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环》泯然无际

4、4.蟠龙烙

　　叶之澄目光很淡，像苍茫的远山，他从入殿一开始就没有看向叶璞云身后的凤凰。他知道他不是凤凰，他的本名也不叫凤凰，或许只是叶璞云从哪里找来个外貌相近的人来逼他造反，给他下的套。

　　他早就知道他不是，从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

　　“皇兄，看看我给你找到了谁？”当三年前叶璞云一身戎装南下回朝的时候，叶璞云在大殿里承接了玉玺，而他也正式成为一个闲散王爷，不再是摄政王了。

　　他那一瞬间以为他又回来了，那个为了救他死在午门前的男孩，叶璞云说他叫凤凰，他就信了。叶之澄不傻，只是想用面前这个长的和那人一般相像的人，来弥补他欠那人的。

　　御安知道，叶之澄有个喜欢的青梅竹马，是个丫头。在叶之澄七岁的时候，圣上封他为琅琊王，赐他们家白银万辆，丝绸罗缎，玲琅玉器堆满了整个后院，那丫头也是圣上派送来的仆人中的一个。御安和他父亲一同去拜访他们，他没有看见这个家的家主，偌大的府邸里迎接他们的是穿着素衣罗裙的女子。年轻美丽，眼睛红肿，秀美微蹙。

　　御安在她身边看见了叶之澄，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父亲口里所说叶氏江山唯一的王爷，年岁和他一般大，长的俊俏英气，尤其是那双纤长却丝毫没有媚气的眸子，淡的如同苍茫的远山，身着青衣白袍，就仿佛水仙。御安当时有点愣，他总觉得这个男孩和当今圣上有七八分相似，直到看见平常这不怕那不服的父亲在这个孩子面前跪下叩首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

　　“臣，参见琅琊王。”他父亲的头贴地，无比恭敬，这种语气，他只在父亲对着当今圣上叩安的时候才有。

　　“御将请起。”叶之澄眼神清淡至极，却在眉宇间凝聚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气质。

　　多年以后，御安仍记得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叶之澄静默而无声的眸子，仿佛能掩盖世间一切浮华。

　　叶之澄站在大殿里，叶璞云坐在皇坐上俯视着他，身边的小太监端来那只已经烧好的烙铁，红色的火光刺得御安眼角发痛，他左手已经死死的捏住自己的衣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叶璞云比叶之澄高上半头，他从王座上下来，手上的烙铁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清香，所有的朝臣鸦雀无声，他们都准备一睹叛党琅琊王是怎么被处刑的。

　　叶之澄跪下了，御安几乎停见自己指骨被捏的咯咯作响，他看见叶璞云嘴角那抹一消而逝的嘲讽。然后叶璞云抬手，烙铁与□□相碰，肉被烧焦的声音和味道伴随着蟠龙烙特有的清香缭绕在每个人的鼻尖，御安死死的盯着叶之澄。

　　他的眼神没有变，从烙铁烙上和拿走时扯下他胸口一片皮的时候，他的眼神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连头都没有低。烙铁是隔着衣服直接烙在正胸口处，在他脖子上所配戴的青玉环的正下方，烙铁移走后，一只整个天下独一无二的烙印，张牙舞爪，霸气张狂的飞龙烙在了他的胸口处，混杂着衣服的碎片和他的血肉，映衬着他越发苍白的脸。

　　整个朝廷全是倒吸冷气的声音，叶璞云丢了烙铁，转身走回王座。而叶之澄慢慢的起身，御安看见他青色的前襟已经被鲜血染红，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几乎发作。

　　“明日起发配边疆，和云福将一起启程。”叶璞云淡淡的说。

　　“末将遵旨。”一个年轻的小将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叶之澄，又把头低下去。

　　“退朝罢。”叶璞云盯着叶之澄，淡淡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