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绕青梅》若堇尘

2、第二章

　　高考完的时候，叶明致很开心，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欢呼：“终于自由了！”
　　萧潇自然也是开心的，陪着他到处疯闹，迈着凌乱欢快的步子，唱着乱七八糟的歌谣，箫声直上云霄。
　　夜里，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无声哭泣。他不知道，她并不想毕业，也不想要那“自由”――只有在那枯燥、压抑、除了学习什么都不能做的时代里，没有半点乐趣，再无别人干扰，他才会一心一意地对待她，全心全意地只对她一个人好。
　　可即便她再不情愿，时间就是时间，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更不会为任何人逆转。
　　那个夏天，叶明致带着萧潇到处疯玩，拉着她出去旅游。回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好多同学竟然已经出双入对。脱离了学校，那些被高压政策打压得不敢冒头的情愫，终于在阳光的照耀下，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要不，咱俩也谈谈试试？”他提议，漫不经心地靠着墙，仿佛在谈论天气。
　　她怔了怔，心底漾起一丝欢喜，却飞起一脚向他踹去，冷哼：“试什么试？！‘兔子不吃窝边草’懂不懂？姐可是喜欢高大威猛的男子汉，小屁孩儿闪边儿去！”说完，扭头转身，无视他瞬间铁青的脸，潇潇洒洒大踏步离开。
　　是呢，她喜欢威武的男人，对她这般王子般的少年才不会有兴趣。萧潇唇角挂着极为灿烂的微笑，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像只高傲的孔雀，穿过人群，回到自己的窝。然后，拉耸下肩膀，垂头丧气地把自己丢到床上。
　　孔雀打回原型，变成麻雀了。萧潇自嘲地想，觉得自己好勇敢，竟然就那样拒绝了自己喜欢的人，眼睛都没眨一下。
　　以后的几天，叶明致仿佛来了兴致，成天围着萧潇打转儿，时不时介绍自己的诸多能耐优点。就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常胜将军，用尽手段想要把胜利夺回来。
　　“小小，你别看我瘦，我可是很有力气的，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一拳就能把他打飞！”
　　“小小，我长得又不差，你领出去多有面子！”
　　“小小，你尝尝看，我亲手为你做的哦。像我这种‘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男人，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他穿着围裙，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将刚出炉的煎蛋放到她面前，一脸期待。
　　萧潇惊讶地瞅他，看着盘子，有点感动。她知道，他是家里的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能做出这么几个金灿灿圆滚滚的煎蛋，必定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却装出不耐烦：“我说哥啊，您想玩，我不反对，可能不能别拿你妹妹来寻开心？我还想找个壮士呢，您别掺和了，行不？”
　　叶明致立刻沉了脸，恼怒地瞪着她，一言不发的解了围裙，摔门走了。
　　她看着门，愣了好一会儿，良久才轻叹口气，收回目光，落到他做的煎蛋上。轻轻尝一口，眼泪忽的就落了下来——很好吃，非常好吃，让她忍不住想要尝到更多更多。
　　抱着枕头，她哭成一团。
　　这几天，他的殷切告白，她怎么可能不心动？可她不敢应口。她怕，她怕他只是拿她寻开心，她怕他只是一时新鲜，很快便腻味。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拥有过的东西，谁又甘心再失去？这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美好的东西自己从未有过，而是拥有过后，清楚地知道它的美好后，终究要失去。
　　她是那么清楚，那么明白，一旦与他在一起，便再也不愿离开。就像这盘中的煎蛋，品尝过它的美好之后，便想再吃一次，多吃几次。欲罢不能。
　　她不敢奢求他的天长地久，像他那样出色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平凡到一无是处的小草而放弃大兴安岭的森林呢？于他而言，这或许不过是一场少男少女春心萌动后打情骂俏的游戏，玩过了，玩够了，就可以毫不留恋潇洒的转身离去。
　　既然如此，既然不能天长地久，又何必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