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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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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掏出一张纸币压在酒杯下,对他阔别已久的伙伴说:
“到你的住处去谈谈?”
“住处?谈?”克莱斯特手足无措地磕巴了几句,“你是说换个地方?”
“正是如此,”艾德里安保持着他的一贯风度,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他的朋友。
K公爵有个美国军方的朋友,而且他为这个朋友开罪了两个雇佣兵集团的头目、并给自家老板造成了相当的损失,鹰巢雇佣兵集团中人尽皆知。
“祝你们愉快,”还没等克莱斯特回答,女酒保就皮笑肉不笑地下了逐客令。
从进入这间酒吧开始,艾德里安就察觉到气氛的怪异,女酒保的反应更验证了他的想法。克莱斯特挠了挠头,故作潇洒地向外走去,艾德里安跟了上去,像是得到了什么许可。
外面下起了雪,克莱斯特在酒吧门口停住。
“你是怎么离开伊拉克的?”他问。
“运气好,碰到了友军。”
“哦,运气好……你住在这?”克莱斯特徒手画了几个圈,目光还是盯着地面,“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住在这个州?”
“是的,”艾德里安自然而然地贴到对方身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哦,下一个酒吧离这可就远了。”
“去你的住处。”
住处。克莱斯特挠挠头。
“我住在汽车旅馆,不太方便说话。你知道这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从这往北走第三个路口,四楼403房间的‘汽车旅馆’?”艾德里安狡黠地一笑,那正是克莱斯特临时住处的地址。
“不行,那里很乱,” 克莱斯特的目光落回地上。
“没关系,”艾德里安用力握住对方的手,“伊拉克比这过分的地方多去了。”
说到伊拉克,克莱斯特不做声了,他的脑子暂时短路了。艾德里安拉着他往前走去,活像牵着一只羞怯的动物。
他们赶在所有的小超市关门之前买了些吃喝。克莱斯特的独居寓所又小又乱,到处都是灰尘和用脏的生活用品,男生宿舍式的气味在不够高的室温里冻住了。克莱斯特胡乱收拾了几把,确实收拾不出来了。他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手脚不自在地扭成一滩意大利面。
“玩你的游戏吧,我先休息会,”艾德里安脱去外衣,坐到克莱斯特身边。
克莱斯特如获大赦地拉出PS2的手柄线。
“那张游戏你喜欢吗?”
“还不错……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我有我的渠道,”艾德里安打开便利店袋子,“来吃点。”
克莱斯特见状,也不再纠结,趁游戏机读档的时候开了罐啤酒。气氛微妙地缓和下来,艾德里安坐到他身边,夜晚在沉默中过去。
早晨七点,克莱斯特给游戏存了档,把记忆卡拔下来。
“嘿嘿,”克莱斯特把烟头塞进烟灰缸,对屏幕努了努嘴,“刚才那娘们眼熟,好象在浣熊市出现过[注]。我要睡觉。”
“吃点东西?”艾德里安抖了抖空空如也的塑料袋,“你的冰箱里有什么?”
“我从来不做饭,什么都没。”
细微的悲悯从艾德里安脸上掠过,“那我们睡觉吧。”
“好吧,我睡这里,你睡我卧室,没有多余的被子,你可以用床单把自己裹起来。”
“我的意思是我们共用一件家具。”
“什么?我不明白你说什么,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滚出去。”
艾德里安拿了另一个杯子倒了些水,水面上的浮灰欢快地向他问好。
“那是个摆设,我一年在这里住不上一个星期,”克莱斯特把外套从衣架上拿下来。“去床上睡,那儿有被子。”
“好梦,”艾德里安伸了个懒腰,转身进了卧室,他已经失去了睡意。
克莱斯特在沙发上缩了起来,彻夜游戏给这只搂着自己尾巴的小野狼带来的心流还没有完全消退,随之就被自身的疲倦和反复代替。紧张、空虚和抵触缠成结实的网,把他裹得紧紧,他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了:善后,再去什么地方长眠——不,现在不能这样。但他难以面对艾德里安,一如难以面对自身。
公寓里充满单身男子特有的气息,设施也称不上舒适,垃圾更扔得到处都是。卧室里有张双人床,灰尘的形状精确地描绘出克莱斯特睡觉的姿势。艾德里安先收拾了卧室,谢天谢地,衣柜里还留有备用的替换床单。尔后又收拾了浴室。清理脏污的时候,他洋溢着满足感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点子,一个能让这个重逢更有趣些的办法。
艾德里安洗了手,走到起居室的沙发旁边,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克莱斯特还在那里窝着,肩背微微起伏,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艾德里安拍了拍克莱斯特的屁股,没得到回应。
艾德里安打开卧室空调,检查他的备忘录,等到房间温暖起来。他抱起克莱斯特去了卧室,又从随身物品里翻出那些个成年男子都会用的橡胶制品。克莱斯特现在憔悴得脱了形,这没错,但艾德里安还记得他英武帅气时的样子。
他解开克莱斯特的衬衣,躯体上的痕迹并不美妙。十几处旧疤,看起来有年头了;腋下有一处紫得发黑的淤青,边界泛黄;肚脐上方的外伤还没拆去缝合线。艾德里安为克莱斯特翻身,遍布克莱斯特背脊的伤疤纹身在灯光下呈现出鹰的形状。
什么都没变,艾德里安仔细检查克莱斯特的上肢,以轻柔的手法为他系上衬衣扣子,又拉开他的双腿。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这点事他还受得了。
做完之后,艾德里安在克莱斯特身边躺下,脊背没有显现惯常的疼痛,他知道自己得到了满足,或许这是个好征兆。艾德里安把克莱斯特抱进怀里,轻吻对方的脸颊,在陌生的房间里陷入久违的回忆中。他们在伊拉克协同作战的时候、遥远的童年,过往在他脑子里飞快闪过,又慢慢消失。
晚上七点,克莱斯特睡醒了。看见干净的房间和正在打扫的艾德里安,他显得并不高兴,光着屁股就往卫生间里钻,艾德里安赶紧拿了自己的睡衣给他套上。
克莱斯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在床上醒来,为什么□□,为什么屁股痛得蹊跷。他爬到卫生间,把宿醉的残余物吐出来又冲了水,就趴在马桶上不动弹了。但他的脑子越发清醒:不能这样,不能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