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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个家 ...
离府距东篱王城并不是很远,不多大会工夫就已经进了宫门,只不过那些繁琐弯曲的回廊颇让人浪费时间,同时也让影天一阵郁闷。
一路走来,四周的建筑和园林的感觉跟中国紫禁城差不多。他不禁想,难道帝王都喜欢这样容易让人迷路的建筑风格?
正想着,东篱王的议事房所在的宫殿就出现在了眼前。负责带路的侍人通报后便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他也不客气,昂首挺胸地一脚跨了进去。
刚一踏进内殿,影天便感受到四周大臣们投来的或不屑或担忧或惊艳的眼神。面对这些打量,一抹笑便习惯性的勾在了他的嘴角。
在他胸前繁复饰物所折射的烛光里,他的笑变得恍惚而邪气,像一朵缓慢展开的黑色曼佗罗花,有着让人沉沦和飘渺的香味,危险而含有致命的诱惑力。
顿时,安静的殿堂里响起一片吸气的唏嘘声。
影天迎着各式各样的目光一直走到东篱王面前,倾身道:“见过父王。”他微低着头,却没有错过几位大臣眼里闪烁的凶光。
“坐下吧。”东篱王挥挥手示意影天坐到空着的那个位置上去,然后朝左手边点了点头。
东篱王左手边的大臣中一个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老大臣待影天落座后,就接着被打断的话讲了起来。他一头花白的头发藏在一顶华贵的帽子里面,眼角因为年龄的关系下掉着,可是那双细小的眼睛却出奇的明亮。一把山羊胡子垂到胸前的酱紫色衣襟上方,随着下颚的运动而晃动着,破坏了他苦心经营的威严形象,让人觉得很有意思。
在脑子里转了转,影天便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正是当朝宰相张明渊
坐在张明渊左侧的是一脸慈祥的李太师,他曾担任过离影天父王离业和王叔离誉的老师。
影天注意到大多时候他都这是静静的听,只是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才会提出问题或是补充。
而坐在他下首的那个一脸精明的慕容誉则是言辞激烈,特别是涉及到需要拨出超过预算的国库时,吝啬的样子简直配极了他户部尚书的头衔。
从慕容誉开始依次是吏部尚书王耀祖,礼部尚书沈仲,兵部尚书傅延钦,刑部尚书孙天祥和工部尚书郑旭。
而坐在他自己旁边和张宰相讨论得口若悬河之人,正是翰林学士韩君竹。这韩君竹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朝冠华服下有着一股子文人墨客的儒雅气息,举手投足间的翩翩气度让人很难将眼前的他与众人口中的奸诈狐狸联系起来。
“那就这么准了。”东篱王的声音响起来,唤回了影天打量众大臣的目光。他刚把目光落回到东篱王离业的身上,就看到对方威严却包含担忧的眼神送了过来。
“影天,你经验不足,就照张大人提议的,让几位老将领军吧!”他听见东篱王这么说,他也知道这是处于种种关心和利益上的考虑,但是……
影天站了起来微欠身体说道:“父王,儿臣觉得还是用自己的部下比较好。”虽然经验不足的确是个大问题,但是总比被那些居心叵测之士所派的人暗中加害要来得好多了。
他见东篱王及所有大臣都不开口,也就自顾自说了下去:“影天与众将军将领并不了解,此番出征叶川途中难免产生分歧。而打仗最重要的便是上下一条心,若是因为种种分歧而让这次出征出差错,那不是就正好让常陆国如了心愿么。”
这一次所有人并没有沉默,他刚一说完韩君竹便站了起来:“陛下,臣觉得皇子所言言之有理。况且这次我国准备充分,兵强马壮,而且素闻三皇子手下个个实力非凡,臣以为三皇子定会凯旋而归。”
“三皇子英明神武,定能大胜!”这次连张明渊也附和了起来。
一时间好象之前那个在众人眼中风流无能的三皇子不见了,只剩下他们口中金光闪闪的战神一样了。
他们的样子让影天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顺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幸好他垂着眼,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准了你的要求!明日早朝之时,本王将正式任命你为本次出征元帅!”东篱王开了口,只是看向影天的眼神里依旧更多的是担忧。这让一向缺失亲情的影天有些不自在,他只好本能的冲对方笑笑谢恩,以示宽慰。
结束了召见从大殿出来,影天便敏感地捕捉到一股特别强烈的目光。他追着看过去,只见一个华衣女子静立院内。她仰着下巴斜视着他,目光凛冽而凶猛,似乎恨不得能在顷刻间将他千刀万剐。
见影天看了过去,她微微的笑了,倾国倾城却饱含杀机。
片刻后,她将视线从影天微笑的脸上收回来,转而望向象征着无上权利的大殿。一瞬间,她的笑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精致的容颜扭曲成破碎的厌恶。
调回目光,她最后看了一眼立在殿前的影天,这才转身施施然离去。
离影天,我不管你是真无知还是假无能,这一次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东篱,我定回将你夺回来,从离业父子的手中!
一直到她的背影看不见了,影天才笑了笑,无奈的摇摇头,走了。
慕湮王后?!真人比记忆中的还要怨念深重啊!看来,他这场生活不止精彩,而会是精彩异常了!
“主子!”远远瞧见影天修长的身影,一直侯在内宫宫门处的阿虎便扬声将车驶了过去,稳稳的停在了影天跟前。
“你先回府吧。我想自己走走。”打发掉阿虎,他顺着来时的路慢慢地走着。
东篱的王都青城商业发达,人民安居,一派繁荣安乐的景象。
踩着青石板铺成的街道,穿过街边古朴的商店,迎着熙来攘往的人群,听着周遭小店热情的吆喝声。
这些沉重的古朴气息和人们的锦衣华服扑面而来,竟然带上来一股疏离的气息。
这个时候影天才真切的感觉到,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的。
陌生的名字,陌生的府第,陌生的仆人,陌生的街道……这些陌生里所谓的熟悉感,也都只不过是别人的记忆所带来的错觉而已。
若有些自嘲的轻哼一声,他的眼神四散开来。街上的古朴与繁华在透着迷茫的空洞双瞳中像染了水的墨画一样,一点一点散开了去。
古朴和喧闹似乎远去了,他好象还是熠,穿行在夜色中残杀阻拦者。浓重的杀气下是淡淡的幸福,因为只要杀了那个灏想灭掉的人,灏就会用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来迎接他。
是了,最灿烂的笑容。
恍惚中灏迎了上来,带着甜蜜欢喜的笑向他走了过来。可是他还来不及回应对方的笑,只觉得忽然间寒光一闪,所有的画面回到了不久前。
灏,那个会扬着最美丽笑容依偎在他怀里的灏,那个曾经与他相依为命的灏,那个让他倾注了所有爱恋的灏,挥舞着匕首冲了过来。
然后是尖锐的疼痛和鲜红的血液,铺天盖地。
“这位客人进来看看吧,小店的东西可是全青城最好的。”一个伙计殷情的声音横穿过影天眼前的幻境。
幻影摇了摇,碎了。
碎片的背后依旧是古朴的青石街道,喧嚣而过的路人。热闹的场面却让影天觉得像在看电影一样,明明近在眼前,却无法融入其中。
朝小伙计摆摆手,影天继续往前走,脚步却越发的迟疑起来。
这是他要的新人生,可他为什么会觉得冷。这种冷从内心深处发散开来,让心空洞得疼痛着。这种痛曾经在灏的笑容里弥散过,可是为什么现在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心里。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场新人生好象少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等再回到离府,已经是日落时分。望着门上早早点起的照明灯笼,那股道不明的疏离感又摇摇晃晃冒了上来。
夕阳的余辉将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血样的光线下显得说不出的落寞。
闻声赶来伺候的侍人静静地立在一边,恭顺的低着头。
“盛衣……”收敛起散开的心神,影天略显得有些迷茫地问道:“这是……我家?”
“啊?!”惊讶的抬起头,接触到影天看向她的视线,盛衣又慌乱的把头埋了下去:“这里当然是主子的家啦。”说完她紧紧咬住嘴唇,头埋的更低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以她在离府工作这些年的经验来看,主子的心情十分的不好。以往主子要是问些奇怪问题的时候,就是他非常不高兴,要找人发泄怒气的时候了。想到这里,她惊悸地闭上了眼,为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紧张着。
家啊?
怀疑的目光往上挑,影天看了看门匾上庄重的离府二字,心里一阵冷风掠了过去。
以前和灏在一起的那个地方,灏说那不是家,他也是那么觉得的。因为那里充满了冰冷的阴谋和血腥的杀戮。灏曾无数次说过他要和他一起建造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家,温暖自在远离血腥和阴谋。想到这里,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描绘出说这些话的时候灏脸上光彩四射的样子,也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总是会笑笑然后抱紧对方说,只要有灏在身边,在哪儿都是家。
可是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了,心中那种空洞的疼痛是因为灏不在了的关系吗?可是为什么经历了那件事之后,他依然无法克制的想起他!
深吸口气转过眼来,影天看着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侍婢,无奈而又自嘲的笑了笑。
不管是不是他的家,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对于这府里这些下人来说,这离府可不是什么温暖的地方。至于对于以前的离影天来说这里算什么,他也不想在记忆里深索。现在这地方是他名义上的家,现在这生命是他在走的人生,那么让他来为自己小小的改变一下目前的状况,应该是不为过的吧。
想到这里,先前的情绪淡下去不少。他掏出怀里揣着的手帕朝仍旧低着头的小侍女靠过去。
盛衣垂着头,主子久久的沉默让她紧张的闭起了眼。可是她没有等到想象中的责罚,一阵簌簌的声响后,一股好闻的龙涎香在周围蔓延上来。她战栗着睁开眼睛,小心地顺着停在眼前的鞋子往上看去。
眼前的主子温和的笑着,淡然的笑如春风骀荡,一丝一丝浸入心扉。暖暖的,竟然有阳光的味道。
沉浸在这样的笑容里,盛衣不觉有些迷醉。多年以后她依然清晰的记得那朵笑,记得那笑里的点点温暖。
看到眼前的人发愣的表情,影天不禁有些哑然。无奈的将一方手帕放入盛衣手心道:“擦擦汗。”
以前的离影天没事在外扮风流装无知也就算了,生存需要,他理解。只是,回家也要装的跟阎王一样,动不动就拿下人出气就太过分了吧。这下好了,让他想改变一下形象都可以把人给吓呆过去。
不过……
他看着盛衣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想:不管怎么样,刚才那种温温柔柔的举动还真不适合他!
影天抬头看了看高悬的门匾,说:“家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揪紧了手中的帕子,盛衣颤声回答:“家是温暖的,自在又亲切。”
“既然如此,以后就不要这般拘束了。”看着盛衣惊异的表情,影天淡然一笑:“是你说的,这才是家的感觉不是吗?” 他不想再想起过往,不想要再想起灏了。所以他想要试一试,试着拥抱曾经渴望又拒绝过的温暖,让这些他曾经怀疑丢弃过的温暖来填充心里的空洞。
盛衣端着果盘绕过长长曲折的回廊,眼前出现了一片淡雅的荷池。虽然已是夏末,但是满池的荷叶翠绿依然,上面滚动着晶莹的水珠。
她轻步走进凉亭,停在斜卧在躺椅上的影天身后,娴熟的服侍起来。
“安叔,派人传令下去,明日早朝之后我要去校场验兵。”影天惬意的斜卧着,拎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安叔领令退下去后,影天眯着眼淡道:“之前不是说了不必多礼了吗?!以后府里没外人时就如安叔一般随便一些吧。”说着顺手指了指凉亭的长凳示意盛衣坐下。
踌躇着,盛衣不知道眼前这个时常喜怒无常的主子又在想什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慌乱无措着。
半晌,未听到任何动静,睁眼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影天暗叹——又忘了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的恶习了。
再吞下几颗葡萄,他佯怒道:“还要我说第二次么?!”
沉下来的脸似乎很有效果,盛衣急急点头。“是,主子!”点头的同时,她提着裙边慌乱的坐下,低着头,不敢看影天。
这番模样落到影天眼里又成了无奈。
离影天,你这家伙恶毒的形象还真的是深入人心啊!
再次嘱咐盛衣不必太多礼数后,影天便不再理会,自己想开了去。
这次出征虽然带的都是离影天的部下,只是不知道风流皇子的这个头衔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其他更大的阻力。
想到这一点,他不觉得有些气恼。挪了下身体,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他的魔爪又伸向了那些红彤彤的苹果。
只是不管明天的怎么样,他对那几个让离影天赞叹不己的部下倒是好奇的很。
当天色完全暗下来,分不清碧叶色泽的时候,安叔回到了凉亭,回报已经将影天交代的一切安排妥当了。翻身下榻,影天大手一挥:“安叔,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安叔顺从的点点头,冲站在影天下首的盛衣吩咐道:“盛衣,好生伺候。”说罢又鞠了身子,退了下去。
偏过头看去,不意外的瞧见盛衣谨慎严肃的模样。
方才安叔过来的一刹那,她慌忙跳起来站到了他的下首。他并没有拦她,毕竟像安叔这样的老人认为府里主仆间该有的礼数是不可以少的。
影天勾了勾嘴角,潋滟的光彩便在燃起的烛光与清冷的月辉中荡漾开来。“之前已经说过了,既然是家,就不要诸多礼数了。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的。自在一点才像家吧?!”
“这里……是盛衣的……家?”听了他的话,盛衣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反问,满脸的不可思议。
走到她面前,影天微微一笑道:“当然!除非你不愿意?”
“没有,盛衣……盛衣……”急切的否认后,盛衣的手无措的放在唇边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不用把自己当作下人,在这离府里,无论是安叔,或是你,或是其他的所有人,只要你们愿意,都可以把自己当作是自己家。”他想要的是亲切温暖的家人,而不是对着他心惊胆战唯唯诺诺的下人。“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盛衣痴呆的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视线里那挺直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连同周遭的树木一起,氤氲成一团浮动的雾气。热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来,视线顷刻又清晰起来,却已然没有了那挺直的人影。
为什么会泪满衣衫,盛衣她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那个家字吧,她想。
从小失去双亲而被亲戚虐待最后卖入离府作下人的她,是多么渴望能有一个家,一个能遮风避雨,一个能给她温暖的家啊!
她四下环顾着,周围的一草一木是在这里生活了五六年的她所分外熟悉的,可是也只有今天,只有今天她才感觉到,这些熟悉的事物是亲切的,无一不透露着归属感!
“家啊……这是盛衣的家啊!”泪眼婆娑中她咧开嘴开心的呵呵笑起来,脸上迸发出灿烂的光彩:“爹,娘……家,盛衣终于有家了!”
或许主子只是一时兴起,但是对于盛衣来说,这个家字就已经让盛衣无以为报了!
擦了擦脸上的泪,对着影天离开的方向,她深深的伏下身来,哽咽的声音说着坚定的誓言:“盛衣会永远跟随主子的!”
站在长廊转角盛衣视线不及之处,影天看着拜倒在地的盛衣,他想:接纳她或许是对的吧。换了个生活,总归是要学着信任别人的。
他将手轻轻放在胸前,长睫轻平:“灏……我正在试着完全……忘掉你……”只有忘掉你,才能真正的过自己的生活吧?
风掠过池塘再次吹过来时,转角已经没有了那个矫健的身影,只有浓厚的哀伤,在那里久久不曾散去。
原发于2007年08月16
2008年04月07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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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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