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与他的骑士》不喜晴天

10、神秘女人

　　双生在神看来是罪恶，然而在我卢休斯看来，只要是神惧怕的，抗拒的，都是我的最爱。
　　神越是阻止双生的出现，我越是要对他们加以保护。
　　神越是杀戮双生，我越是要对他们加以培养。
　　至于原因？
　　可笑，我卢休斯向来做什么，都不需要告诉别人原因。
　　——————卢休斯·摩尔
　　之所以说王宫是整个人族最为坚固的地方，有许多原因，除却有整个奥斯顿家族的护卫，全族最优秀的法师施术防御之外，其所处的地方也是异族屡屡进犯却从未得逞的因素之一。
　　整座王宫只有北面一条道路可以通往外界，就算如此，在北面最外围的外城处还是被来自荆棘森林深处流出的河水所截断，形成了一条天然的护城河。
　　护城河的河面足足有三十米之宽，河水清澈且不算汹涌，每逢冬季都会结冰，剩余的春夏秋三季都是经年有水，不曾干枯过；然而河里却常年游动着许多不知名的生物，就连人族中最年老，最有见识的学者也说不全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只是摸了摸他自己花白的胡子，连连摇头说，不可下水，绝不可下水。
　　而自然也会有人心生不服，无论是进犯的异族，还是人族的勇士，都曾因为自诩有一身本领，刀枪弹雨都不怕，因此他们大都对此不以为然，跃跃欲试，怀着各种目的想下水一看。
　　有日天气晴朗，古特随着王骑马来到护城河边，想四处看看；刚好看到对岸有个自以为水下功夫极好的人族勇士，在众人围观之下，正拍着胸脯准备下水。
　　见状，王神色大变，还来不及叫古特去阻止，那人就已经一个鱼跃入了水。
　　在王身旁的古特原先还带着看好戏的心态，准备应景地为这个勇士鼓鼓掌，但是下一秒他敏锐地感受到身旁王身上的气压在那一刻变得十足的唬人。
　　古特发觉不对，还没等他说话，王已经恢复了平日里冷静的表情，带着悲悯的语气说道：“古特，回去后记得找人照顾好这个勇士的家属。”
　　言罢，王已是伸手抚摸身下的骏马，有了离去的意思。
　　这是为何？
　　古特虽然满腹疑问，不过也是没有开口，答应后准备跟随王其后离开，然而王一挥手阻止了他：“你留下来看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一刻钟这个人肯定死”，顿了顿后再度开口：“你如果要就近看，记得离他远点，必要时该杀就杀。”
　　话说到这里就截然而止，王已是驾马转身离开，再没看护城河一眼。
　　古特摸摸自己一头乱草的脑袋，有些不解，这是王第一次命令自己离开他身旁，就为了看一个勇士下水？而且要杀谁？莫非是这个勇士犯了什么戒律？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古特的目中开始放出寒光，一边紧盯着水中那个正欢腾的汉子，一边扯了扯缰绳，策马通过河上的石桥，径直奔向河的对岸。
　　来到岸边那些不断拍掌叫好的人群中，拍了拍身下的马匹，马儿便乖巧地停了下来，古特的视线也就因此离开了那么一下。可当他再度看向河中时，就惊觉河里刚才还在没有什么事在扑腾的人，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像是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在水里时而浮起来诡异地漂浮着，时而沉下去许久也不见起来换气，就连他偶尔露出水面的脸面，面色看上去也是极其可怖。
　　见状不妙，古特身为一个常年厮杀的战士，对于危险有着十足的警觉性，这让他全身立马紧绷起来，眼睛不仅关注着水里那人之外，更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四周，而他因此不自觉散发而出的杀气，则让周围的人自发地让出了以他为圆心的一小片空地来。
　　这时候，岸上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人群也开始看出些许不对劲了，面面相觑之下有些人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些胆小的妇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拖了自己还小的孩子就往人群后躲。
　　没有人知道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一眨眼间他就在水中出状况了？
　　也有几个和那汉子关系较好的人敢鼓足勇气伸手去抓住那人的手，来拉他上岸；那个汉子也没有反抗，就这么顺着那些人的拉扯出了水，毫无生气的趴在了地上。
　　古特虽然是身处在人群后，但因为他是坐在马上的，所以看得比较清楚，那人虽然从上了岸后，就一直躺在地面面无表情，不发一言，但是他的胸口还是有在一起一伏的，看样子应该还活着，可能只是被水中的什么生物惊到了还没反应过来罢了。
　　那些拉他上来的人中,有人看不过眼他那副怂样，上前就在他身旁蹲了下去，调笑道：“怎么，哥们，不是说你水下功夫不错嘛，怎么现在怕成这样啦？”
　　然而等半晌，也不见那人答话，发话的那汉子有些下不来台，带着些恼羞成怒一伸手就要将那人拉起来好好教训教训一番，哪想到他只是一出手触碰到那人皮肤一下，面色立马大变，不受控制地尖叫一声！
　　一个近两米的壮汉，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竟像个女人一样惊呼着，甩开了那个人软绵绵的手臂，跳得远远的，还差点就因为惊恐摔倒到了地上去。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觉得这件事滑稽，因为他们看到那个壮汉已经开始抓挠着自己碰到那人胳膊的手了，他的手泛起了一点点的红点，在那汉子因为奇痒无比之下的不断抓挠，那些红点逐渐蔓延成了红斑，一块一块的狰狞着朝他的肩膀游弋而去。
　　周遭的人开始觉得事情发展有些严重了，有人已经飞奔去找最近村落里的治疗师，其余的人都不约而同让出了好大一块地方给已接近抓狂的那个人。
　　不仅是红斑蔓延的问题了，他每一次触碰到自己的皮肤，都惊恐地感觉得出里面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不断蠕动，这点让他实在无法接受，而越是无法接受而去大力挠自己的皮肤，那种感觉就越加严重，这对他而言比和敌人搏斗，比上刀山下火海更加难受。
　　古特见事态发展有些诡异，不禁皱起眉头，跃下了马，边向那壮汉走去，边拔出了自己后背的剑，走到那个人身边后，不发一言就直接出剑，十分干脆地砍下了那人的胳臂。
　　壮汉的胳臂在他痛苦的神色下应声落地，古特对此并不以为意，本以为自己会看到血流喷溅的场面，已经准备好止血的法术了，哪想到接下来的一个场面，连见惯杀戮，鲜血的他都禁不住目瞪口呆，有些作呕地悄悄往后挪了一步。
　　是的，那伤口之下喷溅而出的不是血，而是一条条鲜活的，足足有拇指粗，吸饱了鲜血而显得整个腹部都鼓鼓囊囊的血红色小鱼。
　　只见那些鱼儿从血泊中弹跳而出，有些还往人群中飞去，古特只来得及用剑砍掉了一些向他飞来的鱼，他已经看出了这里面明显是有古怪，要是被碰到了说不定还不止断臂这一结果。
　　但是他来不及护住那些无辜的群众，待他放下剑的时候，身边已经躺倒了几个人，只有一个右脚有些残疾的男子，其余的皆是还没反应过来的妇孺，现在他们也只能捂住自己被鱼儿碰到的地方，哀哀叫痛。
　　该死，古特在心头暗骂了一声，收剑回鞘后，就要弯下身子去看那个上岸后就一直不做声的男人一个究竟。
　　还没等他弯下腰，耳边就听得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向他飞来，古特迅速地一个侧身，伸手就抓住了那枚暗器。
　　躺在自己手心的暗器，是一片翠绿色的叶子，看那断截处还流有绿色的汁液，应该是刚摘下来不久，能够以一叶来做暗器，看样子是个高手，古特谨慎地直起了身子，向正分开人群向自己走来的人看去。
　　这一看，不免让他撇了撇嘴，还以为是个高手，原来竟是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还没等他不耐烦地让她离远些，她已经凶神恶煞的朝自己吼了起来：“你个蠢货，离那些人远点，想死是吧？！”
　　这一吼，差点没惊掉众人的下巴，这个蒙着一层淡紫色面纱，有着窈窕身姿的姑娘竟然像个市井泼妇般，双手叉在自己的柳腰上破口大骂。
　　这时围观的人中有人终于认出来那个被骂的人，居然是王的贴身护卫-最高贵的奥斯顿家族人？！
　　被这姑娘这么一凶，古特也是有些发懵，待到他回过神来想要反驳时，那女子已经蹲了下来，伸手拨弄着地面上那些鱼儿，并且越皱越深的眉头让古特觉得事情好像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不过出于或多或少的大男子主义，古特还是粗着嗓子劝道：“你一个姑娘，就不要参与进来这种诡异的事情了，免得出了事家里人担心。”
　　这回那姑娘连应都不应，就是抛过来一个白眼都觉得自己掉价了，只见她忙着将鱼儿收进自己随身背着的一个背篓里，奇怪的是那鱼儿反而像是害怕那姑娘的手，拼命在地上弹跳着远离她，却逃不过她一手一只的命运。
　　眼见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开始痛苦地扭动着自己身躯，古特还有那些倒下的人的家属就要大着胆子上前去帮忙，还没等他们上前一步，那姑娘就叱责道：“滚开，不知道这些东西一碰就会死吗？你们几个大活人要给这几个死人陪葬是吧？！”
　　“嘿，你个死女人的，你可别胡说啊，老子的娃还在地上动呢，怎么你就说他死了？你快给老子解释清楚！”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听她那么一说，怒气冲冲地拨开了人群，眼珠子涨的通红，伸手就要去拎起那姑娘的衣领，来问个究竟。
　　结果横地探出一只手来，抓住了他那肌肉横生的手臂，古特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连话也不用说，只消身上的气势略微放出一些，那人就已经暗地里在咽口水了。
　　“古特将军，我也是担心，担心小儿才如此，这，这个，”汉子的话说的结结巴巴，不敢直视古特的眼睛，忙不迭地解释着。
　　“都是蠢货，这些根本不是鱼，是吸血精灵，这些是从荆棘森林中出来的生物，能有多少个是善类？！”那姑娘终于将地上散落的那些鱼儿拾到了背篓里，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那个被古特拦下的汉子：“别看了，那个被捞上来男人的身上全是吸血精灵的卵，莫非你们都不知道这河流里遍布了吸血精灵吗？只要一碰到水，身上就会立刻被注入它们的卵，然后以你们的血肉为营养，最终再度繁衍，而不幸的是，你们尊贵的古特将军，砍下那人的手臂，保住了那人性命的同时，从他血液里溅出来的吸血精灵，就到了这些躺倒在地上的人身上喽。”
　　古特有些哑然无语，看着那姑娘翩翩然从这些人身边走过，甚至离开的时候还对着古特抛了个媚眼，只不过里面都是嘲讽的意味罢了。
　　在场的有亲人中招的，现在才反应过来痛哭流涕，那个汉子不管不顾拨开了古特的手臂，直直跪在了地上，却又不敢接近自己儿子半分，只能在原地一边看着儿子的尸体，一边猛力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痛不欲生。
　　“姑娘，剩下那些吸血精灵怎么办？”可是古特不能不管剩下的应该怎么处理，他大声招呼但是那姑娘并没有打算理睬他，身影就快要消失不见了，他匆忙跟了上去，但是那些悲痛的人们瞬间就围拢了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等到他费劲地挤出了人群，那姑娘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同一起不见的是他的白马。
　　还没等他郁闷一下伴随自己多年的好马，身后又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还有火焰凭空燃烧起来的“劈啪”声，古特无可奈何地转过了头，看向身后那堆燃起的火焰。
　　很好，她牵走了他的马，给了他办法，两不相欠。
　　只不过，古特笑了笑，决定徒步走回王宫，他古特的马儿哪是什么平常人说牵就能牵走的，这还不让他找到这个姑娘的大本营。
　　能够知道荆棘森林里的生物的人本来就不多，而吸血精灵这一冷门的知识她也能说的那么清楚，那就说明她的背后应该是有哪一位不知名的高人存在。
　　王一定会很开心听到这个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