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无战事后传之潜龙韬》风浣裳

29、（廿九）

　　林天龙最关心林家的事——只是这姓赵的同事在晋阳商行台中市分部工作，县里这些事也是听家里人说的——据说林家老帮主其实不怎么出来，青龙会基本上是副帮主林三爷管事，几位堂主中功夫最厉害的林天骠就是老帮主的儿子；林三爷的儿子林天虎虽然还不是堂主，却是林三爷最宠爱的儿子，年纪虽轻，也是个惹不起的主儿。

　　林天龙见不光两位老帮主名字年纪对得上，其子也都是“天”字辈，天龙天虎一看就是兄弟的名号，不用说肯定是自家叔伯了——至于本来是国民党的师长团长，如今怎么成了□□帮主，这赵大哥可说不清了——看自家上司这位同为副店长的朋友年轻有为，据说是公司郭总都赏识的人，他既这么关心，干脆就趁周末带他回老家一趟，约上县里几个朋友给他细说。

　　林天龙谢过台州分部的副店长，周末就跟着这赵大哥到了台中县，在县里最大的酒楼包了个雅间，请赵大哥几位朋友一起坐坐——赵大哥也尽心，除了几个年近四十、一直在县里知根知底的朋友，还专门约了一位在帮的朋友老周过来——林天龙经过这一年大公司的历练，场面上这些事已经熟了，先跟几位大哥敬了酒，这才悉心请教。

　　这几位吃饱喝足，听说这位上面下来的林经理要寻亲，酒喝好了也就打开了话匣子——说起几大帮派，夏家是本地旧族，当初日本人占台湾时数他家势力最大，日本投降后因ZF打压，就被高家取而代之；林家则是这几年才冒出来的，肯定是外省人，什么来历不清楚，也说不定是大陆过来的散兵游勇。

　　不过林老帮主很会做人，除了自家子侄很能打，家里的小姐们也长得漂亮，于是大搞联姻——林家长女如今是夏家的大少奶奶，相当于跟夏家结了盟；今年又一位林家小姐嫁给了市里一位高炮团的团长，高炮团的军火装备是最好的，这下子林家的青龙会可是如虎添翼，只怕连势力最大的高家也要忌惮三分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就听外头喧哗声起，似乎有不少人冲上楼来，吓得不少人惊叫出来——那老周坐在门边，透过门缝往外一看，回来低声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外边带人来的就是青龙会的林少帮主。”

　　林天龙听说林天虎来了，心中一动，起身到门边查看——就见几个青衣汉子簇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高挑少年上来，看着也就十八九岁，头上发蜡亮晶晶的，越显得时尚俊俏！看面庞倒跟自己小弟天麒有几分相似，看他面色白净，似乎比自己小一点儿，算起来应该是自己堂弟了。

　　这时就听有人叫道：“少帮主，在这里了。”——接着两个青衣汉子从另一个雅间里拽出一对青年男女来——那女子也就二十不到，柳叶眉瓜子脸，算得个美人，只是此刻吓得面色如土，抖成一团；那男的也脸色发白，强撑着大声道：“林天虎，我和兰儿三年前就认识，你凭什么霸着她不让她见人？”

　　林天虎道：“她以前认识谁我不管，可她如今跟了我了——小爷的女人你也敢动，胆子不小啊。”说着一把扯过那女子；那男的伸手拦阻，早被林天虎身旁几个青衣汉子过来拦住，三拳两脚打翻在地。

　　林天龙虽不知来龙去脉，看堂弟这霸道行径，不由得暗暗皱眉，回头问道：“那对男女是什么人啊？”老周道：“这兰姑娘是翠云楼的头牌，最近给林少帮主包下来了——那男的不认识，看来是兰姑娘的老相好！”

　　那兰姑娘看那男子被几个人围殴，跪下来哭求林天虎高抬贵手——林天虎看样子也不想打死人，抬手让手下放开那男子，自己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道：“哪儿来的不开眼的东西？小爷今天为了找你们，鞋都跑脏了——你把小爷这鞋舔干净了，小爷我就饶了你。”

　　那男子虽被打得翻滚在地，鼻青脸肿，听他如此轻辱，当着心上人又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来？便朝他狠狠“呸”了一口——林天虎向那兰姑娘道：“你看，我不是不想饶他，是他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手一挥，几个青衣人又开始对那男人拳打脚踢；那女子更急得大哭起来。

　　林天龙看那男人很快口鼻流血，对堂弟这得理不饶人的劲儿也忍不住反感，才要出来喝止，就听一阵脚步杂沓，又一批人冲上楼来——有人喝道：“林天虎，你别欺人太甚！”那群人便和林天虎几个青衣手下打在一处，另有人扶起方才那被打男子，道：“表少爷，您怎么自己就出来了？也不多带点儿人手？”

　　楼上茶客们本来看打起来就都缩在一边，胆小的早就下楼走了，剩下几个胆大的原本在一边看热闹，如今看两帮人混战起来，也怕殃及池鱼，各自匆匆下楼——林天龙这雅间里都是人到中年的老油条，本来林家占上风，就缩在房里看热闹，如今一看又来一大拨人，那老周惊道：“哎哟，高家怎么来这么多人？”另一个道：“我知道了，这一位莫不是高家那位考出去上大学的表少爷？”

　　后边来的高家有二十多人，手里还都拿着棍子棒子，林天虎那几个人自然不敌！一伙儿人给打得节节败退，几个青衣保镖勉强护着少主就要退下楼逃走！但对方显然不想放他们离开，几个人手持棍棒堵在楼梯口不放人下去——很快林天虎一声惨叫，却是给人一棍子打在了后背上。

　　林天龙自幼没少跟人打架，看这寡不敌众的情势，早就在寻么逃生出路——他这回是开车来的，车就停在酒楼后边的巷子里——于是解开自己腰带，又跟老周几个要两根腰带连在一起，悄悄溜出来系在靠近汽车的窗棂上——看堂弟已经抱着膀子滚在地下，瞅准机会扑过去，抄起他便奔向后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