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来去如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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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枭，黑甲军已经看不见了。”
听见高羽睿一声提醒，孟少枭收神：“嗯。”
李玥涯看着她，微微勾唇：“那还发呆？”
孟少枭嗔了李玥涯一眼，抖抖衣袖，稍整着装。
日暮西沉，天色昏暗，这条街上断断续续有人出来掌灯，都是点亮即走，不敢多呆，大胆的藏在角门后看着，胆小的也跑出去禀告主家走别的门。
只有帅府的大门还暗着，孟少枭瞥了一眼，见自家角门也开了不大不小一条缝，月白的裙角在门后明明灭灭，不久便亮起一丝火光，照亮了叶采依焦急的脸。
一小一大两道黑影先后窜出来，孟少枭一愣，下意识抱起前者，惊讶道：“岩溪？”
再转头一看，李玥涯也低头抱起了另一道黑影，是只成年的雌孔雀，身量比岩溪大了好几圈，通身羽毛乌黑泛紫，修长的脖颈紧紧贴着李玥涯的耳畔，微微发抖，似是正在鸣泣。
黑孔雀世间罕见，而且极难成活，她府里，什么时候来的这只鸟？
李玥涯轻抚着黑孔雀的脊背，神色越发凝重，阴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孟少枭见他这样就明白肯定又出了事，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沉一剑和元叶狄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便狠狠瞪了这两人一眼，转身低喊：“来人，抬本官回府！”
帅府角门顿时大开，叶采依手提圆灯，领着数名家仆鱼贯而出，命令一道道指下，她又接过岩溪放到肩上，与高羽睿一左一右搀扶住孟少枭：“表姐，身体还尚好？”
“多亏世子，我没事。”顿了顿，孟少枭扣住李玥涯的肩膀：“先回去，这儿不方便。”
李玥涯望了她一眼，貌似已恢复平静，声音却还哑着：“孟少枭。”
“我在。”
“……”李玥涯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开口。
孟少枭轻咳一声：“世子有事，我不会置身之外。”
“我知道，”李玥涯紧紧抱着那只雌孔雀，“谢谢。”
“不客气，”我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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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少枭告李玥涯知之后，便带着几人迈进家门，豪气地大手一挥：“关门！”
仆从听命，叶采急忙拦下：“表、表姐，那两位天元山的公子——”
“关门外！”孟少枭冷笑，“采依，再麻烦你去告诉母亲，我孟家在安京不是只有这一栋宅子，那两人她想领回来就罢，但此后要是再踏入我和世子住的院子周围一步，就请去郊外的别院住吧。”
叶采依面色惨白，下意识松了孟少枭的胳膊，怔在原地。
这是，让她学着处理家务的意思，还是，让她在孟夫人和表姐之间选一个的意思？
容不得她多想，孟少枭已经真的当了甩手掌柜，留下叶采依和一种仆从面对还伫在门外的两个烫手山芋，再怎么想，也要先爬过这个山坡。
偷瞥一眼，叶采依见元叶狄甚至还握着武器，心里叫苦不迭，恨不得立刻关了门算。
可是她不敢。
这两个客人是姑姑的，她不能拂了姑姑的面子，至于表姐那，还有姑姑可以一顶。
她只好慢悠悠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两位侠士……还要，还要进来么？若现在不想进，外面的风沙大，小女子就要关上门了。”
元叶狄一瞪眼，采依更是抖如筛糠，沉一剑蹙眉：“阿狄！收刀。”
“师兄，这一家的女人都——”
沉一剑：“我说，收刀。”
元叶狄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盯着叶采依，缓如碾磨般收了双刀，大步走到叶采依眼前，露出一口森森的牙齿：“这位姑娘，我们这就进去。”
叶采依盯着刀柄，牙齿不住的打颤，看元叶狄脸上还在淌血的血痕，更是吓得掏出随身手绢举过头顶：“这位公子你你、你流血了！拿这个绢巾擦擦吧！”
元叶狄一愣，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接过绢巾往脸上沾了沾，再看果然是淌了点血，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我……我等着会还给你。”
叶采依使劲儿摇头，她不缺绢巾不说，男子送女子绢巾干什么，这人千万不要想着还！
元叶狄不再沾脸，将绢巾塞入胸口的衣裳里，尽量对叶采依温和地笑了笑：“这位姑娘，是叫什么来着？不知叶姑姑此刻方不方便，我师兄弟二人有话想与叶姑姑细谈。”
叶采依咽咽口水：“两位公子就是有事，也先用了晚膳再说吧，姑姑约莫还要再念半多个时辰的佛经，若不是着急的事就一个时辰后再说吧。”
收了逼人气势，沉一剑点点头，叶采依松气，示意杂役仆从让路请两人进来，又叫了一人去厨房，做桌酒菜送去沉一剑和元叶狄的院子。
请神容易送神难，叶采依擦擦额头冒出的细汗，觉得自己可算理解这句话的味道了。
眼看叶采依转年就要及笄，孟夫人有着让她学习打理家宅的意思，连孟少枭的书房都去过几次，看着账房先生为孟少枭一一解释，她也能听个七八成，平日更是跟着孟夫人不觉得累，可真开始自个儿主持，就看出差别来了。
不过她才十四岁，亲事还没说，也不是特别着急立刻上手。
只是……叶采依眉头皱起又松开，深呼吸两次放松心情，提着圆灯慢慢走，帅府不疼灯火，整个廊子都挂着灯，她踩上青石阶，熄了提灯的火，越走越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她本打算回自己的小屋子前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衬的，厅堂里满坐着人是应该的，桌上摆的满满膳食也是应该的，但是桌旁坐着的人却只顾着说话，竟是没有一个动碗筷的就是不应该的了。
孟少枭正笑着跟孟爷说了一个笑话，见着就是爽朗一笑：“表妹回来，来人，让厨房把最后那道热汤端上来，这就开饭。”
采依红着脸摆手：“这怎么行，我——一家人竟然都在等我，这不合规矩。”
“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刚才也交过母亲了，但他说她身子不爽在自己院里吃。”孟少枭给祖父母奉上筷子，拉着采依坐在身边，低声说：“要真照规矩来，表姐我也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就阿翁、世子和你高三哥一桌吃饭，我们俩跟阿婆、母亲再守一个？那也太冷清了。”
叶采依手上也被塞了一双筷子，在孟少枭和高羽睿之间懵懂落了座，甚至还塞了一杯酒，就听孟少枭笑着举杯说：“不能喝酒，那就以水代酒。阿翁，阿婆，今日是孙儿第一天去太子詹事府为太子殿下做事，虽然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事事逐渐上手，与同僚们也相处融洽，托大家的福，算是祝贺我孟少枭升了一官半职，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
众人都说了一些恭贺孟少枭和孟家二老的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孟老爷子看着满堂隽秀的青少年，怎么看怎么般配，笑呵呵地夹起一块鱼，吩咐几个年轻人赶紧落筷子吃饭。
孟少枭冲高羽睿眨眨眼，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叶采依的碗中，关切道：“我看你都只挑菜叶子吃，可你近来肥脑子多容易累，多少也要吃点肉食才有劲，等不忙了再换着多吃蔬果。”
自满七岁后，叶采依还是第一次与外家男子同席吃饭，红着脸“嗯”了一声，将碗里的肉都吃干净了，本来心里还有点芥蒂，但如今看来孟少枭是仔细考虑过她的需求和情况，才出口关心的那种人，心里不禁一暖，连白饭也比之前吃多了几口。
孟少枭再去伸手夹菜，余光却是关注着高羽睿的表情，见高羽睿神色如常，甚至不着痕迹把自己眼前的菜往叶采依那边推了推，才放了心。
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孟少枭知道，她记忆中的老家现在还有家中女眷在来客时不上席吃饭，客人吃完才带着家里小孩吃的，当时她坐在席上看见他们吃的剩菜，不知道心里滚过多少难受滋味。
若她是家里的顶梁柱，绝不会让家里女眷们这么受累，这么大个魏国，总有不讲这个规矩的吧？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规矩。
孟少枭真是瞧着高羽睿不错，琢磨着就选这几天提提看这件事，至于孟夫人那，只要脑子没烧坏，她绝不可能对这么好一门亲事说不的。
喜滋滋的扒了几口饭，孟少枭有点澎湃，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当牵线的红娘呢，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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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谁都吃不多，众人都陆续放下筷子闲话家常，没定亲高羽睿成了被逼婚的重灾区，孟少枭和李玥涯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十分淡定的吃饭，再吃饭。
岩溪在桌上小心的跳来跳去，找喜欢的啄着吃，孟少枭开始还被岩溪逗得笑不停，却又想到李玥涯抱着的那只黑孔雀，还有李玥涯那时震惊又痛苦的表情，忍不住用胳膊肘戳戳他：“世子？”
“怎么？”
“你……抱回来的那只黑孔雀，安放在哪儿了？”
李玥涯手上一顿，敛了敛眉：“暂时放在你院子里，她受了点伤，我想放在身边调养，你有没有不方便？”
孟少枭看着他那副“能不能帮帮我”的表情，咽了咽唾沫，肌肉神经先于大脑思考点了点头：“当然没有问题，一直放着都没有问题，你……还有没有别的事？”
李玥涯：“你期待我还有别的事？”
“这个倒不是，”孟少枭挠挠头，忽然心里一敞亮，“我只是想，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
李玥涯：“你想现在就知道？”
孟少枭拼命点头：“想。”
孟爷忽然插嘴：“想去的就去吧，羽睿乐不乐意就我这老头子聊聊，听说你在陛下身边做御林军，我和你孟阿婆都想知道知道陛下身边是个什么样子呢。”
高羽睿心酸的瞥了孟少枭一眼，转头对孟爷恭敬道：“晚辈乐意。”
“大恩不言谢！”孟少枭感激的对孟老爷子跟高羽睿抱了抱拳，抓住李玥涯就想起身，结果……差点儿摔个趔趄。
李玥涯叹着气扶住了她，俯下身把她抱起来：“你这人，受伤这么久，怎么还是说忘就忘，你想要去哪儿？”
“书、书房……”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来去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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