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齐*

5、五

　　“金家没有证据告你就找人杀你？嘿，闲得发慌呢！你想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金家那位老爷子固执得很，他认定的事情谁能改变？”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直找杀手？”
　　“那位老爷子病卧在床很久了，买凶的应该是他儿子金少城。”
　　“嗯，我记得你提过他，是个人物，怎么也这么无聊？”
　　“没办法，他是个孝子，估计也是老爷子逼的。”
　　“嘿嘿嘿嘿……”
　　“……你又想干嘛？我警告你你别乱来啊！”
　　“我笑都不行啊？”
　　“你那是好好在笑吗？你分明就是在算计谁！”
　　“你想太多了。”
　　“我不信！”
　　“懒得理你。”

　　房间里弥漫着浓烈而暧昧的气息，幽暗的灯光下，呻吟夹杂着喘息，汗水滴落在纠缠的身体上，似乎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突然，男人察觉到异样，几乎反射一般，头倏地转向房门口。
　　一把枪！
　　几乎同时，两声闷响，紧跟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床头的两款手机同时报废。
　　“啊……”女人刚尖叫出一个音，就被男人一掌劈晕了。
　　举枪的人眼底滑过一丝笑意，似乎很赞赏男人这个举动。
　　男人竟也沉得住气，不说话，只盯着来人，然后高举双手缓缓坐起。
　　“下来吧。”
　　男人有些意外，眼前这个黑衣黑裤黑帽黑面具手里拿着一把黑枪的人，说话的声音竟然很柔软，甚至还带着点点戏谑。
　　“我可以穿衣服吗？”男人疑惑并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可以。”枪抬高了一厘米。
　　男人立刻翻身下床，举着手CLL地站定。
　　不可思议的，他好像看见那人在……撅嘴？！
　　“去客厅。”
　　男人慢慢走过去，从那人前面经过的时候，他听见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最讨厌长得高的……”
　　男人差点儿喷了。这还是个孩子吧？几岁了啊就出来做这种事？不会是跟他闹着玩儿吧？！
　　到了客厅，那人让他光溜溜孤零零地站在中间，自己却一屁股埋进沙发里，坐得很是惬意。
　　男人心里的荒谬感更加强烈。
　　“我的保镖呢？”
　　“在厕所睡觉呢。”那人露出一口白牙，“先操心你自己吧，金少城先生。”
　　金少城心头一跳，“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会说人话吗？”
　　“找我什么事？”
　　那人倒不急着说话了，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金少城一遍，那种莫名的感觉让金少城浑身发毛。然后那人不知从哪儿翻出一个小东西来，正对着金少城。
　　是部小型摄像机。
　　金少城脸上开始阴晴不定。
　　那人却先嫌恶起他来，“快把你脑袋里那些龌蹉东西给我扔出去！你乐意老子还有洁癖呢！”
　　“……我没那癖好！”金少城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由自主辩解起来。
　　MD不让他穿衣服要拿机器拍他果体居然还不让他胡思乱想……要他的命何必这么费事？！这人到底干嘛来了？！
　　“我管你有没有？！你TM给我站好别动！”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金少城耐住性子。
　　“说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儿来听听，看看够不够换你一条命。”那人瞄了一眼摄像机镜头，“唔，你上镜蛮不错的。”
　　金少城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咬牙道：“谢谢。”
　　但他金少城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犊子，用这种方式捉他痛脚么？果然对方才是毛头小子！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说了一些生意上的暗箱操作，已经做过的事，他完全不怕人知道，就算有麻烦，有他说话的证据，他眼下这个样子一看也是非正常情况，根本没有说服力。
　　那人似乎听得津津有味，“啧啧啧，奸商！”
　　“你满意了吗？”
　　那人摇摇头，“杀人越货的勾当呢？”
　　元劭！金少城立刻明白了对方是哪一方的人马。
　　金少城斟酌了片刻，“那是家里长辈的意思，我只是尽孝。”
　　这话并不假，他跟元劭素无来往，可同在生意场，耳闻不少，这个年轻人有能力有魄力，做生意有手段但却不会断人后路，可见还是有几分厚道的。他自己并不太相信袁杰的死跟元劭有关，可惜，父亲却铁了心地要置元劭于死地。
　　“可惜，动手的是你。”那人的眼神突然从晴空万里变成冰天雪地。
　　金少城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后传来“噗”的一声，然后，才感觉到脖子上的疼痛，紧接着，血流下来了。
　　“你是不是该好好说说这事？”那人的声音冰冷地令人心悸。
　　金少城手心已经湿了，“事实就是这样。”
　　“这么简单？难道你不应该说说这事情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金少城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抓住了来人的目的……报复，警告，还有保证？！那种不可思议外带莫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几乎百分之百确定这人不会杀他！可是……
　　“还没想好？”那人站起来，慢慢走到他身后，拔下墙上的匕首，声音又渐渐变得柔软，“你慢慢想……我们可以先玩个游戏……”
　　金少城还在琢磨他的意思，就觉得下身一凉，有个冰冷的东西贴在了自己那处……金少城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你喜欢东方不败吗？”那人眼里闪出天真无邪的光芒。
　　“……可，以，说，不，喜，欢，吗？”字一个一个从金少城的嘴里蹦出来。
　　“真可惜，我很喜欢那电影……”那人很遗憾地说，继而又兴奋了，“那沉默的羔羊呢？就是剥人脸皮还有吃活人脑子的那个……”匕首瞬间移到了金少城脸上。
　　“不是要我说清楚找人杀元劭那事吗？开始吧！”金少城僵硬道。
　　那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挪开匕首，似笑非笑的，重新拿起摄像机。
　　金少城像憋了一口气似的，将来龙去脉说得异常清楚明白，最后还没忘记发誓赌咒绝不会再做类似的事情并保证自家老子也不会再做类似的事情，就差没祝元劭长命百岁万代千秋一统江湖了。
　　那人就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
　　金少城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下。
　　那人看他那样，噗嗤笑出声来，“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变态吧？”
　　你不是吗？金少城沉默地看着那人，他可没忘记自己脖子上那道还在淌血的口子。
　　那人像是看穿了他一般，“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伸手拉开领口，露出后颈，扯掉胶布，一道狰狞的血口子露了出来。
　　“背上还有一堆口子，你要看吗？我没问你要医药费赔偿金精神损失费够客气的了！要不是念在你是初犯，哼哼……”
　　金少城怔怔地看着他的脖子，一时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门铃突然响了，门外传了人声，急喊金先生。
　　“反应真慢……”那人拉好衣服，依旧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指了指客厅天花板。
　　金少城一看，是个摄像头。
　　“你觉得它是好的呢还是坏的？”
　　他不会真那么疯吧？现场直播对他有什么好处？！可偏偏那个摄像头是正对着自己背对着他……金少城惊疑不定。
　　那人见他这番表情开始捂嘴闷笑。
　　金少城觉得自己头都大了……那人根本就是以戏弄他为乐呢！他又觉得自己惹到了一个疯孩子。
　　光按门铃不够了，敲门声更大，开始有一些器械声传进来。
　　“你还不走？”金少城忍不住问。
　　那人抬着头做思考状，眼睛亮得会发光，只听他缓缓回了一句话。
　　“我在想怎么离开比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