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飚》煌瑛

3、北柔

　　我这家店比较偏僻，离飚星最美丽的山峰“歌仙峰”不到五公里，但离市区却有五十公里！如果不是我那辆小车经过精心改造，想来这里一趟还真不容易。
　　现在竟然有个女孩子，徒步来到这里，而且还是光着脚，这让人不惊讶也难了。
　　首先，我怀疑她是某旅行团的一员，和队员们走散了。但还没问出口，我自己先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她的服装怎么看也不像适合旅行的样子。
　　那么，就是车子坏在了路上……可是如果真是那样，人们通常都会在遇到同类的第一时间求助，可是她在这里消磨了这么久，根本没提到……
　　也许她的车已经遇到了毁灭性的破坏，根本没有修理的必要……不，如果那样的话，她怎么还能毫发无伤的来到这儿呢？
　　百思不得其解……唯一合乎逻辑的推理是：她真的是走来的，而且鞋子烂在了路上……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看了看她纤细的脚——她一定在门口的地毯上仔细地清理过，所以看起来不是很糟——上面一点伤痕也没有，让我不得不相信，那双在我的推理中烂在路上的鞋，质地之良好完全超出我的知识范围……
　　而她，此刻正默默地看着我收拾打烊。
　　我正打算说些什么，她先开口了。
　　“你这个人看来蛮可靠的。”
　　是吗？我心里仔细把自己的人品琢磨了一下。“可靠”？……没有，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我也从没这种感觉。难道我还有不为人知的深层人格，恰巧被她发现了？
　　“虽然你心里奇怪，可是什么都没问。”她接着说。
　　“那是因为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勉强笑着回答。原来“可靠”是这种意思。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什么事情是和自己有关的，什么事情不是。”她的表情很深沉，给人捉摸不透的感觉。事实上，她整个人都充满了神秘感。
　　我懒得再多说什么，只是问：“要搭我的车吗？”
　　我猜她应该不会拒绝，但她低头沉思了一下，竟然说：“谢谢，不必了！”
　　——我得承认，我前半生听过的让人惊讶的事情全集中在今天！

　　飚星的清晨总是给人很清新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的天空和绿树一个颜色。
　　我跳下车，敲敲咖啡店的门。门后很快出现一张天使般的脸，为我打开门。抱着那么多东西，开门对我来说困难了点儿。
　　“你有没有买新鲜的鸡蛋啊？我们的鸡蛋吃完了。”天使紧跟在我后面，一边仔细打量我的东西，一边问。
　　“买了，”面对这么纯真的女士，我无法不微笑。“但是还在车子上，麻烦你去拿。千万小心！”
　　她很乐意地跑了出去。那表情活像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而不像她自己说的十九岁。
　　这位叫做“北柔”的姑娘自称有中国血统。虽然从相貌上根本看不出来。但有夕桦的例子在先，我对于血统这么深奥的问题再也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了。而且，当北柔一本正经地把咖啡店墙上——具体说应该是墙上的一幅字画的立体投影上——所有的中文字正腔圆地念给我听的时候，想让我再怀疑什么也很难了。
　　“晨飚动野，斜月在林。”她的发音让我感动得痛哭流涕——我那早逝的父亲就是这样带着感情念的……我对这两句优美的诗有非比寻常的感情，据说我和妹妹的名字就是从里面得到的灵感。所以她那优美的语调让我下定决心，不管她遇到的事什么样的困难，都要帮她一把。
　　她就是前天出现在我的咖啡店的女客人。
　　那天因为怕她一个人在森林里迷路，我让她住在了店里。而她竟然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就这样住了下来。幸好夕桦最近很忙，不然被她知道，不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当北柔出现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有这样的预感：我的生活也要刮起一场飚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