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离城》邀森

22、二十二，对峙

　　冷安翔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困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这是他最讨厌的一种感觉，全身软趴趴的没有力气不说，肩膀上的阵痛提醒着他被暗算着给了一枪。
　　真是各种糟糕的时刻。
　　要是可以的话一直这样昏下去不去理会自己所不想理会的人该有多好啊，但是；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被人搬来搬去，翻来翻去的，让人晕都不能晕的安心，偏偏意识里的活动因子慢慢的恢复，他这个时刻都被人喊着变态的人的性格，果然名副其实。
　　黑暗的空间慢慢的裂开一个口子，朦胧的白光从那里渗透进来。感觉不怎么坏，慢慢的，变得刺眼，不得不拿手挡一下，可是，刚动了一下了肩膀的痛就加重了起来。
　　“看来已经醒了。”
　　低沉沙哑的男声是冷安翔听见的第一句话，嗯，有些耳熟。但是旁边一丝若有似无的香味告诉他还有个女人，而且还是他很熟悉的林九月，晚宴她的香水味就是这个味道的。
　　最后终于睁开眼来，有些不适应的眯眯眼睛；大概的感觉就是一个类似于一看就是适合干坏事的旧仓库，周围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钢铁建材。
　　好狗血的地点，就跟第一次遇见林九月时的一样狗血。
　　这是冷安翔脑里唯一所想的，且不细想自己为什么回想起林九月，但是，接下来的可能会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吧，大概。
　　正前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老人，身后站着七八个人，奇怪的是那个坐着的，明明有着高大的身材，却因为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裸露在外的手皱的像是发霉的橘子皮，隐约能够闻见恶臭。不知何故脸却被一张只有一半的黑色面具遮住，剩下的左眼里就如一早看到的；
　　浑浊的如沟里发臭的水。
　　明明高瘦的身子穿着银色西装，却带着个一样的面具，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想笑就笑吧。”
　　“噗嗤，呵呵……”
　　别误会，不管什么时候冷安翔都不是会听别人的话的人，更不是什么能隐藏情绪之人，两人的声音是同时响起的，没有谁先谁后，多么诡异的同步率啊。
　　坐着的面具男没有什么动作，倒是身后的一个个保镖纷纷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自己的主人被这样侮辱了，怎么都无法忍受。
　　“明明是个阶下囚，别太嚣张了。”
　　一看就是沉不住气的菜鸟。
　　看着冷安翔没有理会自己，但是自己的主人并没有说些什么，出声的保镖就知道自己多事了，没有再说话。
　　笑够了，再看看现在的处境，躺在脏兮兮的地上，上身只剩下一件衬衫，肩膀被人胡乱的包了一下，没死真是太了不起了，这种包扎方式。
　　一旁穿着便装的林九月同样是一身的狼狈，脸上污脏污脏的，跪坐在地上，见到他醒也只是眼睛闪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喂，扶我起来。”
　　这话是对着林九月说的，在林九月伸手的时候，就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面具人后面的人一脸紧张的拿枪对着他们；
　　“看他们做什么，快点儿。”
　　口气已经有些不耐了，在面具人抬手让他们放下枪的时候。
　　肩膀上的子弹应该已经被取出来了，但还真是疼的不得了，稍稍咬着牙靠在林九月身上，正对着面具人；
　　“你们想怎么做？”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理由什么都显得不怎么需要了。
　　面具人听到这话毫不意外的笑了笑，手指在下巴处轻轻的摩擦，似是思考，似是调笑。
　　“你的命可以吗？”
　　像是征求意见一样的小小疑问句，却透着浓浓的杀气，与某人很像。
　　这样想着，林九月轻轻抬眼看了下冷安翔，嗯，他的表情也是没什么意外的样子。
　　“你拿什么来换？”
　　居然真的又在思考这样的可能性。但是仔细想想，这才是符合他风格的回答。
　　“换，我需要换吗？”
　　倒是面具人的样子，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不可一世。
　　“呵呵，这样不行的。”
　　在场的，面具人的下属和林九月都被这诡异的现场气氛怔懵了，感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说着同样的话，带来同样不同次元的感觉。
　　“我说，你倒真是费尽心思。”
　　冷安翔开口岔开刚刚的话题；
　　“但是，还是让你活着不是吗？”
　　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来的枪，银白色的枪身泛起阴冷的光，用手绢轻轻的拭擦着。面具人的口气变得莫测；
　　“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再后悔，为什么……”
　　‘砰’猛地站起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冷安翔就是一枪。
　　失策了！再被冷安翔推到一边的时候，林九月心里乍起这三个字吗，恐怕当时只有冷安翔一个人在警戒着那个人吧。
　　所幸，子弹打在了地上，轻轻扬起的灰尘扑了林九月一鼻子一脸，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没有被打中，子弹擦过冷安翔的身体大概不过于一厘米。
　　“后悔吗……”
　　听着耳旁传来的这三个字，声音有些不觉的低迷，思考着且迷茫着。当想着去看冷安翔的表情的时候却听到了惊天的秘密。
　　“为什么我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你，或许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这个有Veena的……”
　　“你闭嘴！”
　　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刚刚揭秘的父子关系，为两人互相敌视的理由。惊奇之时就被冷安翔暴怒的声音所打断，声音之大，在空旷的空间重复着一次次回音。
　　林九月终于看见了冷安翔的表情，同样的也震惊了，这样的表情在前两天对着唐崖和宋尧的时候见过的，但是完全不同，完全掩饰不了的杀气，身体没有颤抖却将自己的拳头握的死紧，像一只绷紧了全身的豹子，随时准备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你凭什么让我闭嘴，安翔，我可是再说你的妈妈，我的妻子。”
　　对冷安翔的失控暴怒十分高兴。面具人，不，安一辰高兴的摊开手，对着冷安翔，语气兴奋的。
　　“对了，我知道了。”
　　然后，峰回路转，比之冷安翔更快的变脸速度，又变的阴沉起来，指着冷安翔；
　　“是你，是你杀死了Veena，你杀死了你妈妈，不记得了吗？”
　　冷安翔愈加沉默，安一辰却愈加疯狂，脸上的面具掉落，脸就变得清晰起来。
　　“呃……”
　　怎么回事这样？右面半张脸像是烧伤，一大片的红色的肉翻在外面，右眼闭着，看来是毁了，加之凶狠的左眼，狰狞的表情，看着十分的恐怖。
　　“这位小姐也吓坏了是吧。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林九月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安一辰带着更为恐怖的笑容，道出让林九月变脸的话语；
　　“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哦。”
　　手指冷安翔，更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不仅杀死了他的妈妈，还设计了一场火灾，你看。”
　　在指指自己的脸，然后再想到了什么事情；
　　“说不定哪一天你也有这样的结果哦，我听说他们好像在做什么有关于人体血液的研究。”
　　林九月看向冷安翔，想着他刚刚所说的话。
　　“好像是需要一个活人来做最后的研究的实验，你要小心哦。”
　　满意的看看林九月底下的像是仔细思考的模样，安一辰再看看一旁同样的低着头的冷安翔，林九月还是跪坐着，而冷安翔还是一腿伸直，一腿弯曲的靠坐在林九月身旁。
　　好像有哪里不对。
　　心里带起这样的感觉，还来不及细想，冷安翔开口；
　　“放心吧你，我最后的实验对象已经决定了。”
　　冷安翔抬头，眼里闪着好笑的光，在看着对方不自觉的皱起眉的时候心情大好的宣布；
　　“就是你，本来一直在想来着，没想到你却在关键时候送上门来，那还真是感谢你啊。”
　　在气势上一瞬间输给自己的儿子不说，那种不详的感觉愈加强烈，不打算理会冷安翔的时候；
　　“你好像对我们内部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
　　不需要仔细的说明，所用人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安一辰猛然一惊，在感叹其观察力的时候已经在想着以后的退路了，这样一来就被冷安翔误导到了别的地方。
　　“老大，小心。”
　　身后传来的吼声将安一辰的思绪拉回，但是已经晚了，眼前一黑，冷安翔那漠然中带着决然的脸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已经挥起了手中的东西，已经……
　　“啊……”
　　左肩骤然的剧痛使得他叫出声来，由于太过相信对方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轻轻不知不觉的走到他们的跟前，忘却了眼前这个人最为恐怖的一面。
　　永远在你最为高兴的时候给你一刀，是他惯用的手段，更是他的恶趣味般的美学爱好，人类极端表情的变换是他的最爱。且无一失手，好像是第二次这个样子栽在他手上。
　　冷安翔只是肩膀受伤而已，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但是却遗忘了，不，是被隐瞒过去了，一开始就装作非常虚弱的样子吃力的靠在林九月的身上。
　　安一辰的保镖开枪的时候，冷安翔已经趁着他们惊恐的空档躲进了不远处的一摞高高的货架后面。
　　而子弹永远打不住林九月，她总是在开枪的上一个瞬间就已经躲到了下一个地方，快的令人咋舌。
　　总是打不住，人就会开始恐慌起来，甚至有些手发抖的险些波及安一辰。回神，林九月不见了。
　　这是一个非常巧妙的空间，除开刚刚的地方，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架子，堆着各种各样的货物，拥挤不堪。
　　而正是这样的空间提供了冷安翔发挥的机会，所谓明处暗处，就是这种我看的见你，你却看不见我的时候。
　　与刚刚冷安翔藏身的地方完全相反的方向，传来‘悉悉索索’的摩擦声，使得这种敏感时刻的变得尤为紧张，拿着枪的人纷纷对着那里就是一阵扫射。
　　但是，下一秒，就会在另一个地方想起同样的声音，这对一群无主的人来说刺激不小，所幸还有着比较能干的人，似是领头人物的男人对着另外两人向着那个方向抬抬下巴。
　　默契的点点，两人放轻脚步，一人一边以包抄的形式向着那个靠拢，看似明智的举动却正中冷安翔的下怀。
　　两人一起拿着枪向后拐角的时刻，‘啊’‘砰’。
　　一声惨叫，一记枪声，加之随之想起的两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声，说明一切。
　　安一辰已经痛晕了过去，没有下令怎么做，面对冷安翔这样狡猾的对手他们没有乱成一团已经很不错了。
　　‘吱’。一记刺耳的声音再次将他们的神经拉到最深，是大门的方向，在所有人都没注意时，门被打开了。
　　一阵夜风吹进来，黑漆漆的门口却什么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