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良人》咬虫子的桃花

41、失控

　　即墨白看着眼前灰色且空茫的天地有些发懵。他身边书琮同样有些愣怔。
　　“为什么？”会这样？

　　书琮很快回神，扑过去抱住即墨白，心有余悸地道：“太好了，还有机会了。”
　　即墨白不明所以。

　　书琮向他解释道：“这是你的梦境，危急关头，你可能把所有人都拉入了梦里。”
　　自从那一夜山中即墨白背着他在梦里不知做了什么，醒来失去记忆后，书琮就发现即墨白对自己的异能失去了控制力。

　　一段时间，即墨白甚至像个普通人一样，入睡后也无梦。
　　没想到，面对恐惧和危险的时候，梦妖会爆发本能。

　　书琮抓住即墨白的手，像是这样才可以将他心中的不安驯服。
　　即墨白打量四周，最后看向书琮，问道：“我们该做什么？”

　　书琮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冷静道：“去你的梦境里找那些被你拉入梦里的猎人，然后杀掉他们。”
　　在梦中杀人，现实里的人不会死。这是一般来说。实际上，梦妖总会掌控一些个在梦中也能将现实人杀死的方法。

　　书琮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异能，发现已经脱离了那种诡异领域的掌控。他心里又松了一口气，心道，如果找到那些该死的猎人，小白无法想起怎么杀人，他就负责把那些家伙全部扔入书里自生自灭。

　　只是在做这个打算时，他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在现实里掐住即墨白脖子、笼罩在黑衣中的男人。
　　那人也在梦里，而且貌似拥有诡异的能力。

　　书琮警觉地环视四周——那个男人或许就藏在这个梦之空间的某个角落，窥探他们，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有很长一段时间，书琮和即墨白处在灰茫一片的梦境中不知去往哪里。梦境中的时间流与现实世界不对等，他们身上也没有能计算时间的工具。不分白天黑夜，无法知道准确的时刻，像被囚禁在死寂的监牢中。

　　即墨白再次对己身的异能失去了主宰权。

　　疲惫和饥饿，焦躁和忧惧，随之而来。即墨白感到很无措，他拉住书琮的袖子，歉疚道：“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根本控制不住它。不管我怎么用意志去调控它，都无法感知它。连累你，我——”

　　“别多想。”书琮摸摸即墨白的头，安慰道，“我很庆幸这个时候在你身边。”

　　在自己对一切都模模糊糊，搞不清楚状况时，有一个值得信赖人在身边让自己不至于怀疑这怀疑那，即墨白十分感动。他凝望着眼前兼有他男友身份的男人，眸子亮晶晶的，动唇正要说什么，广阔无边际的灰茫忽然发生了巨变。

　　就似撕开一张巨大的灰色包装纸，整个梦境翻天覆地，无数雕梁画栋、楼宇殿堂拔地而起，青山绿水，各种妍丽花朵，珍禽异兽，乱哄哄扭曲成一股，眨眼间各就各位——

　　一个陌生的世界在梦中诞生。书琮和即墨白站立在一条阔约两百步的大街中央，周围寂寂无声，除他二人外，再无第三者。

　　但下一秒，似有人发觉这片繁华市井中，缺失了最重要的角色，无数穿着打扮神态不一的倏忽出现，而后喧嚣声升腾而起，两人立刻被淹没在茫茫众生里。

　　书琮看得心惊肉跳。尤其当他注意到即墨白惊愕的神情，心底的不安泛滥四溢，他忍不住想要抓住即墨白的手，却不料一刹那异变——相隔咫尺的二人，一瞬天涯。

　　牛郎织女的故事里，曾有王母娘娘拔下头上金簪划出广阔银河。书琮此刻竟有相同的荒谬感，即墨白的身影眨眼间消失，他身边的景物已换成荒郊野外，不复之前花团锦簇。

　　幻觉。书琮心道。他不顾周遭变化，固执伸手往眼前空空的地方去拉拽某人。什么都没有。冷汗突然蹿上脊梁，书琮的心脏砰砰乱跳。

　　不对。他二人一入梦便成了两抹意识，已由实化虚，与梦一般，都是虚而缥缈的存在，在这里可不存在幻觉这一说。
　　想通这一茬，书琮的脸色刷地苍白。

　　小白的梦，竟然被其他人掌控。这说明什么？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二个梦妖？

　　与书琮分开，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即墨白非常不安。幸好，这本就是他的梦境，纵使发生了不良变化，天生的熟悉感，还是让他迅速镇定下来。

　　虽说记忆发生混乱，可曾被告知自己是梦妖，即墨白警惕地打量眼前这一派古风意味的场景。仍旧在那条宽约200步的街中，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书琮的突然消失。

　　凭借混乱的记忆，即墨白勉强认出，脚底的街，应该是一条古代一国之都专供皇帝车驾行驶的御街。两旁千步廊，精致无匹。御沟内水流潺潺，两岸榆柳青青。

　　再往外是黛瓦白墙、点缀朱红的古式建筑。高高低低，楼阁错落有致。即墨白瞟了一眼离他最近的御街起始——宣德楼，转身顺着街往朱雀门走去。

　　这看起来与北宋东京汴梁内城大内外附近的描述很相似。

　　即墨白才走两步，一低头发现他身上的装扮不知从何时起已变成儒生装扮——头戴逍遥巾，白色窄护领的天青道袍，白绫袜，大红云头履。

　　揉了揉太阳穴，即墨白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宣德楼，随后目光四处逡巡，渐渐眼里茫然，心中一紧——

　　他发现自己的脑袋一下空白，竟然想不起一丝半点之前发生的事情，而明明他的感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