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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   我终于见到了乔昱....在鹿特丹最高的建筑上。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带我来过这个地方,他说,站在这里,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那震撼我的,不光是他野心勃勃的内心,从他的眼神里,还有对金钱和权势疯狂的迷恋....

      我静静的看着他,仿佛看到他的灵魂正随着他愈发强烈的欲望,而渐渐走向毁灭,然后,万劫不复....

      如今....一切似乎逐渐演变成了事实...

      三年前,纽约五大家族教父之一的乔.卡罗斯在中国离奇身亡,家族一夜之间遭遇政变,消失已久的乔昱作为嫡系血亲,冒着随时可能被自己同胞兄弟灭口的危险,低调潜回美国,之后用了十个月的时间,不急不躁兵不血刃的灭了潜在对手,策划暗杀了其兄“约瑟党”近三百人,也为家族未来的崛起奠定了一定的基础,乔昱也顺理成章的成为纽约史上最年轻的教父,年仅三十岁。

      最近一年来《华尔街日报》的头版头条似乎永远都在赞扬这个“身处于权力最顶端的黑势力,却代表着正义和光明的男人”....在纽约人的心里,他的高大形象似乎是永垂不朽的....

      他说话轻柔,永远面带微笑,阳光和煦的外表加上彬彬有礼的性格,无疑不让万千市民折服,尤其在三个月前的慈善拍卖会上,他不惜花费重金买下了一枚并非展览品并且极其普通的戒指....

      没有人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当然,也包括我。

      就比如现在,我在他下榻的宾馆门口整整等了八个小时,他平静的出现,与我对视不过数秒,然后像个疯子一样拉着我跑了三十几层的楼梯.....

      黑丝绒般的夜幕下,那双深褐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残忍的光....

      他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司烟,你想救陆止宇?那就从这里跳下去.....”这是重逢之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根本无暇害怕,因为过分的体力透支,头晕的更是厉害,胃里阵阵的翻江倒海,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角落里干呕。

      看到我这副模样,乔昱不知怎么,脸色更是难看,向前大跨了两步,一把扯过我,狠狠的按向一侧的墙壁....

      “司烟...”他低低的唤我“顶楼的风景固然很美,可是越是贪恋美的东西,越是危险...”

      风声渐紧....凌乱了我如瀑的黑发,我仰起头呆呆的看着他,神色有些茫然,他的眼神里,似乎有比这夜空更深邃的东西,任我怎么看,都看不到尽头....

      我望着望着,似乎看到了我自己.....正一脚踏进他费尽心血布下的重重陷阱....我猛然惊醒,回首望去,这一切,好像真的太迟太迟了....

      似乎不满意我的失神,男人眉峰轻蹙,握在我腰间的手突兀的用力....

      “知道这里与地面的距离吗?整整165米.....”他温柔的拂过我额头前的几缕长发,吻着我冰冷的额头,冷然开口“我只要稍稍松手,你猜猜你会怎么样....”

      男人目光阴鸷,一字一顿

      “你会摔的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

      我坦然的笑....细细品来,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可是那又如何呢?

      头痛的愈发厉害,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不然,怎么会在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眼中看到一丝丝难得的慌乱和心疼....

      “放手吧...乔昱....”我闭上眼睛,抓着他衣襟的手缓缓松开,疲惫的声音中带着无望的祈求。

      “放手吧......”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声音里夹杂着似乎能毁天灭地的怒气

      “就那么想死?”

      我缓缓摇头,目光放的很淡很淡....

      “这是我能求你救陆止宇唯一的筹码...你让我死,我怎么敢不从?”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很久很久之后,当命运脱离了原本的运行轨道,天地流转,沧桑聚变,当一切都换了一番光景的时候,残阳下,我再一次站在这里展望我们当初走过那段路,不禁在想,那段满是血泪与执念的路....我们走的该有多么辛苦....倘若你从一开始就放开手,那么我们之间的恩怨纠缠是不是真的会随着我的‘粉身碎骨’而宣布落幕?

      你会就此忘记我,抑或是活在更浓烈的恨与思念之中....

      都再与我无关。

      只可惜,所有的假设都是不成立的现实。

      男人的目光渐渐转为痴迷,他温柔的拂过我耳畔的碎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可是司烟...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就是这种神色,和不急不缓的语气,让我几乎恐惧到了极点....身体在他的掌下剧烈的颤抖...

      他玩味的笑,蓦地,他忽然俯身狠狠的咬上我毫无血色的唇...

      殷红的血液自嘴角之处缓缓流下...绽放着妖冶的红

      我忍着痛意,用力的抓着他的胳膊,像是沉浮中唯一的一根浮木...慌乱的目光迎上他的一脸冷漠“乔昱,放了他,算我求你了。”

      男人嗤笑一声,目光阴鸷,一字一句的反问“凭什么?”

      .....

      尽管在霓虹灯闪烁的夜晚,仍有一种找不到归属感的彷徨...轻轻推开身边的男人,我安静的问他

      “乔昱,告诉我,地狱究竟有多少层?”

      他皱着眉毛。

      那不明所以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孩子。

      “乔昱,你说,我适合呆在天堂还是地狱?”

      “地-狱-”这次,他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咬牙道“司烟....你早该下地狱的....”

      闻言,我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笑的几乎透明....

      “如果世界上真有地狱,会不会刚好是这里的高度?”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同一时间,狠狠的扼住我的手腕“烟儿...别..”他的语气终于有了急切“别逼我...你若是敢死,我就让全天下你爱的人为你陪葬!”

      我看着他,忽然就哭了。

      乔昱,如果你的诺言有成真的那天,那么,第一个为我陪葬的人,一定是你。

      ***

      是的,我爱他。

      然后又不遗余力的恨着他。

      ****

      四月的天气,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卓岩来找我的时候,我正躺在地毯上昏昏欲睡。

      他经常数落我,说我简直像个小动物一样,困了,乏了,就喜欢随性的蜷缩在哪里,一睡就是一整天,倒是好侍候。

      他在门口无声的换下拖鞋,俯下身来,无奈的叹气

      “司烟...醒醒,会着凉的。”

      我没有醒。

      我正做着一个无法醒来的梦...

      我疯狂的在暴雨滂沱的夜里奔跑....双手沾满了带着体温的鲜血...我以为这雨能冲刷所有,把一切罪恶从此淹没...

      只是...

      在那段我拼命想逃离的道路的终点,我遇见了乔昱...

      那辆飞驰的黑色车身猛的刹在那里,溅起层层水花,他皱着眉一脸阴鸷的走了出来,甩开身边人递过来的伞,顺手拉过我冰冷的身子,拥在怀里..

      “冷静点,司烟。”他用力的抱着我。

      我发了疯一般的挣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他的力气很大,我被他箍的浑身都疼,然后我开始低下头咬他!直到嘴里尝到了猩红....

      他自始至终没吭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安静了下来,仰起头来,眼神异常空洞的看着他。

      “乔...昱...”

      “恩...我在。”

      我近乎是绝望的闭上眼睛,把脸轻轻的贴在他的胸口...

      乔昱....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我不停的重复这句话,似乎只要说出来,恐惧就会减少一点....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幕,那把尖锐的匕首刺穿那个人胸膛的瞬间,猩红粘稠的血溅的我满脸都是....

      我想那一刻我一定是疯了....

      **

      “司烟,醒醒!司烟....”

      奇怪...是谁在叫我?

      猛的睁开眼睛...

      血色的残阳洒满屋子,我无神的注视着天花板,下一秒,一张放大了的俊脸映入眼帘....

      “卓岩...”涣散的目光重聚,我一出言竟带着隐约的哭腔。

      他低头,一寸一寸吻掉我眼角的泪,淡淡的安抚道

      “司烟,别怕,只是个梦....没事了...”

      只是个梦吗?

      真的不是现实吗?

      卓岩,你又何曾知道呢?

      半晌,我终于一寸一寸找回理智,随手摸过床头的圣罗兰,点燃,却不想,被身边男人先一步按灭

      “对了,听鲁南说你去了荷兰,去做什么?”卓岩很快恢复了本身该有的淡定,状似不经意的问我。

      我了然的笑,这才是卓岩...

      所有的温情不过都是逢场作戏,都是用以达到某种手段....与乔昱不同的是,他不动声色的外表下,永远掩藏着一盘比暴力更加疯狂可怕的棋局...他从来都不是个杀人狂,他更善于让身后的人心甘情愿屈服在他的谋略之下,让敌人想到他的笑容就觉得毛骨悚然....

      “怎么想起问这个?”随手接过佣人适时送来的红酒,泯了一口,我淡淡的挑眉。

      他盯着那杯酒看了好一会,眉头越皱越紧,忽然伸手一把打掉我手中的杯子...鲜红的液体染满了半边地毯...

      身后的佣人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卓...卓..少...”

      “滚!”

      他死死的盯着我,但任谁都知道这命令是对仍跪在地上的女孩所下...

      裴歆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用力的甩上了门...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俯身看了看满地的碎片,我有些惋惜的叹气“可惜了这套好瓷具....”

      卓岩冷哼一声,一把捞起我,恨恨的说

      “司烟,别给我转移话题”

      我冷哼一声,对上他溢满怒气的眸子,夸张又不失优雅的笑“我去了哪里见了谁,说了什么,卓少爷,您不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何必大费周章的亲自跑来质问我?”

      “你知道?”男人微微一愣,然后戏谑的笑,丝毫没有假象被揭穿后该有的狼狈,倒更像是我受了天大的恩赐一样,理所当然。

      他说,我差点忘了,你是个多么聪明的女人....

      我干笑两声,含糊的应声“卓先生过奖了...可是...”我话锋一转,敛下神色幽幽的出言强调“可是我并不喜欢这样处处被人束缚的感觉,劳烦卓先生费心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卓岩的目光蓦地闪出一丝丝寒意,下一秒被他巧妙的压制下去....

      “哦?束缚?”

      “哦”我挑了挑眉,淡淡的回应。

      我没再去看他的神色,确切的来讲是我没敢再去看,只是略带逃避的走到窗边...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

      他忽然冷笑一声,几步跨到我的面前,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他狠狠的抵在墙上。力道之大,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一下会不会把我震成内伤。

      他俯下身来低低的问我,声音里我丝毫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说“司烟,你知道什么叫束缚吗?”

      我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挑衅般开口“你指的是人...还是...心?”

      “如果我说,我都势在必得呢...”

      唇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我凑近他,一字一顿,轻轻的开口

      “你做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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