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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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少枭低头，皓王一家没有回音，再低头，一个踉跄又差点儿栽地上去。还是李玥涯及时扶稳了她，望着自家人有些无奈：“父亲，母亲，阿庭，她跟你们打招呼呢。”
皓王妃暗暗掐了皓王一下，一扫面上尴尬，笑着说：“你就是阿枭儿？总是听陛下说起你，终于见着你了。”
“王妃殿下，少枭失礼了。”孟少枭瞥了李玥涯一眼，她明明自己可以走，他忽然凑上来是几个意思，是想点亮她的群嘲技能？现在这个姿态被李玥涯的父母和弟弟盯着看，她都臊的脸红了，低头靠在李玥耳边说：“世子，毕竟是宫里，这样于理不合，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李玥涯蹙眉：“你总是伤未好就四处乱跑，等日后落下的病根，就是想要调养也来不及了。我来抱几次也不麻烦，你安心呆着便是，若是不想，回去再喝几碗药如何？”
“……”她能不能全都说不么？
李玥涯：“不可以。”
“……”看在李玥涯一家人都在的份儿上，孟少枭决定现在不跟他计较，继续低声说，“世子，好歹告诉我声你要做什么，我也好配合呀。”
李玥庭眨眨眼，看着两人凑在一起的脑袋，笑道：“父亲、母亲，还没见过这样的兄长吧，兄长何时已和孟小元帅如此亲昵默契了？庭大概知道兄长为何总是往外跑了，庭喜欢孟小元帅做我的嫂嫂。”
“玥庭！”皓王妃瞪了李玥庭一眼，“你年纪也不小了，说话怎么还是——”
“母亲，我说的是真心话嘛。”李玥庭吐着舌头躲在皓王身后，黑晶晶的眼睛望着李玥涯和孟少枭，歪头一笑。“父亲，一会儿我能同孟小元帅坐在一起吗？”
皓王妃揪着他的耳朵轻轻一拧：“玥庭，规矩都忘了么？男女有别，赴宴时你想同母亲坐一起都不行，一会儿跟着你兄长，听明白了么？”
“哎哟，疼！母亲松手，庭知道了还不成吗。”李玥庭摩挲着微肿的耳垂，嘟着嘴冲到李玥涯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嘻嘻的笑，十一岁的小少年还有那份童稚的纯真可爱，看得孟少枭也十分喜欢，只要李玥庭对她笑，她也对他笑。
不过，孟少枭有点纳闷，传言说李玥庭是温润君子，这算是……温润君子么？这整一个受过教育的皮猴子才是，皓王这对儿子也是有趣，一个若是寒冷如冰，令一个就是热情如火。
孟少枭带着疑问，入了韶华殿。
巧的是魏帝、皇后及皇子也都刚到，又是一阵互相问礼寒暄。孟少枭随李玥涯一同行动，见了和印象中一般健壮威严的魏帝，温柔端庄的皇后，还有温和的二皇子及温吞的三皇子。
皓王看了一圈，询问道：“檀平怎么没来？”
魏帝大笑了两声，无奈里满是宠溺：“你也知道你这侄女能摆多大的排场，以前是她的闺房，现在是她的长平宫，从头到脚的妆面衣裳、首饰鞋袜有她不满的地方，她是绝不踏出一步的。也是我从小宠的太过，现在想改，檀平的脾气也跟着年纪长了几番。”
皓王爷笑了起来：“这个檀平，二十三的大姑娘眼看都要成亲了，还不改改那臭脾气，将来同驸马怎么生活？同婆家相处也会为难她一阵子吧。”
“这驸马是檀平自个儿挑的，寡人也曾问她会不会后悔，她说不一定，我就知道说不定得给她收拾烂摊子了。”魏帝愁眉苦脸的叹气，忽然看见窝李玥涯怀中的孟少枭，顿时就乐了：“这不是阿枭儿吗，几年不见，你怎么变成小娃儿了？”
孟少枭嘴角一抽：“陛下明知少枭是受伤了，还拿少枭来逗趣儿……”
“你三个月的休假和调令可是寡人亲自批的，逗逗趣儿又怎么，难得见你这混小子这么柔弱的模样，寡人要多看几眼。”魏帝捋捋半长的胡子，开过玩笑就罢，毕竟是受了伤，“你不方便，一会儿就跟着月牙儿一起坐，还能有个照应。”
孟少枭一愣，应道：“是，谢陛下。”
本以为要同皇后、皓王妃和太子妃坐在一个席上，魏帝却一开口就把她轻描淡写拨到另一桌，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孟少枭在宫中时遇上魏帝来东宫，也从未被魏帝另赐。孟少枭注意到魏帝还往皓王妃那看了两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皓王妃脸色瞬间变得不大看，同皇后说话时也有些恍惚。
孟少枭默默地转过头，王妃许是被她刺激到了？长久以来对孟少枭这个人的想象和听说再多，也抵不过眼见为实。紫袍绶带，高束简单的发髻，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丁点妆容，出除了骨架子小一些，孟少枭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男子。
说话行事间的细节，走路用餐的模样，都同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子不一样。
接受一个与众不同的准儿媳是不容易，孟少枭理解得很，因为大部分人都是从众这个溪流中的某一滴影子，有时这滴影子想要逆流，却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只是，理解归理解，她不可能因皓王妃的意愿去改变什么，这是她重生为人的骄傲，也是孟少枭十六年的生命留下的最后尊严。
李玥涯唤来宫女多加几个软垫：“在想什么？”
“王妃好像非常不喜欢我，我觉得跟世子联盟有些吃亏。”孟少枭歪坐在厚实的软垫上，嘴唇靠在李玥涯耳边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又是几种不同反应，她一一都看在眼里，低声道：“不过，我们已经不能反悔了吧？”
“成亲前，我会同父亲和母亲讲明，让玥庭继承世子之位，我以郡王单独出去开府，不会让你过得不自在。”李玥涯握住了她的手，没有半分遮掩，也是故意在长辈们面前表态。“你以前曾问我，是不是会一直留在家中吃软饭，我仔细考虑过了。”
“结果呢？”
“你我都不是奢靡之人，一日有三碗米饭和几道小菜就可悠闲度日，即使郡王封邑俸禄比王世子要少，养活你我二人也是绰绰有余，你若不想再从军，我们……也可以同平民百姓夫妻那样生活，这样的一生也是不错。”
孟少枭喃喃道：“若我还要从军，还要当官呢？”
“那就更不愁吃喝了，你有公主封邑，再加上元帅之位的俸禄，加起来好像我还不如你。”李玥涯神色平淡，“就是你詹事府主簿的俸禄，也足够养活一家人。孟少枭，你不必担心，我也是有俸禄的。”
手背上李玥涯双手的触感仍是泛凉，可听完这些话后，孟少枭奇异的感觉到冰凉触感中的一丝丝温暖，奇怪的是，她明知对李玥涯的感情并不是爱情，胸口的热度却是抑不住的攀高，灼烧。
李玥涯很别扭，但这个人的别扭，却不妨碍他用别的方法阐述他拥有负责的决心和能力。他说的没有一句是废话，每一句都直扣中心——
孟少枭，我知道，你不必担心。
到头来还真是她想多了，孟少枭耸耸肩，正要开口道谢，李玥庭忽然挤到两人间坐着，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孟少枭：“兄长，阿枭嫂嫂，你们在说什么？庭可以参与吗？庭想靠着阿枭嫂嫂坐，就坐这里行不行？”
宫中不同家里，还是规规矩矩的分案而食，李玥庭这下一屁股坐在两人之间，魏帝一家都乐得笑了起来，魏帝更是揶揄：“阿枭儿还没嫁去就很德小叔的喜欢，三弟，看来我们真该好好给这两个孩子定个时间了。”
皓王笑着点头：“是该定个时间了，月牙儿最初还很不满意，可现在不还是把人捧在手心怕融了似的？我看阿枭儿很有眼缘，找个好日子就嫁来我家吧。”
“皇后，一会儿叫钦天监来算算日子，阿枭儿是我的义女，与月牙儿成亲就更是理所当然的李家人，这算得上是亲上加亲吧？”
“自然，本宫至今还记得阿枭儿出生时，托在手里那小小的一点，如今长成大姑娘，说着说着就要嫁人了，”皇后感叹道，“阿枭儿婚前，来陪义母在坤贤宫住几日吧，义母也想你想得紧，你檀平姐姐也快要出嫁，义母还想多让你们在身边陪陪呢。”
孟少枭起身深揖：“是，义母。”
皇后欣慰地点点头，唤人拿了些平日把玩的金玉器赏给了在座的小辈们，独独给孟少枭和李玥涯的，是两只成对的玉佩，通体漆黑而水泽通透，合在一起时的碰撞如同石子落水的咚咚声，两人当即就把玉佩戴在了身上。
魏国以黑为贵，不会轻易赏赐禁色之物，宫中赐下黑色玉佩，必是重视至极。
孟少枭把玩着半只玉佩，耳中听见另一阵不同于黑玉的佩环叮咚声，她抬起头，韶华殿的正门缓缓打开，此刻无论是魏帝一家还是皓王一家，都全神贯注的看着那里。
黑发金冠，玉面朱唇，一身正红的九重华衣，腰带挂龙纹玲珑玉佩，脚踩乌金翘头履，这一切的一切，却都比不上女子一双漆黑静谧的眼睛来的引人注目。
这就是长公主李檀平，孟少枭不必听她说话，就可以在她的眼中看到极北之地的刺骨寒风，也可以感受到南海之畔的炎炎烈日，李檀平完美地在这两种感觉中游刃有余，似乎一切都在她的眼中，可她心中却什么都没有放着。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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