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重》飘舞的紫色雪

16、第十六夜·傲慢的制裁

　　叶风掏出钥匙开门，见到空荡荡的宿舍内心有一瞬间的低落。

　　重华不在，也许回店里了也说不定……

　　叶风随手把刚刚从超市买来的日用品往桌子上一丢，倒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心里面有点不是滋味，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以前跟陈展一个宿舍的时候叶风觉得室友有或者没有没多大区别，怎么现在反倒觉得一个人冷冷清清了。

　　小心眼的家伙，自己哪里惹到他了说走就走？

　　走吧走吧！谁稀罕！什么FallenAngel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风倒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便和衣睡着了。睡得朦朦胧胧之际，被外面的争吵声闹了起来。听声音是一男一女，貌似是情侣之间闹了矛盾在吵架。女生在又哭又闹，男生则在忙不迭地解释安慰，但收效甚微，女生非但不停反而闹得更凶了。

　　叶风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可那争执声非但不消停反而愈演愈烈。

　　“倩倩，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不爱我了！负心汉！我恨你！你去死吧！”

　　这大半夜的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叶风被吵得实在睡不下去，只得揉揉脑袋爬起来，打算去窗边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谁叫这对小情侣偏偏挑中了他宿舍对面的喷水池寻死觅活呢！真是有病……

　　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

　　叶风呆滞了片刻，瞬间清醒过来，外套都来不及穿撒腿奔出了宿舍。

　　那女的把男的推下去了？不会吧！现在才三月份，夜里的水温也可以到零下的！

　　叶风疾步奔到水池边，只看到那个女生立在那里，看着水里不停挣扎的男友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恶狠狠地叫着，“去死吧！你给我去死吧！”

　　好在那男生貌似通晓水性，扑腾了两下，开始奋力往岸边游去。便在那男生艰难地快要游到岸边之际，那女生突然不知从哪里抄起一块石头，朝着男生狠狠丢了过去——

　　“啊……！”

　　男生好像被砸中了头，吐了几个水泡缓缓沉了下去。

　　“砸死你！我砸死你！”

　　在女生举起石块又要丢的同时，被冲上前的叶风一把拽着胳膊摔到了地上，“你疯了？！”

　　说来也怪，那女生被叶风甩倒之后，好像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惊慌失措地丢掉石块，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不是我！我没想杀人，不是我……！”

　　顾不得那女生的诡异反应，叶风奔过去看着死寂的水面。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刚才的男生不知道沉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是叫人过来吧……？

　　叶风思索着，被那女生冲过来死命抱住胳膊，“别走，你别走！救他，快救他啊！”

　　叶风不得不费劲地松开女生的手，女生见状，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万念俱灰地就要跟着往水里跳，被叶风一把拉住，气得吼道，“你跳下去有什么用？赶紧去找宿管来救人！”

　　女生如同被霹醒了一般，扭头飞奔着去宿舍楼喊人。

　　剩下叶风立在水边迟疑了片刻，咬牙把身上的毛衣一脱，纵身跳下水池搜寻着那男生的下落。容不得他考虑太多了，不管待会有没有人来，再不把那男生捞上来他估计就玩完了！

　　冰寒刺骨的池水让叶风浑身打了个冷战，四肢几乎都被冻得麻木了。

　　“喂！你在哪儿？还活着吗？”

　　叶风艰难地搜寻着水面上的动静，隐约看到前方有什么东西扑腾了一下。

　　叶风赶紧游过去，只见那被砸伤的男生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意识，求生的欲望让他微弱地上下漂浮着，没有完全沉下去。

　　叶风低声说了句“抓紧”，在水里带着那男生往岸边游去。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好似漫长的酷刑与折磨，叶风只觉得四肢变的越来越重。身后的男生在渐渐失去意识，身体也变的像秤砣一样，直坠得叶风力不从心一个劲地往下沉。

　　该死……！还差一点……！

　　双手终于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叶风先奋力把那男生推上了岸。

　　待到叶风自己想要上岸之际，平静的水面突然风声大起，迎面袭来的一个巨浪忽地将叶风卷进了水里。只听耳畔一个仿佛恶魔般的声音回荡着：

　　“你居然放走了我的祭品，那就由你来代替好了！”

　　叶风挣扎着，却渐渐没了力气，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叶风意识到他正躺在校医院的病房里。

　　眼前的人，是陆晓霏。

　　“啊！你终于醒了！”陆晓霏欣喜地叫道。

　　叶风注意到，她的眼圈微微有点泛红。

　　“……发生了什么？”

　　“你还问！傻子！居然跳进那么冰的水池里救人！要不是重华，你已经死了！”

　　重华？

　　叶风惊讶，他不是走了吗？

　　为什么，居然又是他救了自己……？

　　“他呢？”叶风左右张望着。

　　“把你送到医院听医生说你没事之后就离开了，说是看到你就来气。”

　　叶风不说话了。

　　他抓了抓头发，为了转移话题而问陆晓霏，“对了，那个男生没事吧？”

　　“你居然现在还在想别人，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躺在这里了！”陆晓霏气鼓鼓道，好像在为了叶风的遭遇而忿忿不平，“你知道你救的是谁吗？就是之前在食堂故意把饭菜撒你身上的那个。他叫吴峰，女朋友叫张倩，俩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深更半夜吵起来了，吵就吵吧，居然都要杀人了。”

　　“我觉得这里面可能另有隐情。”叶风沉吟道。

　　回想张倩当时激动的情绪和反应，貌似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

　　“什么隐情？我都听说了，那个张倩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刁蛮任性被人宠惯了，受不得一点委屈。她男朋友也是惯着她，事事顺着她的意思，都要把她哄上天了！听说昨天是他们恋爱一周年纪念日，但吴峰去送朋友回来晚了，张倩就大发脾气，闹得特别凶！”

　　“那她现在呢？”叶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昨晚情急之下他让张倩回去叫人，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呀，出名了！BBS上的头条，消息一出来立马就被人肉了！现在整个B大没人不知道她把男友推下水差点淹死的事儿，幸亏她爸有点能耐找校长压下了这事没报警，但现在谁见到她都躲得远远的，杀人犯杀人犯的叫。她挺了大半天，实在受不住休学回家了。”

　　陆晓霏自顾自地说着，没注意叶风阴沉下去的脸色。

　　“那个帖子是谁发的？”

　　“哎？”

　　“是Fallen Angel对不对？！”

　　大概是叶风突然抬高的声音把陆晓霏吓到了，她呆了半晌，点点头。

　　叶风一拳砸了桌子，沉默。

　　果然是她，那么是否意味着这场自导自演的闹剧她是从头看到尾，冷眼旁观，乐在其中。是不是那个时候，她就躲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里，看着这对昔日恩爱的情侣反目成仇，嘴角带着嘲弄的笑容，任由女生将男生推下冰冷的池水，夺取性命……

　　如果前几次作案是为了“正义”，那么这次又算什么？

　　草菅人命？轻率地决定他人的生死？

　　“叶风，你怎么突然这么激动……”陆晓霏皱着眉头面露担心。

　　“晓霏，连你也觉得FallenAngel做的是对的？”

　　“我，我不知道，但我觉得那两个人是自作自受啊。”陆晓霏喃喃道。

　　“自作自受……是啊，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他们觉得都是那个女生的错，是她无理取闹，是她罪有应得。因为这件事没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不在乎那个男生是死是活，他们将这件事当作热闹一样围观，幸灾乐祸，跃跃欲试，甚至崇拜着它的始作俑者。他们就像盲目的信徒，觉得Fallen Angel就像神一样无所不能。”

　　叶风说到这里，闭了闭眼睛努力让声音冷静下来，“但我知道，那个女生有多么懊悔。她哭着求我救人，她甚至想跟着他一起跳下去！而那个男生，他就该死了吗？他求生的意念很强烈，他根本不想死！但是他们，都被Fallen Angel列入了制裁的名单里！”

　　“制裁……？”

　　“对，就是制裁。”叶风冷冷道，“她将自己想象成了路西法，她想要取代上帝的位置，她想要成为神，被所有人追捧与崇拜的化身。她天真，幼稚，而且自以为是。她打着正义的幌子来掩饰自己不可一世的、愚蠢的傲慢。我不管她是优越感过剩，还是有重度的妄想症。如果她想取代上帝成为第二个堕落的路西法，我一定，会亲手把她打入地狱。”

　　陆晓霏沉默，若有所思。

　　半晌，她喃喃自语，“也许，你是对的。”

　　很小的声音没有传入叶风的耳中，他兀自起身，“我去看看吴峰。”

　　“我陪你去。”陆晓霏说。

　　“不用，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他。”叶风婉拒了陆晓霏的好意，下床往隔壁的病房走，而陆晓霏不好插话，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随你了。不过叶风，如果你真想抓到Fallen Angel的话，她在帖子里留了下一个目标的暗示——‘路西法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