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生存手札-宿命之角》小佚

36、第十三集 首战×关卡×一鸣惊人（二）

　　Three.
　　“第一场对决结束，用时22分钟，现系统评定结果如下，2年C班高金尚18分，后进班曲翔2分。2年C班闯关者请做好准备，二分残缺地图即将打开，限时记忆为3分钟……”
　　曲翔呆呆地站立在虚拟的四维空间中，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世间的一切都离他远去。痛楚、屈辱、不甘、绝望……种种复杂地心情涌上胸口，让他隐隐感到熟悉，又那样陌生。
　　他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几分钟前高金尚那略带惊讶却又居高临下的声音：“没想到后进班也不全是废物啊，你能从我手中拿到两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高金尚的声音被系统无阻隔地播放到整个虚拟平台，观众台上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口哨声，有人在喊着：“高金尚太帅了！”，有人在尖叫：“高金尚我们是你忠实的粉丝！”，其间还夹杂着男声女声激昂地抗议：“后进班的废物们，滚出穹苍学院吧，好走不送！”，“我们不需要猪一样的队友！”
　　曲翔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几张熟悉的脸，他们瑟缩而怯懦地挨在一起，拼命想要减少存在感，有好几个甚至已经偷偷离场。
　　他看到了自己最好的兄弟眼中浓浓的担心与失望，就在昨天自己大言不惭地给了他们希望，却又无能地亲手把他们重新推入地狱。
　　曲翔闭了闭通红发热的双眼，突然调出系统菜单，毫不犹豫地点下退出。
　　在喧嚣热闹的比赛场上，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中，曲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场上。

　　曲翔睁开眼，有些茫然地从虚拟仓中爬出来，目光却陡然对上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暗灰的瞳仁，青白的肌肤，服贴平顺地让人挑不出毛病却也仿佛永远都模糊不清的五官。
　　说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在这短短十七天给了他们血一般的深刻教训与记忆。说陌生是因为，无论他多么努力地想要看清记忆，这个人却总像带了个马赛克一般的假面具，让人前一刻看见，下一刻却又不由自主地模糊遗忘。
　　“冰朔……”曲翔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嘴角勾起一个自嘲地弧度，哑声道：“你早料到了吧，我们的自不量力和惨败。”
　　冰朔瞥了他一眼，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紧不慢地问道：“说说吧，Angel Holy出了什么题目，你又是怎么解答的。”
　　这十七天来冰朔一直作为几人的教练，他的无所不能、转脸无情早已得到所有人公认和顺服，所以哪怕曲翔此刻心情跌落到谷底，冰朔长久以来的淫威却还是让他乖乖把题目和对战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冰朔听了片刻，歪着头，以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睨着他，凉凉道：“你知道自己失败在哪一步吗？”
　　曲翔一愣，半晌才道：“到最后攻防战的时候，我连一点抵抗之力也没有，本身就是技不如人，从头到尾都在失败。”
　　“扯淡吧你就。”冰朔被他赤裸裸的自我检讨逗笑了，眼眸含着笑，抬头注视着他缓缓道，“你一开始的策略还算有些意思，无论是Usenet防火墙的布置，还是反穷举序列中设下的陷阱，虽然异想天开了些，但走好了一样能让对方措手不及。你真正的失败是从第十七步开始的，如果这一步你走对了，高尚金至少要在攻防战中手忙脚乱十分钟，你的胜算也能增加到五成。”
　　“第十七步？五成？！”曲翔大叫道，“为什么？怎样才是对的？”
　　冰朔一脸懒得理他的闲散，站起身伸展了下筋骨，毫不犹豫地躺入到属于闯关者的虚拟仓中。
　　“别啊冰朔，先告诉我第十七步我到底失败在哪吧！”曲翔大叫着扑过去，却砰一声撞在透明的玻璃罩上。
　　回应他的只有一室静寂和躺在虚拟仓中少年宁静柔和的容颜。
　　“十七……五成——难道我不应该填补RDP漏洞？”曲翔狠命地抓抓脑袋，大叫“啊——萧冰朔，老子至少得了两分，你也不表扬一句！”边骂边飞一般跟着窜进了属于自己的虚拟仓。
　　不行，无论如何他也要找冰朔追问清楚，第十七步到底怎么能让他咸鱼翻身！

　　Four.
　　“决策失败，损失超过固有资产30%，赛时12分钟，统计双方现有资产……”
　　吴晓雅坐在空荡荡的台上，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往下滑落，比赛时间才过去十几分钟，自己却已经损失三成资产，后续翻盘几乎已无可能。
　　这种茫然无助的感觉，让她回想起参加个人精英赛的场景，一样的无助，一样的慌乱，绝望与自我厌弃充斥全身。她原以为经过这十七天的训练努力，自己已经改变了，可是原来，她根本还是一样的无能为力。
　　她的精神突然整个从模拟人生的虚幻中抽离出来，脑子里纷乱的数字犹如一把把利刃刺痛她的神经。她茫然看着空荡荡的赛台，耳边遥远却又清晰地回荡着无数嘈杂的嘲讽讥笑声。
　　“哈哈，这样幼稚的错误都会犯，这种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学经济的？”
　　“虽然明知道今天的比赛会是一边倒，可是每一场都赢得这么易如反掌，也太无趣了。”
　　“谢会长不是说我们怕后进班的人赶上来才不想让他们参赛的吗？哈哈哈，别笑死我了！”

　　吴晓雅猛的抱住头，纷乱的数字与报表，毫不留情地恶意嘲讽在她脑中交错翻滚，一遍遍凌迟她本就脆弱的自尊。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根本没资格留在这。我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穹苍学院……”吴晓雅喃喃着从赛椅上站起来，正要调出系统菜单，强行退出Angel Holy赛时虚拟系统。
　　突然，一阵悦耳平和的声音在整个会场中回荡响起：“后进班请求对决暂停。暂停时间为5分钟，交谈内容不得涉及或隐含比赛相关提示，违者取消比赛资格。现在开始倒计时……”
　　吴晓雅几乎是如扯线木偶般恍恍惚惚走下赛台，来到后进班在Angel Holy中的备战区。
　　她看到这十几天来一直与她共患难同奋斗的伙伴们都担忧焦虑的看着她，无尽的绝望酸楚涌上心头，她猛地扑上去抱住叶倩文，将脸埋在她肩膀，无声地任眼泪流淌。
　　在哭了许久后，她突然听到一个略带低哑的男声温和道：“吴晓雅……”
　　吴晓雅闻声条件反射般回过头去，哭的通红的眼中映入一张从容微笑的熟悉面容，“冰朔！”这一声喊出，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忐忑绝望如油煎火燎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暂停是你叫的吗？”
　　看冰朔点头，吴晓雅却感觉无地自容般的羞惭与难过：“对不起，你那么努力的教我们，训练我们，可是我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谁说没有呢？”冰朔声音柔和，表情平静无波无澜，眼中却带着让人暖心的温度，“我看过你的个人赛视频，虽然坚持的时间够久，可是从头到尾你都在踟蹰犹豫，徘徊不前。这一次金融模拟，你看准时机，出手毫不犹豫，虽然最后决策失败，可是也迫得对手不得不提前出手与你抢兑，打乱了他的计划。这次的错误，何尝不是你最好的经验累积。”
　　吴晓雅紧咬住下唇，强忍住自己再一次哭出来的冲动，哽声道：“可是，累积经验有什么用，我的无能还是会害我们输掉，我还是会拖累你。”
　　“说实话，预选赛中，这点拖累我并不在乎。”冰朔的声音温和平缓，可是话语中却流露出无与伦比的自信与强大，他的目光认真地凝视着眼眶通红的吴晓雅，又一一扫过震惊的众人，缓缓道：“我保证，在预选赛中，只要你们中能有一人获得胜利，我就有七成把握挡住对方的闯关者，率先抵达终点。相信一起训练过的你们知道，陈花在数学方面早已有远超一二年级精英学员的能力，一胜不是问题。所以，我不需要你们处心积虑获胜，甚至不需要太多的优先前进时间。唯一的要求是，你们必须用心体会每场比赛中的成败得失，逐渐学会把这十七天强硬填充的知识应用的比赛中。”
　　冰朔看着双目闪闪发亮，甚至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的众人，嘴角轻轻勾起：“不要去管别人的嘲笑讥讽，也不要在乎那些虚幻的名声荣誉，为了从对手身上学到更多，你们甚至可以故意输掉比赛。预选赛采取小组轮换积分制，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去学习成长。只有淘汰赛，才是我真正需要你们的时候。到那时，没有你们的帮助，我必将一败涂地。”
　　“五分钟暂停时间已到，请两队守关者回到比赛场上……”
　　系统声打断了石化众人的思绪，曲翔突然暴喝一声：“去他娘的，老子被精英班那群兔崽子骂的还少吗？输就输了，技不如人老子认了，可是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这群嚣张的小子给打趴下。萧冰朔，老子就再相信你一次，你要是敢在淘汰赛前输掉——！”
　　“冰朔，你真的能赢吗？”吴晓雅用沙哑的声音问。
　　冰朔笑着点点头，指着台上道：“去吧，能学多少就学多少。”
　　继吴晓雅走上对决赛台后，冰朔也离开备战区，站上了闯关者的位置。
　　“把穹苍学院最伟大的比赛，当做训练场所。把高高在上的精英班学员当做磨刀石……”李家勇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这感觉如此舒爽呢！”
　　“哈哈哈……说得没错，如果让那些精英们知道，还不得气死他们！”
　　“各……各位，我……我们一定不能辜……辜负冰朔的期……期待……！”史毅激动的结巴道。
　　“切，那小子对我们能有什么期待。”曲翔嗤笑道，“看他那嚣张的口气，简直比Gallant还不可一世。”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备战区的气氛再不复开始的凝重低沉。史毅伸出手，大声道：“无论如何，我……我……我们一起加……加油！”
　　一只手叠上去，两只三只，随后，所有手都叠了上去。
　　“加油——！加油——！加油——！！”
　　哪怕不是为了这些年地憋屈，不是为了对他们寄予厚望的少年，甚至不为了什么团体荣誉，他们也想为了自己早已死去的梦想重新拼搏一次。
　　最后一搏，最毫无保留、断去所有后路地无悔付出，让友情、热血、梦想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只有这样的青春才是属于穹苍学院后进班的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