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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六章 ...

  •   洛雨寒一声不响地跟在卓文清的身后,全身神经紧绷,心底渐渐升起了一股不安。
      看似与柴房有些距离的纪府大堂,这会儿却是近得令人惊讶。不似往常,纪府内到处可见数不胜数的下人,此刻空无一人的大院内,清凉的晨风吹打着她那具单薄的身子,那寒意似乎能透过她身上那件薄衫,吹进她的身体里。
      洛雨寒心里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大堂内,只见纪昀一个人来来回回地在屋内踱步,再不见他人,可想而知是被人故意给支走的。
      纪昀闻到声响,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对上洛雨寒的目光,他的眼中迅速划过一丝惊诧,接着就看他皱紧了眉头,面如死灰,微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过了片刻,他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徒有一声长叹。
      那声叹气代表着什么?
      洛雨寒私下不禁又多想了想。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人还是事,都变得十分敏感,洛雨寒自然也不例外。
      好像自从她和纪晴岚从南都回来后,她的心就一直都没有放下来过。每天生活在各种担忧与战战兢兢中,使得她各种疲惫不堪不说,更不敢与本就对世事懵懂的纪晴岚诉苦,只能在无人的时候,自己揭开被隐藏的伤口,默默疗伤。
      一向对事物看得很通透的洛雨寒,在爱情面前,也难免不会如其他姑娘一样,容易自欺欺人。
      她从前可能想过她和纪晴岚的未来,但渐渐地,她自己就放弃了。
      曾经,她总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将来也势必会孤老终生。
      直到遇见了纪晴岚。
      是纪晴岚,教给了她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叫做/爱,是纪晴岚将她眼中灰白的世界,染上了色彩,是纪晴岚曾对她说“你从前没玩过的,我都会带你去玩。你没见过的,我都会带你去见。带你走遍天南地北,赏尽人间美景。”
      对于洛雨寒而言,纪晴岚,不但给了她崭新的生活,更是许给了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因此,她宁愿沉浸在纪晴岚给她编制的美梦里,哪怕只有一刻,也不愿醒来。
      可如今,她最心爱的岚儿,却在受苦……
      洛雨寒其实多少已经猜到了,这事必和自己有关。
      “雨寒,有件事我要问你……”
      待卓文清站到纪昀身旁,只见纪昀神色紧张地望着洛雨寒,有些支支吾吾,又有些尴尬。过了好一会儿,复又轻声问道:“你和岚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洛雨寒只是静静地看着纪家二老,脸上面无表情,就像是没听到一般。
      “……”
      面对洛雨寒如此镇定的反应,纪家二老心里倒是忍不住一阵捉摸。
      难道,是他们弄错了?
      “雨寒,想必你也听说了今早晋王带着世子来家里提亲的事。”纪昀幽幽开口道:“晋王此番前来提亲,其实也是奉了圣上与皇后娘娘的意思,我和你义母自然也不会反对,私下里也都觉得能攀上晋王这样的好亲家,无论对纪家,还是对岚儿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说到这儿,洛雨寒忽得脸色一沉。
      “我和义母本想顺势答应下来这门亲事,可没想到岚儿那丫头中途却突然跑了过来,当着晋王父子的面,大言不惭,说……说了些混账话,令晋王勃然大怒,携着世子拂袖离去……”
      纪昀直直地盯着洛雨寒,眼中渐渐流露出一种说不上来的痛意。他额间的英眉已然拧成了一团,像是在逼迫自己,硬生生地从嘴里吐出了这几个字:“雨寒,岚儿她今天告诉我,她说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喜欢的人……是你。”
      “……义父。”
      闻言,洛雨寒倏地跪了下来。
      “……”
      堂内陷入死寂,时间好像也从这一刻开始凝固。
      因四周太过安静,静的好像连有些颤抖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可闻。
      “……雨寒。”
      纪昀声音沉重,里面夹杂着怒意,痛苦与隐忍,洛雨寒听得都十分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义父……”洛雨寒低着头,不敢直视纪昀的目光,轻咬着唇,亦是忍泪痛道:“是我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与岚儿无关。”
      “我不管到底是谁的错!我只想知道,岚儿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也对岚儿……”
      “是。”
      毫不犹豫地回答。
      “……”
      纪昀一个踉跄,不禁退后了一步。卓文清见状,忙上前搀扶,却见纪昀猛地推开了她的手,袖子一拂,将桌上的茶碗挥到了地上。
      “混账!”
      “老爷!”
      “……”
      纪昀嘴里喋喋不休,一边粗喘着气,一边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混账,混账,都是一群混账东西!”
      “老爷,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卓文清在旁小心地劝慰着,同时不时地留意着下面洛雨寒的反应,却见她除了低着头以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怎么能淡定到如此地步?
      卓文清开始疑惑了。
      “雨寒!”
      纪昀脚步一顿,大步上前几步,走到洛雨寒的面前。洛雨寒将头压得更低,只觉得呼吸一窒,令她喘不过来气来。
      纪昀道:“你一向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岚儿爱胡闹,你怎么也能跟着她胡闹?什么叫喜欢,你知不知道,你和她都是女子,两个女子怎么能互相喜欢?!”
      洛雨寒听罢,微微抬起头,目光直视着纪昀,轻轻开口:“义父,我知道你对我和岚儿的这种感情,有诸多不理解之处。”重新低下头,洛雨寒的话轻柔而真诚,“我不奢求您的理解,也不奢求您的原谅,只希望您不要再继续惩罚岚儿下去了,一切罪过,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就算我饶了岚儿又如何?等放她出来后,你们打算怎么做?还像现在这样继续下去吗?”
      “……”
      洛雨寒径自思虑了片刻,抿了抿唇,最终下定决心,抬着头,双目锐利地凝视着纪昀,一字一顿地道:“我和岚儿,恳请义父成全!”
      “你……!”
      纪昀激动之下,不由得大手一挥,直拍向洛雨寒此刻那张苍白绝艳的脸。
      “不要!”卓文清在旁急得大喊。
      然而,就在触碰到的那一刻,仅相差一寸处,他的手却又突然停了下来,颤抖不止。
      怎么忍心?!
      纪昀双眼泛红得望着洛雨寒,铭心自问。
      她可是成弟的女儿啊!是那个为了自己,不惜丢掉性命的,洛云成的女儿啊!
      自己又怎么能忍心去打他唯一的女儿?自己怎么下得了手?!
      “雨寒,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亲生女儿看待……”
      纪昀缓缓垂下了手,脸色蜡黄,仿佛一瞬苍老了十岁。
      他哽咽道:“自从你来到家里后,我一直都对你十分喜爱,对你给予了很深的厚望,甚至有时候,你义母都会说我,我对你的重视,都超过了对我自己的女儿……”
      “老爷……”
      洛雨寒颤着双唇,眼角流出了两行清泪。
      “义父……”
      “你们洛家对我有大恩,我纪昀这辈子都不会忘,只要你一句话,哪怕是要我的命,我纪昀也绝不会说一个不字!可是,唯有你和岚儿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岚儿是我纪家的人,她以后的命运,就等同于我纪家的命运。而你,你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了,但你既然叫我一声义父,我就有权利去决定你的终身大事。总而言之一句话,在这世上,你选择谁都行,就是不能选岚儿!”
      “……”
      还不够清楚吗?
      洛雨寒的双手紧握,指甲嵌入到肉内,生生地发疼。
      其实她和纪晴岚的命运,不是早就已经写好了吗?
      自己,或是她,何必再执着?
      洛雨寒唇角一勾,浅浅地露出了一抹凄绝又苦涩的笑意。
      看洛雨寒忽然笑了,纪昀只是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继续沉声道:“至于岚儿,她出言不逊,做出忤逆之事,罚她关柴房,那是理所应当,你不用再劝了。另外,我已经决定,答应晋王的求亲。到时,岚儿和世子的婚事,将会由圣上亲自赐婚,下个月我就让岚儿嫁到晋王府去!”
      “义父,不可!”洛雨寒急道。
      “我才是岚儿的父亲!”纪昀怒吼道。
      “……”
      洛雨寒满脸震惊地望着因怒火攻心,而气得满脸通红得纪昀,心不由得颤了颤,摇头瘫坐在地上,呢喃道:“义父,你不能把岚儿嫁过去,你不能……”
      “这事我说的算,而且这对于你和岚儿来说,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岚儿她,不喜欢那个晋王世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又有圣上亲自指婚,岚儿她即便是不答应,到时也由不得她!”
      “……”
      纪昀见洛雨寒不再说话,只是两眼怔怔地望着地面,想她必然已是死心,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雨寒,我希望你回去后,能够好好想想我今天所说的话。既然岚儿的婚事已定,我也希望你从现在开始,能与岚儿保持距离,洁身自爱,别再让她乱费心神。而且,我也把话撂在这儿,若是你们俩想要逃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从现在起,直到岚儿成亲那天,你们俩谁都不许出府一步!明白了吗?”
      “义父。”
      “什么?”
      “只要你答应不让岚儿嫁给世子,我愿意……离开岚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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