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念》乱世湮火

1、念

　　若有朝一日我当真执掌门派，于心目中，早已定下执剑长老人选。此人即将远行，那个位子便会永远空着，直到有一天，他从远方回来。

　　（陵越）

　　“师兄，我们为什么要学剑？”

　　“因为学会用剑，才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若有朝一日，我能去除身上煞气，你一定要带我一同下山。”

　　“我就带你踏遍万里河山，行侠仗义。”

　　.......

　　站在天墉城那恢弘的大门前，看着那永恒不变的云卷云舒，陵越的思绪不知已经飘往何方。明明知道，那个人早已经化作荒魂消散在着天地之中，可是他却依旧固执地认为那个人还活着，还活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耳边依稀还听到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怯生生的孩子奶声奶气的话语。

　　三年的约定早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岁月，陵越他亦是早已经从当年天墉城的首席大弟子成为了如今的天墉城掌教真人了，身边的故人或是身死或是下山远行，如今留在天墉城的只有身为妙法长老的芙蕖，还有身为威武长老的陵川了。

　　当年天墉城中那个俨然如小霸王般的二师兄陵端早在多年前被废去修为逐出天墉城，偶有弟子从山下带回有关于陵端的消息，他陵越听到了陵端如今过的还算安好的消息，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有曾有次下山遇到了陵端，也曾注意到陵端的那性子似乎在这些年中转变了不少，也不再是当年在天墉城时的嚣张与霸道，情不自禁地便放下如今掌教真人的架子，仿佛又回到那年那个人还有眼前这个人还在天墉城时的光景，不由地又重新端起当年大师兄的气势，拍了拍陵端的肩膀，甚是欣慰地说道：“多年不见，师弟当真长大了许多。”

　　说完，陵越便察觉到陵端的身体在那么一瞬间僵了僵，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比往昔多了几分淡然的男子早已经多年前就已经被废去修为逐出天墉城了，已不再是当年天墉城中那个趾高气扬的二师兄陵端了，现在的陵端只是山下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已。

　　“大师兄......”陵端竟然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见到当年在天墉城时的故人，更没有想到再会见到当年那个被大家寄予厚望的男人——陵越，他曾经想过很多他和陵越再次相见时的情景，原以为陵越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却不曾想到现在陵越竟还当他还是师弟。

　　“陵端早已经被逐出天墉城了，早已经与天墉城没有瓜葛了，再说了陵端如今只是昆仑山下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已，实在是担不起陵掌门的这一声师弟。”想到这里，陵端堪堪忍住眼中即将落下的泪水，顿了顿，便哽咽地说道，“若是陵掌门将来见到屠苏师弟......百里少侠，请带陵端说声对不起，当年陵端尚且年幼不懂事，多有得罪之处请见谅。”

　　“陵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陵越听到了陵端真诚的话之后，愣了愣，嘴角缓缓地勾起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笑容来，继续说道，“陵端，无论你当初做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更何况屠苏他从来就没有怪过任何人，也从来没有真正地怪过你。陵端，无论过去你做了什么错事，我只要你记住一点，那就是你永远都是天墉城的二师兄，永远都是我陵越的师弟，永远都是屠苏芙蕖陵川的二师兄，即便你现在已经离开了天墉城，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依稀之间，他们又回到了当年还在天墉城时的光景，陵越还是当年那个正直严格的大师兄，陵端还是当年那个天墉城中令人头疼的小霸王二师兄。只是一别经年，陵端终究是比那时当真长大了不少，渐渐地收敛起他那些小性子，渐渐地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若是那个少年看到了陵端如今的模样，也会感到欣慰了。

　　那一天，陵越放下了天墉城的重担，以天墉城大弟子、陵端的师兄之身份与陵端平静地坐在一起，谈起了那年他们在同城分别之后各自的生活。

　　陵越依旧还是当年天墉城中稳重有担当的大师兄，只是陵端早已经不是当年还在天墉城时那个嚣张的少年了，过去的岁月早已经成为回忆，他们记忆中那个眉目如画额间一枚朱砂痣的冷漠少年却早已经不在了，而他们如今却只能坐在这里怀念着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在他们的心上早已经刻下了永不磨灭的痕迹，额间那枚朱砂痣早已经融进他们的血肉之中，无法剥离。

　　陵端知道陵越这一生的执念所在便是陵越唯一的嫡系师弟——百里屠苏，陵越亦知陵端的执念所在是当年在剑阁中死在焚寂剑下的肇临。陵端虽然小毛病很多，虽然霸道，但是他知道从小到大陵端对肇临却是极好的，一如那些年他对屠苏一般，所以当初当看到肇临死在焚寂剑下时，明知道肇临之死有不妥之处，却还是下意识地认为是屠苏杀了肇临，一直嚷嚷地要杀了屠苏为肇临报仇，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

　　......

　　“没有想到，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耳边又传来当年在铁柱观中面对噬月玄帝时那人坚定的话语——“我不为求死，只为求胜”，亦是想起这些年陵端变了很多，不由地轻叹了一句，说道，“芙蕖，有空便去看看陵端吧！陵端这些年也过得不是很好......”

　　“掌门师兄......”话未说完，便被身后的女子给打断了。芙蕖自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陵越竟然会突然提起陵端来，在她的记忆之中，陵端依旧还是当年在天墉城中常常使绊子欺负屠苏的陵端。

　　“陵端，他已经知道错了，当真比那时长大了许多，已经不是当年的陵端了。那次，他还托我向屠苏说声对不起......”说到这儿，陵越顿住了。是了，百里屠苏是他的嫡系师弟，亦是他这一生的执念所在，更是他心底的一道伤，只要他还在天墉城一天，他便会守着那“三年之约”一直等着屠苏从远方回来。

　　他知道即便他在这里将这昆仑山的万年积雪看穿，也无法等到屠苏从远方回来的身影一样；他亦知道在他的身后有那么一个人和他一样默默地守着那“三年之约”，与他一并在这个时候看着那亘古不变的云卷云舒，等着那个永远都没有办法回来的人。

　　即便他从来都不回头，他亦知道那人一直都在他的身后，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

　　陵越这一生的执念所在便是早已化作荒魂消散在天地之间的百里屠苏，陵端这一生的执念是当初因百里屠苏而死的肇临，芙蕖这一生的执念便是面前这个如谪仙般的男子，而当年那个早已消散在这天地之间的百里屠苏这一生的执念不知是那个伴他走过八载的师兄——陵越，还是那个来自幽都的灵女风晴雪，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