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心GL》敛舟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探监

　　康妃听了趁机说：“皇上要清理后宫自然是应该的。不过也不能只罚不赏啊。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还说您要大封后宫，因为臣妾中毒的事就给耽误了。臣妾一直过意不去，如今臣妾跟您求个恩典，既然要清理，那么清理出来的位置，能不能让下面的姐妹们晋上来？这样大家也都有个盼头。和和美美的，后宫才能祥和啊。”

　　皇上笑道：“爱妃这张嘴啊，十个国辩圣手也比不上你。好，既然你说了，朕就赏了这个恩典给你。那么你看，这大封后宫该如何晋封为好呢？”

　　康妃笑得俏皮。“皇上这话可是难为臣妾呢。这等大事自然要您和皇后娘娘商量，怎地问起了臣妾？皇上是变着法的给臣妾下绊呢，臣妾可是不依。”

　　皇上被康妃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他确实是带着试探的心思。他一向宠着康妃，那是因为康妃从不会恃宠而骄做出逾矩的事情。但是人的心是会变的。今日不会，不见得明日也能这般懂得进退。所以皇上有时会不经意间试探一下康妃，若是她高兴过了头，对晋封之事指手画脚，那皇上便要冷上她一段日子。

　　不仅是对康妃，对每个妃嫔，包括皇后，皇上都是这样对待的。而到目前为止，康妃却是唯一一个从来都能恪守身份的人。这也是皇上为何一直宠她的原因。

　　皇上陪着康妃用了午膳，见菜色有些少，问了下情况。了解到张晏被犯错被退回内服务，如今珑华宫里的小厨房还缺一个厨子。便命人将御膳房里的厨子调过来一个。

　　吃过午饭，杨琼回到房间里休息。千灵也在房间里，见杨琼进来，便问：“我听说昨天娘娘的燕窝里被下了毒。”

　　杨琼心中一动，点头道：“是啊。娘娘吩咐不得声张，所以我没有告诉你。”

　　千灵不在意道：“只要抓到下毒的人就好了。不过……嫣巧倒是可惜了。”

　　杨琼想到嫣巧，也是万分的不舍。那丫头心直口快，最是活泼。有什么不开心的，和她聊一聊，心情都会转好。

　　“是她下的毒，既然已经上报给了皇上，就断没有活命的可能。不过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背叛娘娘的人，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杨琼意有所指地说。

　　千灵点点头。“是啊，娘娘这般地好主子，嫣巧如何能下得去手？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杨琼冷眼瞧着千灵的表情，竟然瞧不出半点破绽。心里暗暗称奇，如果不是千灵的演技太好，就一定是另有其人。

　　午后，杨琼去了执刑司。执刑司新来的执事姑姑叫银珠，对她很客气，亲自接了出来。杨琼也不拐弯子，直言道：“娘娘与嫣巧主仆一场，总是有情意在的。特意吩咐我过来看看。”

　　银珠姑姑听了便让人带着她去了监牢。此时仍是冬天，监牢里寒冷异常。杨琼跟着前面守监牢的姑姑往前走。一路上听到各种喊冤之声，感觉这里简直是怨气冲天。前面的姑姑冲着喊冤的人吼了两句，那些人不再做声了。

　　走到其中一间的牢门口，姑姑停下来，回头对杨琼道：“青烨女官，嫣巧就关在这里，您自己进去可妥当？”

　　姑姑的言下之意，是怕嫣巧袭击杨琼。毕竟她如今是将死之人，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并不意外。

　　杨琼一笑，道：“无妨。有劳姑姑开门了。”

　　姑姑点头，将牢门打开，放杨琼进去后，又将牢门重新锁起来。“青烨女官，奴婢就在外面，你说完了话，喊一声就成。奴婢过来给您开门。”

　　杨琼点头，姑姑就出去了。能够被关进这里的，都曾经是不一般的身份。能够来这里探监的，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些人说的话，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是不该听也不敢听的。

　　嫣巧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显然是过了堂的。见有人进来，她将头发拢到脑后，看着进来的杨琼。

　　“怎么会是你？”嫣巧惊讶道。

　　杨琼见她的脸上红紫交加，看起来是被掌过嘴的。心底不禁一叹。这才半日的光景，人就变成了这样。

　　“娘娘让我来看看你。”

　　“娘娘？”嫣巧有些疑惑。“娘娘怎么还肯记起我？”

　　杨琼道：“我早就说过，娘娘是个好主子。偏你要助纣为虐，才落得这般田地。”

　　嫣巧苦笑道：“我知道你在心里恨着我呢。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了，这会儿待在这里的就是你了。青烨，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那样好，我却想置你于死地。可是你知道吗？做奴婢的也有做奴婢的无奈。李充仪于我有恩，我虽然卑贱如草，但是有恩不能不报。”

　　“是她狭恩图报？”杨琼问。

　　嫣巧摇头。“李充仪是个好主子，她明知道我在珑华宫，她明明记恨娘娘，却从来没有让我为她做过任何事。是我，是我不忍心她那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我在想如果我能挑起一些事端，帮李充仪出一口气，或许她会活过来。就算没有皇上的恩宠，她也不该受那样的苦啊！”嫣巧的眼圈红了。她没有想出卖康妃，否则早就不是今日的局面了。可是她也明白，她知道太多的事，康妃没有立刻除掉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你若是当真心疼李充仪，就该奉劝她放下这些执念，而不是让她一错再错。”杨琼心疼嫣巧，却也暗恨她的愚蠢。

　　嫣巧摇头道：“我不听，我不想听！我是在报恩，有错吗？”

　　“你报恩自然没错。可是你不该用别人的性命去报恩。没有人有为你去死的义务。”杨琼说到这里，怒气上涌。“你要报恩，那是你的事。却不该连累这么多人为你丧命。张晏有错吗？他在你讨饭的时候接济你，难道就不是你的恩人？你却利用他帮你谋害娘娘。你对得起他吗？还有茹雪，自始至终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牵扯进来。”正是由于和嫣巧熟识，她对嫣巧多了一份关心，此时便也多了一份愤怒。

　　“我……”嫣巧的嘴唇颤抖着。“我不知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是要帮李充仪而已。”

　　杨琼冷笑道：“你真的是在帮李充仪吗？谋害宫妃，是天大的罪过，仅次于谋大逆。柳淑妃前车之鉴，你应该还记得吧？”

　　嫣巧哆嗦了一下。她茫然地看着杨琼，问道：“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杨琼看她这样子可怜，叹道：“错与对，如今都不重要了。大错已经铸成，你已经没有悔过的机会了。娘娘让我来问问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嫣巧泪流满面，爬到杨琼跟前。“青烨，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待我谢谢娘娘。我这辈子欠娘娘的，欠你的，下辈子作牛作马也会报答你们的。只是求娘娘不要为难李充仪，她已经够可怜了。”

　　杨琼拉着嫣巧的手拍了拍，“娘娘没有为难李充仪，相反，娘娘说如果李充仪愿意，她会设法让李充仪搬出丰源殿。”

　　“谢谢娘娘。”嫣巧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娘娘已经把之前中毒的事情全都推到你的头上，你知道为什么吧？”康妃会将一切罪名全都推到嫣巧身上的做法令杨琼颇为纳闷。在她看来，康妃不是这么一个落井下石的人。

　　嫣巧抹了把眼泪，“我知道。娘娘是为了让我少受一些苦。横竖是死，谁还在乎是否多一条罪过呢。我能在最后帮上娘娘一点，心里多少好过一点。”

　　杨琼暗赞嫣巧的聪明，这道理她可是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的。嫣巧犯的罪过是私通外男，归执刑司管理。但是嫣巧是康妃面前得力的这事谁都知道，康妃势必会受到牵连，而且有心人难免会想从嫣巧嘴里挖出什么东西来。而康妃中毒一事归宫正局处理，这样一来，嫣巧就成了两件案子的疑犯，而且明显毒害宫妃的罪过更大，按照宫里的规矩，嫣巧很快就会被转移到宫正局羁押。尹宫正虽然算不上康妃的人，但是为人还算正直，能够就此结案也算承了康妃的情，自然不会再为难嫣巧。这样一来，不仅康妃不会受到此事的牵连，嫣巧也不会再受刑。如此一举两得的事，康妃自然不会放过。

　　“嫣巧，别怪娘娘。”杨琼蹲下身，帮嫣巧擦着脸上的泪水。

　　嫣巧从怀里取出一个金锁片，递给杨琼。“这是我娘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我快饿死的时候都没有舍得卖。你将它交给娘娘，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杨琼心里不解，为什么嫣巧最后的心愿会是这个？但是既然是嫣巧的心愿，她也只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