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鬼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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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做梦一样。
在三军挣扎着触碰梦想，求而不得以至于接近放弃的绝望感，明明还在心里隐隐作痛。
醒过神的时候，却身处巨大的欢呼与荣光之中，万众瞩目。
为什么呢……？
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朝着背后靠近，然后是沉稳深处隐约显露出赞扬的话语：“做得很好，黑子。”
叮铃——
风铃声清晰地在意识深处晃响，而后记忆慢慢上泛，渐渐清晰。
啊，是因为那个人。说着，或许有不一样的才能这种话，对着深渊里的他放下了绳索。明知道希望渺茫，然而自己着了魔一般，相信着这一点点的可能性，相信着那个人。然后，被讽刺，被鼓励，被认可，被接纳，直到站在球场中央，肩负起“幻之第六人”的美誉，共享了奇迹的世代的胜利。
再然后……呢？
视线被头顶降落的毛巾遮掩，黑子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一个人勾住了脖子：“哈哈！阿哲你够厉害的，这场球赛打得真爽！”
“哼，黑子，你今天的表现还算勉强过得去。先说好我绝对不是在夸你。”残余的视野里又出现了一个人的下半身，手指上的绷带似乎是才缠上去的。
“小黑子子子子子～”尚且自由的另外半边身子被另一个家伙牢牢霸占，伴随着轻快的呼声，“今天小黑子给我传了整整五个球啊！超开心☆～”
“小黄好吵……”这应该是第五个人了吧，嘟嘟囔囔的好像在吃什么东西一样，孩子般的语气却毫不留情地吐槽着同伴呢。正这么想着，有什么东西略略挑起毛巾递到了面前：“给小黑吃，这是奖励。”
美味棒吗。
黑子有些好笑，借着毛巾的遮盖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而眼眶情不自禁地热了起来。
好开心……好开心。不过为什么有种想哭的冲动呢，这就是所谓的喜极而泣吗？
明明不敢去揭开眼前的屏障，如同害怕打碎幻想，却有人偏偏将它撤下。那一瞬间，全世界的光线都涌入眼中，让黑子不禁闭起双目。
叮铃——
幻听似的风铃声宛如催促。
视线一寸一寸地清晰起来。
喧闹的，火热的，荣誉的球场。
耀眼的，蓬勃的，鲜活的伙伴。
还有，颜色如蔷薇盛开一般刻在心里的，红发赤瞳。
叮铃——
仿佛有风铃尖锐地在大脑里响起，让黑子一瞬间清醒过来。
“赤司…君？”
赤司。
对了，就是这个名字。
A—KA—SHI。齿关分离，嘴唇张开，却又在最后的音节里缱绻靠近，像是要将这个名字衔在齿间。
“为什么要哭呢。”有手指带着不似运动之后的微凉，轻柔地抚上黑子的脸颊。
黑子怔怔看着面前笑意温和的赤司，恍然不觉自己湿淋淋的睫毛，只是安安静静地把他的身影锁在瞳孔里，连周身的嘈杂都听不见了。
指尖划过不甚清晰的泪痕，停留在下眼睑处，黑子不自觉地眨了一下眼睛，湿软的睫毛就在干净的指甲盖上留下泪渍。
仿佛是被泪水的温度烫到了一样，那只手轻颤了一下，转而捂住黑子的双眼。
“别哭，”黑暗中对方的声音变得恍惚，却更加温柔，“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
黑子竟如同孩童一样禁不住颤抖起来，咬住嘴唇发出无助的喘息声：“不、不知道，我不知道……”
“黑子，不要害怕，放松。”感觉到被抱紧的力度，像是堡垒一样将他圈在中间，耳旁的声线和以往一样沉稳可靠，黑子渐渐安静下来。
欢呼，喝彩，狂热……带着节奏清晰的鼓点充斥了大脑，一时竟感到晕眩。
“你听到了吗……”
几乎要听不分明的低语，夹杂在沸反盈天里。
听到什么……
“这些，都属于你。”
属于我……？
“小黑子一起去M记吗？”“阿哲，放学一起去打球！”“这是水瓶座今天的幸运物。”“我想喝一口小黑的奶昔，好饿……”
“对，属于你。”
不，还有……还有……
笼住眼睛的桎梏被解开，刹那间撞进了瑰丽的赤红之中。
赤司用额头贴着他的，鼻尖相抵，气息相融。水蓝的瞳孔里映着浓酽的红，殷红的瞳孔里映着纯粹的蓝，宛若被残阳侵蚀的海水。
“还有，我在这里。”
叮铃——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铃声响起，却在如擂鼓的心拍数里将近弥散。
都属于我啊……
环抱的体温坏心眼地离开，黑子下意识要抓住赤司的手，但是错开了。
赤司后退一步，汇入奇迹的世代之间，向他伸出刚才两人错过的手：“黑子，你愿意，跟大家，跟我，一起走下去吗？”
身体好冷。
心里好冷。
经历过那样的荣辱与共，尝试过那样贴近的体温，怎么能忍受割舍，再次回归到一个人孤军奋战的寒冷里。
黑子向着赤司看去。
他站在球场璀璨的灯光下，仿佛微笑的王者。
是自己一直依赖着的，一直向往着的——
救赎。
叮铃……
角落里的轻响，已经不能让黑子迈开的脚步再迟缓一点。
红发的王与他的小猎物终于十指相扣，轻轻笑了起来。
“嘀、嘀、嘀……”
心电图跳动出均匀的波形，用生命描绘着它的，是病床上一个苍白的少年。
一旁帮着换药瓶的实习护士好奇地看了一眼，问道：“他是……？”
老护士调整好点滴的流速，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怪可怜的，跟队友打赢了什么篮球赛以后，在坐车返校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好像去参赛的精英队员六个死了五个，唯一幸存下来的只有这孩子了。可惜啊，救是救回来了，结果成了植物人。”
“啊……”小护士吃惊地捂住嘴，眼里溢满同情。
“照我看，也可能是不愿意醒过来吧，并肩作战的朋友全都离开了，有谁能接受这个现实呢。或许让这孩子活在虚幻的梦境里也好，”老护士说到这里，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哎，我在瞎说什么呀，植物人哪来的自我意识，还做什么梦呢。”
小护士却跟在老护士身后不依不饶：“也许植物人真的是在梦里活着的呢……”
咔嗒。
房门被关上，带起一股小小的风，吹动了一旁风铃下的纸质吊坠。
一声“叮铃——”轻响之后，风铃的挂绳毫无预兆地断开，陶瓷质的风铃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只剩下那张写着“永远「奇跡の世代」”的纸片，还在完整地颤动。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鬼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