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离城》邀森

12、十二，温柔

　　“不管怎么说，这样都太乱来了。你，真的想要杀死她吗？”
　　“你怎么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如果想杀她直接给一枪不是比较快吗。而且……”
　　“嗯？”
　　“多亏这样，我才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我们家的人是你的玩物吗？”
　　“怎么会？”
　　愤怒中带着无可奈何的女声，温和调笑着的男声，在懵懵懂懂的意识里，轻轻的上映着。
　　音量不大，却让人听得十分清楚，就像是遥远时空中传达过来的暗语。
　　感觉，非常的柔软。
　　还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这种感情，是什么呢？
　　“哎，在哭，为什么，已经醒了吗？”
　　女孩子的声音有些惊讶，感觉自己顺着眼角的位置向下被人有手帕细细的擦拭着，非常的温柔。
　　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清那样的场面，确认一些东西。但是，眼皮却沉重的犹如千斤大石，挣不开。
　　反复的尝试了的好几次，还是不行，有些着急了，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眼睛里的某种液体不住的往外流。为什么可以感知周围的种种，却还是挣脱不了那股束缚？
　　“哭的越厉害了，会不会是已经听到我们讲话了却还是醒不过来，有些着急能过呢？”
　　女孩子的一番话说到点上，却没有任何安慰性的作用，眼泪还是留个不停。
　　“去叫一下医生吧，我们在这儿看着也没什么用？”
　　男子温和的嗓音劝导着。
　　“我？”
　　“嗯。”
　　“为什么不是你，当然并不是我不想去，但是你，不能单独的留在这里。”
　　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女孩儿对男子的警戒心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我不想出去，我是无所谓。”
　　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懒洋洋的痞味儿。
　　“反正也是你们家的人最后怎么着了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
　　所以说这个讨人厌的变态啊。
　　两秒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房间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非常的应景。
　　男子，应该说是冷安翔在林七月出去以后就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黑发因为主人的沉睡显得黯然无光，女孩子精致小巧的脸上是满满的泪痕，一览无余的苍白，简直就是一个毫无依靠的病美人。
　　冷安翔眼光变得柔和起来，看情人一般的看着她。
　　短短几个小时，就对着她完全改观，并且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这种心脏快要跳出来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像是等待着他的是一场顷刻风雨间的赌博。而他，选择了一个连自己难以置信的方向。
　　没有听见女孩子的关怀声，屋里的男子也没有讲话，使得林九月变得安静下来，安静的回忆，安静的思考。
　　在房间里的应该是冷安翔，对啊，好像这次的事情因为曾经而搞的一塌糊涂，应该会大发雷霆的吧，
　　……，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竟然会揣测起别人的想法，这算是什么？
　　“你，应该是听得见我讲话的吧。”
　　在这个十分静谧的空间了，这话显得有些突兀，虽然不管是音量还是语气都要柔上很多。
　　“啊，真是的，这也说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在做噩梦才会流泪的，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因为醒不过来。”
　　语气有些小小的自嘲，或许是因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正在昏迷中的人说话。
　　“但是，那个家伙，怎么说呢？直觉准的令人讨厌。”
　　所以，能听见我的话吧？
　　在说完这些以后，冷安翔再度安静了一会儿，气氛比之刚才却显得更为诡异。
　　这算什么？
　　“那个时候。”
　　又开口了，声音很低沉，听不出感情来。
　　“疼吗，很疼是不是？”
　　却在问这句话时候显得尤为迷茫。
　　“为什么？”
　　“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却还能够……”
　　却还能够挣扎下去，你不疼么？不感到绝望吗？还是说，就算是这样，也想要……
　　后面的话林九月没有听见，她确定冷安翔的确是说了的。但是，已经顾不上那些了，现在的冷安翔不知为何让她有些害怕看到，应该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她见过冷安翔的许多面，温和的，有些邪魅的，生气愤怒的，甚至是带着一点点小孩子感觉的，不管是那一面发生在他的身上总是看着那么有趣，自然。
　　然而现在，这样低沉的，带着些许的愧疚，说出口的话她不明所以，却叫人心脏不自觉的隐隐作痛着。
　　所以，还是不明所以。
　　心上隐隐作疼，眼里的泪水更是流个不停，很快的，雪白的枕头被濡湿了一大片。
　　“这就是，心疼吗？”
　　自问一般的小声喃语，冷安翔一向不是什么太过压抑自己的人，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弯下身子，轻轻的吻上了林九月的额头。
　　还是那句话，反应过来的时候，冷安翔眨眨眼睛，唇还没有离开额头，向下瞄了瞄林九月精致的笑脸，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拂在自己的喉结位置，顿显尴尬，忙忙的退开，神情虽不见懊恼却也是有丝飘渺的情绪。
　　冷安翔说的林七月那讨厌的直觉不是没有根据的，这不，刚刚起身，就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林七月带着医护人员进来了，时间刚好到让人毛骨悚然。
　　都已经在考虑林七月是否有偷看的嫌疑了。
　　尤其是林七月那不断看过来的怀疑的小眼神。
　　感觉自己的身上的一些部位被不停的翻来翻去，各种肢体和仪器落了下来的时候，林九月的脑袋里想的是；
　　刚刚，被温柔的对待了。
　　对象是，冷安翔。
　　在医护人员的一番检查之下，得出了林九月在心理负担过重的情况下导致生理状况过度麻痹这样怪的都没有听说过的理由，暂时挣不开眼睛，但是讽刺的是，明明是精神给□□带来负担，但是现在她的精神方面却好的不像话。
　　躺在床上，听着医生的说明，已经说不上是什么想法了，听着林七月和冷安翔在争论着她醒了以后要继续呆在离城还是回莱安，听着林七月说要她回林家学习各项事务，听着冷安翔说要将她调到自己身边亲自……调教……
　　期间还有人来看过她，林衍来的最勤，总是带着各种补品，虽然她一口都不能享用，总是进了冷安翔的肚子。
　　唐家姐妹来的也勤，向着冷安翔汇报一些实验上的东西，顺便给她按摩肌肉以防萎缩，更顺便的教着冷安翔按摩的手法……
　　还有蒋妍，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过来看冷安翔的，但每次都会跟着莫梓一起过来，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应该是李晓。
　　最为奇特的是冷安翔，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医院，这还不说，每次都亲力亲为的照顾她，虽然看不见但是想象一下他脸上的表情，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不仅在第二天就将林七月以各种奇特的理由赶回莱安，每次林衍总不会在病房里呆上五分钟以上等等……
　　不知是因何故，林九月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里转变过程，好像这次出事以后，哪些地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现在的她，居然在发生一件小事以后，去想象身边当事人的每一个表情，甚至是冷安翔的，他呆在这里的时间最长，也是林九月想的最多的……
　　在医院注了将近两个星期，在一个秋日凉爽的午后。刚刚睡醒的林九月转醒，习惯性的去睁眼睛，却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光。随着刺痛的感觉，浅绿色的墙壁，随风飘舞的白色窗帘，显映在眼睛里。
　　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的感觉，高兴的想哭。十几天来的她的状况就是知道情况，却感受不到。就算是太阳天，在她那里都是一片黑暗，哪怕是微微一点的白光都没有，更别提打在皮肤上的温热的感觉，就算是意识在怎么清楚，她的身体都不会动一下，按摩也是没有感觉的，只是听见她们这么说了而已。
　　只是，听着他们讲话，然后昏昏沉沉的没了意识，好了的时候就自动会恢复到这种状态，继续听着他们讲话，只是听着而已。
　　所以，这种类似于重见天日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啊……，终于是醒了啊，林九月。”
　　像是终于肯送一口气的感觉，温和的带着些许懒洋洋的感觉，从旁边传来。
　　还是记忆中那张脸，那种公式化却怎么看怎么舒服的温和笑容，熟悉的让人感动。
　　冷安翔手上捧着一本文件，窝在单人沙发里，还没有看完的样子，只是看见她醒过来，眼里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高兴和……兴奋！
　　“怎么样，怎么样，这两个星期是不是能听见我们讲话？感觉如何，那种灵魂和□□分离的感受……”
　　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兴奋着，眼里还冒着不明的光芒，刺得林九月一阵眼鸣。
　　跟着温柔的冷安翔处了好几天的林九月眼睛不住的一抽，心里更是止不住；
　　这个变态！这种事情他到底在兴奋什么？
　　“老板，你这样会吓人的，请先去去卫生间整理一下表情。”
　　余音未落，病房里两个人都愣住了，林九月自己都说不明就里，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话，看着眼前的冷安翔先是愣住后又发现新奇事物的眼神。
　　果然不能学着小六姐那样子淡然的说出这种话呢。
　　闭上眼睛，静候发落。
　　冷安翔自己也是，在林九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真正的惊讶了一下，本来就没什么期待她会说话，更别说奇特的话，但是，心里那种新鲜感，总么也得不到满足，自己放在林九月身上的目光太多了，尤其是最近她昏迷的两个星期，但是，却怎么也移不开眼睛。
　　这是他对感兴趣事物所表现的特殊行动力。
　　果然在在这次事件以后将她带在身边的想法是正确的，想着；不想打草惊蛇；
　　“不要这么紧张，我又不会怎么样你。”
　　轻轻的摸上林九月的黑色脑袋，顺毛一样的抚摸着，在感受到林九月不自觉的轻轻颤抖时，嘴角的笑意更浓。
　　就算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九月在心里叹了一声；
　　果然没那么容易吗？打消冷安翔的任何念头，在自己的不知死活嘴速快过大脑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