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四章 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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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刚刚吃过午饭，有小宫女过来传话说康妃召见杨琼。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起先康妃还来几趟，等到杨琼的身体稳定下来后，康妃就不再来了。听千灵说，康妃倒是时常打听她的情况。杨琼不是个恃宠生骄的人。也从来不觉得救了康妃就是什么天大的恩情。说到底，她不过是在尽一个保镖应尽的义务而已。
千灵为杨琼披上一件厚厚的斗篷，细心地帮她系好带子。
“就几步路，要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啊？”杨琼觉得这斗篷完全没有必要啊。
千灵没好气地说：“你都多久没出门了？昨天刚下过雪，现在外面冷得很，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能不仔细些？”
“是是。”杨琼无奈地只好披着厚厚的斗篷出门了。
康妃的寝殿自然比杨琼的房间还要暖和。春阳见杨琼来了，帮她脱掉了斗篷挂在一边的架子上，拉着她到火炉边烤火。“快点烤烤，这外面可冷着呢。”
杨琼道了谢。转头看坐在榻上看书的康妃。只见康妃穿着一件丁香色的小袄，下身是藕荷色的襦裙，一段皓白的手腕露在外面，让手腕上翠绿的玉镯分外醒目。
康妃此时也转过头，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杨琼一惊，莫名其妙地别开了目光。想想又觉得奇怪，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躲避？
“春阳，你去小厨房将燕窝端来。”康妃吩咐道。
春阳极为机灵，自然知道这是康妃故意将自己支走，连忙俯身道：“是。”然后就出去了。
杨琼见春阳出去，也明白康妃是有话和自己说。她走到康妃的榻前，刚要跪下行礼，康妃道：“免了吧。你的身子还没好。过来坐吧。”说着，伸手指了一下湘妃榻旁边的一把椅子。
杨琼不是个多礼的人，既然康妃这么说了，她也不推辞，就大喇喇地坐下了。
“看你如今这个样子，本宫总算放心了。”康妃放下书看着她。
杨琼道：“谢娘娘关心。”
康妃道：“这段时间本宫没有去看你，你可有怪本宫？”
杨琼老实地摇头。“回娘娘，奴婢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奴婢没有邀功的意思。”
康妃赞赏地点点头。笑道：“你不是讨厌奴婢这种称呼吗？那你以后，便不必这么自称了。”
如果说之前杨琼还能淡定从容的话，那么这个消息无疑惊呆了她。她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说会给你一个恩典。皇上已经命内务府除去你的宫籍，如今你已经是平民之身了。”康妃回忆自己跪在皇上面前求情的样子，不觉暗自苦笑。当初自己含冤受屈，被禁林芳阁时，都不曾跪求过皇上。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宫女如此。不过到底是救命之恩，只要不违本心，如何回报都是不过分的。
“谢娘娘恩典。”这次杨琼真的要下跪了。无论康妃如何说免礼，她都坚持着跪谢康妃。
“本宫话还没有说完呢。”康妃见她起身，这才继续道：“皇上虽然将你除了宫籍，却不肯放你出宫。也就是说，你的生活不会和从前有多大的变化。”
杨琼笑笑，“从前的生活很好，奴婢……我没有什么不满足的。”杨琼暗道，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称惯了“奴婢”，不管心里如何的排斥，都已经养成了习惯。如今要改过来，还要费一番工夫呢。
“那便好。”康妃不再说话了。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杨琼觉得尴尬极了。但是康妃不发话，她也不敢擅自离开，心里面七上八下的。
康妃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笑道：“怎么？不站在本宫身后，你就觉得不自在吗？”
杨琼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也跟着笑道：“娘娘说的是。那个位置才是我习惯的位置。”
“你既然习惯了保护别人，那么当日淑妃被杀的时候，你明明可以救她，为什么没有动手？”康妃问出了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杨琼收起笑容，道：“娘娘在怪我？”
康妃摇头。“本宫只是想知道答案。”
杨琼点头，开口道：“当日的情况，娘娘也很清楚。我一个人护着您和锦妃娘娘已经非常吃力。淑妃娘娘被杀的时候，我确实能够出手救她一命，可是若是此时刺客趁虚而入，伤了您或是锦妃娘娘怎么办？”
“就因为这样？可是淑妃到底是一条人命啊。”康妃想起那日淑妃娇柔的身子倒在自己身旁不远处，鲜血喷溅，淑妃到死都没有闭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娘娘，我是个保镖，不是佛祖。佛祖能够普度众生，那是因为佛祖法力无边。如果我的武功高出刺客很多，能够充分保护您和锦妃娘娘的安全，我或许会出手，但是我做不到。在你们和淑妃娘娘之间，我只能选一边，而且必须选你们。”杨琼说话的神态很平静，完全没有当日的杀伐之气。
康妃也明白这个道理。当日那样的情况，就算杨琼舍她们而去，她也不会觉得奇怪的。“当日能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做出选择，真是难为你了。”
杨琼摇头道：“娘娘，我根本就没有做选择。从始至终我保护的目标就只有您一个人而已。如果有必要，我会舍弃锦妃娘娘。”
这句话真的将康妃震惊了。她一直以为杨琼拼死支撑只是要保护她和锦妃两个人，原来若不是自己不肯舍弃锦妃独自逃跑，锦妃可能也已经成了剑下亡魂了。“为什么？”
杨琼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娘娘您或许不知道，保镖是个不允许失误的职业。无论任何理由，面对任何情况，身为保镖，都要保证雇主的安全。一旦雇主死了，而保镖还活着，那么以后谁还敢用？所以，保镖只能身死，不能失误。淑妃娘娘也好，锦妃娘娘也好，我救得了最好，救不了也没什么。但是如果您出事了，我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残酷的职业？”康妃觉得这和皇上的禁龙卫没有什么区别。而她一直认为，一旦成为禁龙卫，那些人就变成了鬼魂一般的存在，不能称之为人了。
杨琼露齿一笑，笑得有些调皮。“因为我不会干别的。”
“如今你已经不是本宫的奴才了。你跟本宫说句实话，你可还会像从前一样保护本宫，直到身死？”康妃很少会问一个人这样的问题。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很懂得谋算人心。她用人能够做到让人死心塌地地为她卖命，但是那总要使用一些怀柔之策。杨琼不一样，一个没有家人，没有背景，没有牵挂的人，要如何利用和收买？而且潜意识里，康妃并不想利用和收买她。
“只要娘娘能待我始终如一，我就会一直保护娘娘，直到生命尽头。”杨琼心里想的时候觉得这话没什么。可是话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太对劲，怎么感觉这么暧昧呢？
果然，康妃听了这话，面上一红。看着杨琼的一双眸子清澈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看得杨琼心里“噗通噗通”乱跳。本想别开脸不去看康妃的眼睛，却怎么都移不开目光。
最后还是康妃先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再次抬头。“本宫不敢保证是否待你始终如一，本宫只能尽力做到。你也记住今日此时，你对本宫的承诺。若他日本宫薄待了你，你也无须履行今日承诺。”
杨琼到嘴边的话突然顿住了。原本她想说的那句话是：“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这句话她不记得在哪里看过的。此时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还好她及时闭了嘴，否则这句话一旦出口，她们两个还不知道尴尬成什么样子呢。
“我答应娘娘。”撇开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杨琼郑重地答应了康妃。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杨琼看着康妃，等待她的示下。康妃点点头。杨琼去开了门，门外是春阳端着一个食盒。
春阳进来后，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道：“厨房的人怕奴婢将燕窝端回来的时候凉了，特意做了这个食盒，里面盛上热水，就能保温了。”
康妃笑道：“他们有心了。”
春阳道：“能得娘娘这一句话，就是他们的福气了。”边说边将食盒里的炖盅取出来。
杨琼一看，这炖盅比平日里看到的小了很多，差不多就是个小碗。
康妃看她盯着炖盅，道：“本宫吃不下那么多东西，倒是浪费了好食材。所以命他们用这个小的炖盅。”
“娘娘节俭，倒是委屈了自己。” 春阳说着，将炖盅里的燕窝盛到小碗中，端到康妃面前。康妃接过来喝了一口，赞道：“最近他们炖的补品倒是越来越入味了。”
春阳笑道：“娘娘口味清淡，他们起先掌握不好尺度，现在总算摸出了一些门道。”
康妃点头，转头对杨琼道：“你身子不好，回去休息吧。明日陪本宫去鸿晖宫看看周姐姐。”
杨琼起身道：“是，娘娘。”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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