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聚好散》只进不出的矿泉水

1、第 1 章

　　“我要去北京了，要一起吗？”
　　这句话我只是一时兴起问了梁跃鹏，那个男孩就不顾家里的反对偷了钱和我上了火车。那一年我17岁。
　　我们在我联系好的模特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子，开始了两个人的北漂生活。
　　梁跃鹏在附近的酒店当了泊车小弟，我只要有时间就接活动。我的工作没有固定时间，每次回去晚梁跃鹏都会去接我，不管是从城这边倒多少趟车到那头，然后回家煮一碗挂面给我。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在攒他的学费，方便面对我们来说都太过奢侈。梁跃鹏一直觉得我一个人上学就好，他多找几份工作我就可以不用太累，可凭我刚刚入行的慧眼我坚持让梁跃鹏和我走一样的路。半年后，我们终于攒够了他的学费。
　　不知道是中国的男模真的太少还是我真的适合去当个星探。见过梁跃鹏的老师都说他是个天才，他的活动也渐渐开始比我多。从一开始的小发布会到后来渐渐接起了平面广告，过了没多久，在这个全中国模特都想办法谋得一席之地的城市，他也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名气。
　　萝卜总是劝我，让我不要这么辛苦。可这个职业是我的梦想，就算梁跃鹏每天给我洗脑他现在一场活动都可以够我们好好生活一段时间，可我还是坚持每天去各种场子走秀，有的时候活动接得多甚至比梁跃鹏还忙。
　　有一天，梁跃鹏打电话来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拍一个影楼的宣传册，那家影楼我知道，京城里是数得上的，上一个拍宣传册的人已经在走发布会了，这样的机会要不是梁跃鹏自然也是轮不上我，我没理由不同意。然后，我和梁跃鹏拍了我人生中唯一一组婚纱照。那之后我拍过很多大牌写真，可是我依旧觉得没有哪个我比那天的美，而且每次看梁跃鹏的眼睛，我真的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成为他的新娘。
　　来到北京的第二个春节前夕，我终于等到了自己模特生涯中最终要的一个机会。平时对我很好的老师，向她之前的学生推荐了我，让我去一个国际商城的开幕式站台。这种级别的商城一般请的绝不会是我这种没名没姓的新人，我不知道怎么感谢老师才好，只好不停的承诺我一定不会让她失望。那天我回家很早，买了一大堆好吃的等梁跃鹏回来做。是的，出来一年多我依旧什么都不会，倒是梁跃鹏，已经有了厨娘的水准。我们两个甚至开了一瓶从超市买的红酒，在不到三十平的廉租房里碰杯，庆祝我们光明的未来。
　　那天，是我最后一次和梁跃鹏一起吃饭。
　　第二天为了准时到活动地点，我起得很早想要错来恐怖的交通高峰，没想到梁跃鹏已经走了，他照例给我留了一碗面，旁边还有一张字条：对不起，今天我也要跑活动，自己一个人要加油，爱你！！

　　我需要倒两次车才能到市中心，早上的北京灰蒙蒙的，那时候虽然雾霾还没有那么严重，但早春季节，路上的行人也都带上了口罩。我喜欢坐公交的时候欣赏北京城，好像我真的只是一个慕名而来的游客，只有这样，我才能看到这个城市的美。公交车刚好路过前几天我和梁跃鹏拍宣传册的那个影楼，本来想再看一眼我们究竟般配不般配，却看到工人正在把楼顶的巨幅海报往下撤。当时只当这些有钱人又变了性子，想要换人。不过真是遗憾，因为我们两个的海报拍得真心挺好。
　　这个国际商城比我想象得还要豪华一点，寸土寸金的北京城能开一个六层楼的商场，老板定不是普通人。听后台的那些模特说还是个女的，刚从国外回来的海归，虽然才二十出头，但家世显赫，还在国外创建了自己的服装品牌，这次回国开这么一个商场仅仅是为了推广自己的品牌顺便开的。社会主义社会也是看钱的时代。尽管我学习成绩不好，也懂了这个道理。
　　模特从来不是一个多干净的行当，后台的小姑娘大多都是我这个年纪，但也都毫不避讳的祝福彼此借这次大活动找到金主了。说实话，这个行业和其他一门心思想过豪门生活的女孩子比倒是有很多优势，我就认识许多同学，出去跑活动刚好被哪个老板看上了，大家一起待几个月就能拿到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拿不到的钱。她们有的拿到钱就回了老家，有的，开始用这笔钱打扮自己，然后等下一家出现。就连梁跃鹏都曾经说有个女老板想要五百万包他一年，我发自内心地对他说他应该同意，可他只当我在吃醋。
　　我看了一眼标价，发给我的裙子足足要六万多。难怪这群女人这么兴奋，今晚出席活动的一定都不是简单的人。我深呼吸好几次，祈祷这十五厘米的鞋子一定要稳稳地踩在脚上不要出错才好。心里想着一定不能给老师丢脸，可是这个想法一上台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因为一上台就看到楚东就坐在台下正对面的VIP席位。我发现我就是传说中自己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傻子。
　　而那位买家，正守株待兔的看着我。
　　活动结束的时候，我在脑海里计划了千百种逃跑计划，可我刚一只脚走下T台，就一把被他拉了下来。
　　后台是给跑场模特换衣服的地方，这人真是胆子够大，在一群女人的尖叫声中还依旧淡定的连看都不看一眼，拽着我就往外走。
　　“你放开我，好痛，，，，，”“我还没换衣服呢。。。。。。。”“包，我的包，我的东西。。。。。”
　　“姓楚的，疼。。。。。”一路上不管我怎么叫，他理都没理我。我是真的用尽全身力气来反抗了，可是男女的力气差距真心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男人家教很好，上车的时候依旧女士优先，狠狠地把我甩了进去。我伸手去拉旁边的车门，司机却快一步把车门锁上了，不愧是楚东调教出来的。
　　“后山别墅！！”楚东依旧没有搭理我，报了个地名之后就闭上了眼睛，任凭我在他旁边又踢又踹。其实我还想咬他的，但是我担心他把我的嘴封起来。后来我自己闹累了，只好乖乖的坐在车里噘着嘴看风景。后来实在太累了，竟就那样在车上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梦里面梁跃鹏拿着一大束玫瑰花在我宿舍楼下大喊他爱我，那时我们两个在同一所技校上学，只是我连梁跃鹏是谁都不知道，他却自顾自地在楼下说着一见钟情的故事。遇见我，绝对是他梁跃鹏倒霉。
　　我是被痛醒的，脚脖子像是断了一样，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有一个人在给我按摩。
　　“楚东你也真够狠心的，对这这么个小姑娘，使这么大劲干嘛呀，手脚都肿了。”
　　我闭上了眼睛，可是没有听到楚东的回答。
　　“我说，这小姑娘，你确定她成年了？”
　　我听到楚东的脚步声，他大概做到了床上，因为我感觉到右边的床塌下去了。然后就是他身上的香水味一点点向我靠过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牌子，但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迷上了那个味道。我自己都很怀疑自己究竟喜欢的是他还是他身上的味道。
　　“十八岁半。”
　　“不是吧，人家才这么小，你这样做不好吧！”
　　医生倒像是个有良心的人，我在心里想。
　　“被他们知道非得嘲笑你不可。”
　　靠，我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他一遍脏话。果然物以类聚，姓楚的交的朋友都和他一样。
　　“你少那么多废话，把嘴巴闭紧一点。”
　　“我知道我知道，楚大少爷要金屋藏娇，这么难得的事情虽然心里一万个想出去宣传，但是能让谁知道不能让谁知道，这点数我心里还是有的，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好好和这个刚成年过日子吧！”
　　我觉得楚东好像踢了他一脚，因为我听到了他的叫声，然后他们两个道了别。我以为楚东会去送他的朋友，可没想到一睁眼睛就看到他站在床头盯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转了个身背对他。照白天那架势，我以为他会黑着脸训斥我，没想到他走过来把我抱了起来。
　　我挣扎了一下，可是手脚都是肿的，完全没有杀伤力。
　　“你又干嘛！”
　　“饿了，吃饭去！”
　　我有些理解无能，我是病人，难道不能好好地在床上等着别人喂吗？用得着你大少爷把我抱去餐厅吃饭。“我不要下去，我是病人，医生说我要静养。”
　　楚东停了脚步歪着头看我，“早就醒了吧！”。。。。我这智商，果然玩不过他。
　　这个后山别墅比我想象中要小一些，但却比我想象中奢华很多，整个一楼都是白色的长毛地毯，就连楼梯上都是。我记得以前和萝卜一起去楚西北家的时候我就感慨过，屋子里铺这样的地毯到底要怎么打扫呀，这样一比，楚西北当年那个小屋简直就是太小意思了。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俩怎么遗传的，还真像，都是恋毛癖。
　　“快吃！”我正出神，他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像是在训不好好吃饭的孩子。看来兄弟俩也不是那么像，要知道如果罗莉不吃饭，楚西北一定端着碗在后面追着喂。
　　“我莫名其妙被你带到这来，楚东，你这是绑架！”话虽这么说，可我还是没出息地伸出了筷子开始吃，没办法，我真的是饿坏了，而且这菜竟都是我爱吃的。
　　“学没上几天，你还懂什么叫绑架，哼！”楚东似乎觉得好笑，放下筷子竟真的笑了起来。
　　“成楠，你别忘了，你可是那个早熟到不行，先招惹我的人。”
　　“那又怎样，当初好聚好散可是你先提出来的，我们两个早就好聚好散了，你凭什么把我拉到这来。”
　　许是刚刚那几口菜给了我勇气，我居然有勇气在这里指责楚东，我赶紧有往嘴里扒拉了几口菜，生怕自己一下子又软了。
　　他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盯着我看。当我一碗饭终于见底的时候他才开口。
　　“我当时没有告诉过你吗，好聚好散，那也得是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