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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求情 ...

  •   “启禀靖王殿下,徐总管命小的悄悄给您传个话,皇后殿下难产,恐在朝夕之间,殿下宜多筹划。”
      恍若天上劈下一道意料之中的劫雷,李久闭上眼,甩甩头,睁眼盯着报信的小内侍:“你的意思是,中宫恐有不测?”
      “小的不敢说。”
      “我母亲呢?我母亲在哪?”
      “回殿下话,扶兰殿已被陛下下令屠宫,昭仪现被押在产阁外待罪。不仅昭仪殿下,昭容和六位美人等上四品的妃嫔,皆已拘禁于掖庭。”
      李久已预想到皇后若有不测,皇帝陛下必然要找昭仪的麻烦,但没想到他连审问定罪的程序都不走,看这情形,显然是皇后有万一,整个后宫妃嫔都讨不了好。现有的妃嫔中,以他的母亲婉昭仪出身最好,昭容之父不过是寒门举子,累迁知州,其他多是宫婢,如果皇帝不顾宋家颜面,连昭仪都要处置,对于其他妃嫔,他就更不会有所顾忌了。
      “我舅父们呢?”
      “自宋老相爷至宋七郎皆去职待罪。那个假传消息的侍卫是宋家府上奴婢之子。”
      李久又闭上眼想了一会儿,就是说连外祖舅父接被连累,已经自身难保了。然后他问:“……那,我呢?”
      “其他皇子已软禁在各王府,四公主殿下暂时安置在侧殿休憩,徐师父揣度,陛下不会追究殿下和四公主殿下,但也不能十分作准。”
      李久默然,侧身又继续望着温余容发呆,小内侍心惊胆战,不计时间多久,见李久抚摸着温余容的鬓发自语说:“没料到到头来,我因为你而免于一难。可我得救我母亲,我必须救她。”
      小内侍被他这一句话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劝他说:“殿下,我师父的意思是求您避开这浑水,您怎么还要倒找上去呢?”
      “生恩重于天,没办法的事。”李久已做下决定,他倒不怕死,看在温余容的份上皇帝陛下也不会杀他,但不知皇帝陛下的怒火,他要用怎样的代价才能担下来。

      小内侍苦劝不得,李久问到产阁所在之处命他退下,又留恋了一会儿温余容的体温,将何碧拽过来叮咛了老半天,才一步三回头地往产阁去。
      婉昭仪被除去宫妃华服,只着一身夹棉小裙袄,五六个膀大腰圆的青年宫侍按着肩膀押在产阁门前的台阶下,嘴里塞着一块丝帕,被红绳捆束的手脚徒劳无力地挣扎。李久看得十分难受,遂上前以靖王身份下令:“放开我母亲。”
      为首的宫侍不卑不亢地行礼,半跪于地回答说:“殿下见谅,小人奉陛下之命监管犯妇宋氏,未得陛下诏令,不可释放犯人。”
      “尚未定罪,怎可称犯人?”
      宫侍并不解释,只是口称:“殿下见谅。”
      李久便知无法可想,欲走又回:“你起来吧,我想和母亲说几句话。”
      宫侍应诺,转身按住婉昭仪的头,摘下她口中的丝帕,说道:“殿下请。”
      李久才上前一步,婉昭仪激动地蹿起来,五六个宫侍不得不加重了力气才按住她,婉昭仪脸上满满是狂热的喜悦:“怎么样,那个贱人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死了?他一定死了,对不对?陛下会立我当皇后,我要当皇后了,我要当皇后了——”
      “母亲!”李久大声阻止她,“您疯了?皇后有个万一,咱们都活不了!”
      “活不了,活不了,哈,活不了——”婉昭仪静止了一下,又狂笑不止,“那也是他死在我前面!他死了——!”
      宫侍冷静地告一声罪,仍然将婉昭仪的嘴牢牢堵住。
      李久呆呆看着这一切,方刚醒了神要继续上殿求见父亲,只听得殿中忽然爆出一声长啸,继而哭声震天,他的脚步就渐渐地停下了,心中一片冰冷。
      那个万一真的发生了。
      李久在阶下站了好久,才能继续前行。

      门前廊上,太医院的侍医、乳医和宫婢内侍穿梭不息,有人在一盏一盏地换下彩色的帐幔和灯笼。李久提着心往里走,来往的人甚至没向他投去一个眼神,他还是拦下了徐总管跟前一个眼熟的小内侍,才得以被带到内间。
      一间房里有婴儿的哭声,又有人颤抖的哄孩子的声音,想必那是皇后拼死生下的孩子了。皇帝陛下在隔壁产房里坐着,李久进去第一眼看见他,就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的刺骨凉气令人毛骨悚然。
      地上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的内侍和宫婢,幼蓉坐在床尾哭得稀里哗啦,皇帝陛下坐在床头,头发全白了,眼睛也浑浊了。
      “父亲……”李久在屏风边上叫他。
      皇帝陛下连抬头看他的动作都没有,他的心神全部都在皇后身上,李久看见皇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向上方的承尘。
      皇帝伸手覆在皇后的眼睛上,摩挲许久,才咬着牙说:“我求阿延许我来生,可他连一个眼神也没许给我。今日我痛失所爱,如此锥心之恨,岂容逃走一人。徐二,把宋氏拖进来绞死,尸体喂狗!”
      “父亲!”李久在屏风边上沉沉一跪,“儿子求您饶母亲一命!就看在大兄的份上!”
      “你阿兄也会愿意的。你若怕你俩之间产生芥蒂,我赐你一死就是。”皇帝陛下的视线终于从皇后身上转到李久身上,态度十分冷漠:“景命五年,你流落到长安,被宋氏认回,当时你身边有一个人和你一起颠沛流离,就是你打小哭闹着要找回来的‘哥哥’。你猜猜看,这个大恩人,是被谁卖到风尘之地去的?又是被谁一副药毒哑了嗓子?这个人是你的恩人,又是你的至爱,更是你的兄长。害他一生的人就是宋氏,你还要为她求情?”
      “可昭仪是儿子的母亲,儿子只求父亲饶母亲一条性命。”
      皇帝陛下既不怒也不恼,只是淡淡地说:“不行。”
      说话间,婉昭仪就被拖进了室内屏风之外,押着她的宫侍往她的颈项上套一根白色的绫带,李久也被几个内侍紧紧的约束起来。他闭上眼不想看,皇帝陛下的确可能为了温余容放过他的小命,却用眼睁睁看母亲被处死作为给他的处罚。
      宫侍套好白绫,正要发力,又有人闯进来禀告说:“启奏陛下,犯人宋氏之奶母说有要事要禀告陛下,求陛下开恩。”
      皇帝陛下还是淡淡的:“什么要事,朕不听,既然是宋氏的奶母,就让她陪主人上路吧。”
      来人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李久,说:“奶母说,与靖王殿下的身世有关。”
      已经瘫软的婉昭仪听见了,不顾一切地扭动起来,皇帝陛下注意到她的异常,才摆手让人将奶母带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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