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离城》邀森

29、二十九，暧昧

　　因为只是地方小医院，看病的人并不多，住院的就更少了，底下的小小的花园里，除开时不时经过的护士，就只有他们两个。
　　冷安翔坐在轮椅上，微凉的空气让在病房里的低迷的感觉一扫而空，憋了眼后面脸色阴沉的林九月，冷安翔心里一阵好笑。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刚刚好像占那丫头的便宜，她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刚刚对不起啊，九月。”
　　“什么？”
　　不该随便占人便宜还是……，啊，林九月颓废的发现自己又被耍了，冷安翔怎么说都只能是后者。
　　“不该说出来影响气氛的。”
　　果然啊，倒也说不上生气，只是对于他们现在的这种相处方式有些不解，这算是什么呢？跟以前差很多不说，到底是哪里的感觉不一样了呢。
　　“九月。”
　　面前背对自己的男人传出轻轻的叹息，像是在什么决心一般。
　　“嗯？”
　　“以后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就好，不管什么样的都可以的，这样我会高兴一些。”
　　为什么我非要这样做好让你高兴一些，还有为什么都要告诉你，而且你确定真的什么都可以说吗？
　　传来低低的笑声，林九月看着不停抖动着肩膀的冷安翔，为什么又有一种被耍了感觉，好糟糕。
　　“就像是你刚刚心里想的那些东西。”
　　就算是不用回头，冷安翔都能够想象林九月是怎么瘫着一张脸然后在心里疯狂的吐槽的，这也算是被他折磨出来的吧，也算是他的功劳吧。
　　“你确定？”
　　“嗯。”
　　“为什么我非要听你的话？把我个人的想法说个你听，而且还不是工作上的事。
　　“但是你已经在执行了啊，就不存在为什么了对不对？”
　　推着轮椅的手停下来，林九月疑惑了。
　　“因为，我只是让你说出来，你要是不肯的话的就不说话就好了。”
　　居然在确定了一遍后把自己心里的吐槽又说了一遍，所以说林九月真是好骗的不得了。
　　被这句话噎住了，然后在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这个样子，已经不想在说话了，林九月继续推着冷安翔。
　　“九月，你觉得我怎么样？”
　　可就是有人老是不安份，而且冷安翔问这话的口气怪怪的，谨记刚刚的教训，这次林九月没有回话。
　　“说话啊，这次只是普通的聊天。”
　　还是沉默着。
　　“说话，你哑巴了。”
　　好了，这下把少爷脾气养出来了吧。
　　“真话？”
　　“废话。”
　　深吸了一口气，再反复的提醒自己也说一些；
　　“少爷脾气抖S，稀奇古怪，乱七八糟，满脸满脑子的黑灰色思想，粗暴，不知所畏，反正就是一个从骨子里都腐透了的变态，而且总有一些奇怪的兴趣……”
　　像是什么喜欢人转为绝望的脸，虽然有着自己的理由。
　　“恶意折腾自己的手下。”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把手下的人看的很重要，同时也是最能撇去的，最为矛盾之人。
　　“老是在给自己点火，下次又只是扑一半就跑。”
　　喜欢把人逼进绝路，但是又不会逼死，虽然可能只是想留着下次当一个好玩儿的玩具。
　　“还有，活着……”
　　自我感觉没有意义也不想有意义，但是活的最快活最具有姿态之人，这是她最为羡慕的。
　　不知不觉的停下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说，自己好像对冷安翔很了解，可以说已经不是了解的程度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个样子将一个人的一切都记入脑海，或许平静无波，但是必要是掀起惊涛骇浪。
　　慢慢的停下来，看着冷安翔有些费力的回过头看她，眼里已满了闪闪的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阳光打在脸上，秋日的太阳，明亮而温暖，还有偶尔带起的风，一点一点的让林九月的心情平静下来。
　　“羡慕我吗？”
　　“嗯。”
　　气氛太过安逸，像是扑倒在慢慢的棉花糖堆里，软绵绵的，让她抗拒不了，以至于跳下某人的陷阱。
　　“那，想不想跟我一起？”
　　“嗯……嗯？刚刚，你说了什么？”
　　“跟我在一起。”
　　多了一个字，差别是非常大的好吧！冷安翔脸上各种春光啊明媚啊，而林九月心里则是各种后悔啊咆哮啊。
　　为什么连话都没有听清楚就脑热的回答了？
　　再说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有发现这是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坑？
　　林九月是那种就算心里有着再大的波动，也不会在面上表露超过五分之人，这是个优点，但不是什么场合都合适的，比如现在；
　　“看你也没有太讨厌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很乐意来着。”
　　十分遗憾的口气，万分委屈的表情。
　　你是从哪看出来我乐意来的……呃？
　　有些头疼的捂着脑袋，林九月觉的自己被带着有些吐槽过度了，以至于就只剩下吐槽，这是下去是不行的，随时能被再次反咬一口。
　　只要不说就好了，对，不说话就好了。
　　可就是有人不会让她如意。
　　“九月默认了。”
　　她服了，就算是再怎么对付，但奈何冷安翔已经把她的脾性摸得太过清楚，是不是心里想的估计瞟一眼就知道了。
　　冷安翔没有去看林九月的表情，至少现在没有，因为估摸着也没多大的意思，期待着并且失望着，不回答在意料之中，可是心里这种堵得慌的感觉怎么的消除不了。
　　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心动的，失望的，全都是因为林九月一个人。
　　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肯定会被她吐槽中二病犯了吧。
　　啊，不好。冷安翔有捂脸的冲动，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林九月一起发犯上这种随地吐槽的毛病的。
　　但是机会难得，不想放弃。
　　“我还以为你会很感动了。”
　　又是那种满不在乎的口气，是冷安翔一切恶意未达成后的标准，该不会……
　　“七月说过，女孩子一般都喜欢这种富含深意的话。”
　　听起来暧昧不清又带着欺负人的劲，却也叫人想起一切事情。
　　“她说这话的时候，再做些什么？”
　　林七月可不是专门说这些话的人，但是却又是极具临场感叹的。
　　“好像是在看电视，说是男主角就是凭着这个追到女主的。”
　　林七月对于身旁事物拿来就用的功力是一等一的高，但是现在想想，他也是不甘落后啊。
　　这回林九月是真的捂脸了，居然被这这两人的拿来话日常的东西给骗了，还非常认真的在考虑着，看来她也是没救了。
　　“所以说您是想也凭着这招追女孩子”
　　啊，好生气的样子，连‘您’都用上了，这样想着就突然有一种继续逗逗她的想法；
　　“生气了？”
　　不明白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生气，但是林九月仔细想想好像真的在生气，但是又不说他说的那种，可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被当场他所想的哪一种。
　　“我这不是开玩笑吗？”
　　虽然是很认真的玩笑，但是效果不怎么样就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开玩笑？确定不是拿我当实验对象？”
　　冷安翔笑出声，很是愉悦的笑声，在林九月奇怪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的时候；
　　“难道你想吗？想当对象吗？实验的？现实的？”
　　这种一看就是打马虎眼的不认真回答，却因为林九月身为当事人从而没有透彻思考，而蒙混过关。这一边是恼羞成怒红了脸的某女，而另一边是隐藏真实想法认真的捉弄这人的某男。
　　某种意义上来说，很相配。
　　从那天开始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就变了，以前那个变态磨人男和沉默自虐女都不见了。
　　某天林九月照常扶着冷安翔起来活动，却不小心碰到某个部位，本来这种事情平时的林九月一张面瘫脸就过了，冷安翔看着都没有心情为难她。
　　但是是不知道心情好还是怎的，就为这事冷安翔硬是闹了将近半个小时，在各种不要脸的儿童不宜的语言攻击中，什么这辈子就完了，要嫁不出去了。终于，将林九月说红了脸，不，是被折磨崩溃了。
　　“你这样活该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林九月在吼完这句话后，在冷安翔又浮现那种温和的令人发毛的笑容后，回过神的当场就有走人的冲动，奈何冷安翔现在模样实在是有些，嗯，吓人，想了想，还是红着一张脸收拾好，去做复健。
　　情况不是很严重的冷安翔也是有着复健的必要，一些深层次的活动会让他好的更快，虽然也有些辛苦。
　　看着努力根据医生的要求，活动手臂，搬动东西，平时的笑容就连这时也没有减少半分，但是额头上越来越密集的汗昭示着这并不轻松，随着时间的拉长，能动的距离越来越短。
　　终于，随着一声‘匡’，他手中的塑料制品掉落在地，宣告这次活动的结束，冷安翔这时是背对着她的，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背部很僵硬。
　　随即，冷安翔转过身来，对着她笑了一下，只是平常见着的笑容，温和的却令她有一种心酸的感觉，林九月微微的低下头，想着，或许是因为他背后的光的原因吧。但是……
　　其实一直笑着的人才是最令人心疼的人。
　　林六月说过的这句话一瞬间映入脑海，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不远处笑的灿烂的林七月。眼里的深意，她看不懂，也不懂为什么林七月明明在那一刻看起来那么高兴，她却还在说这样的话。
　　现在有些明白了。
　　他开枪的时候笑着，高兴的时候笑着，或许难过的时候笑着，中枪的时候笑着，说着父亲背叛的时候笑着，不明活着为何意的时候笑着，随时笑着，一直笑着……
　　现在看来，的确，那一幕又一幕的心痛，又是有谁知道了呢？
　　“走吧。”
　　冷安翔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伤在肩部，对腿部的影响不大，自由行走是很快的事情，有些疑惑的看着低着头看不表情的林九月，感觉气氛有些伤感；
　　“喂，你怎么了？”
　　“嗯，没事。”
　　林九月抬头，如他一般，眼角轻眯，嘴角勾起，展现出夏花般的笑容，令精致的五官看着更为舒心，冷安翔都小小的愣了一下，这可是说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笑，跟他一样，却又哪里不一样。
　　林九月只是觉得如果一直让他一个人一直笑着，会孤单的有些不忍，情不自禁的，就笑了出来，是从前没有过的，从那个地方出来开始，真正的笑容。
　　但却也不是所用的人都会想普通人一样的反应，比如眼前这位。
　　“干嘛？笑成这样，好恶心啊。”
　　嫌弃的表情，嫌弃的语气。让林九月的笑凝结在脸上，石化，裂缝，最后成灰。还有那不断咆哮的内心；
　　这个变态！果然就活该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