有知情的权利，便简短回答道，“死的是个老太太，也是意外，死于突发性的心肌梗塞。老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没赶到送往医院已经咽气了。”

　　“……意、外？”叶风低低地咬了咬这两个字，不再说话。

　　验完了现场，也录完了笔录，人便陆陆续续的散去了，没有人愿意在一个刚刚死过人的地方停留太久。本来就冷清的眼镜湖畔，恐怕会长久无人问津了吧。

　　叶风回头，却发现重华还站在那里。

　　看着他，或者，像上次见面时一样，看着空无一物的虚空发呆。

　　“因为我，看得到人的灵魂。”

　　上一次，这个神秘的男子是这么回答他的。

　　叶风迟疑了片刻，在丢下出神的重华走掉和上前打声招呼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刚才的事，我是不会道谢的。”叶风想了想说。

　　大概是怕重华追问，叶风慌忙补充了一句，“人不是我杀的，这是事实。”

　　“嗯，不是你，我知道。”重华点头，若有所思。

　　“你知道……”叶风看着面前的男子，眼神渐渐开始变冷，“你的意思是，你原本就知道校园里还会死人，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

　　“是。”重华回答的分外直接，他轻轻叹息，“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

　　随后他恢复了招牌式的微笑，毫不在意地看着叶风眼里流露出的敌意，“这件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所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谈怎么样？我刚刚说过了，我的店就在这附近。”

　　叶风看着重华，良久，他挪动了脚步。

　　“带路吧。”叶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