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追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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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没有去找张小宁，也没有再去酒吧，看他和别的男人嬉笑喝酒，我没那么大度，更何况我本就不是个儒雅有风度的男人。我花心思怎么把自己养胖，吃甜腻的奶油蛋糕，顿顿肥肉，嘴巴没有闲的时候，吃到反胃就吐了继续吃，吃完了窝着不动等长肉，至于健身房的黄金会员卡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衣服和发型尤其是下班之后，怎么随意怎么来。
又一个月之后，张小宁离开我四个月零十天，我满意地揉着腰上的游泳圈和双下巴，因为现在的自己根本穿不了他给我买的那些衣服，穿上自己买的衣服，出门去红灯区，和之前约好的女人见面。用了两个小时做好自己需要的东西，慢慢踱步回家，一路上我回想着这些年，就像脚下的路，不知道走了多少步，但沿途的风景却看得见。身边有甜蜜的情侣经过，我翻出手机里张小宁的照片，从旁边的橱窗里看出自己嘴角是上扬的，意识到我现在就像青春期的毛头小子，当年和初恋也不曾有这样的欣喜若狂。张小宁，这个时候我特别想你，你知道吗？
接下来的一周里，我和那个叫云彩的女人时不时装作不经意甜蜜地出现在张小宁的视线里。知道周三是张小宁休息日，提前准备好需要用到的东西，我颤抖着手指在手机上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那头并没有说话。
“小宁吗？”
张小宁轻轻地嗯了一下，难道和我说句话就那么难？
重新收拾了一下情绪，我装作平淡地说道：“小宁，我下个月十二号结婚，明天出来咱们见见，顺便你帮我参谋参谋，有时间吗？”不知道他听到这番话时是否还会对我有一点在意，我却是用尽全力在说。
又是一阵沉默，张小宁清了清嗓子，带着点笑地说：“有，你结婚我怎么，怎么能不去看看，怎么能没时间，恭喜啊。”也许是在忙还是怎样，他快速说完“你把时间地点发过来就行，我还有事再见。”就挂了电话。
我沉浸在张小宁如此轻易就答应的巨大失落中，没有注意到他的尾音已经带上的哭腔，和他同款的手机也被我摔的七零八落。为什么他说的这么简单热心，表现出一副好朋友好哥们的样子，我们是这样的关系吗？七年，七年的朝夕相处在张小宁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定位，下个月十二号是我们七周年纪念日，每年张小宁都当作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来过，现在却在恭喜我和别的女人。右手按住作痛的胃，我看着窗外一直到家里座机响起唤回我的神智。
是那个叫云彩的女人，打电话询问明天的事情，我才记起要给张小宁发短信，讲完电话，起身从地上捡起手机卡，翻出个用过的手机装上卡，把选好的地点发过去，重新开始发呆。看吧，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是会把时间选在下午两点半，因为他会在休息日的时候睡大半天，我不去喊他起来吃点东西，十有八九都是饿醒的，然后怨恨地找到我，诉苦一般说自己饿死了，睡梦里我不给他饭吃虐待他，他睡得眼眶和脑门都疼，难得他休息我不陪他还去上班等等。
没有等到张小宁的回复，只是显示对方已打开阅读了短信内容，我直接在沙发上缩了一夜。张小宁，明天你不要还是这样绝情，请不要逼我。
我和云彩早了半个小时到约好的餐厅包厢，为的是让张小宁来时便看到我们的亲密样，顺便再商量着怎么面对张小宁。
张小宁来的很准时，黑色休闲版的小西装，里面是粉红衬衣，外套和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没有扣着，还是那么简单年轻的装扮，也许是睡的过多，他脸色不是很好。我一直都觉得他穿粉红或艳丽的衣服不会有半点娘气，反而更能突显出作为男子的阳刚之美，他也喜欢穿，因为我喜欢。
“来，坐。剑青，不给我介绍一下吗？”云彩看出我没有说话的意思，边用推了我一下主动挑起话题。
张小宁脱下外套，笑着说：“我叫张小宁，和杜剑青大学就认识了，他是我学长。”
“是吗？怪不得他说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云彩说到结婚的时候，还转头笑吟吟地看着我，左手也搭在我放在桌上的右手上，那样子真像我们是即将新婚的恋人。
我注意到张小宁脸看着我们放在一起的手，脸上的笑容也淡去一半，于是我反手握住云彩白皙的小手，对她亲昵地说：“饿了吗？我们这就点菜，不然饿到了我老婆和儿子可就不好了。”
“哐！”张小宁手里刚倒的茶水杯掉在桌子上，他慌忙拿纸擦拭着，我在桌下握紧自己的左手，指甲陷进肉里提醒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冲过去看他又弄伤了自己，甚至开口冷声说道：“注意点，你怎么毛手毛脚的习惯还没改掉！”
话一出，就连云彩也觉得我语气严重了，挣了一下和我握着的手，继续和低头忙个不停的张小宁说：“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这么个人，你没事吧，我去跟服务员拿药膏。”
云彩没有起身，就被我拉回来坐着，我说：“不就是被水弄到，又不是小姑娘，他没那么娇气。”张小宁闻言猛抬头震惊地看向我，他眼底的愤怒我知道，我却转头避开对云彩说：“你坐着，我去拿，小心磕到碰到，我心疼。”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张小宁说过，之前说好的剧情发展也不是这样的，但看着张小宁那双睁圆的眼睛，那些话连大脑都没有经过就说了出来。
“不用了，没事的，学长。”这话是张小宁说的，淡淡地，也停下手上得动作，重新抬头含笑看着我。
被那笑容刺到，我没见过这样笑的他，更确切地说他是在哭。
云彩也知道有点僵，便转移话题开始嚷嚷着点菜，问到我们吃什么时，张小宁说随便，我说点清淡有营养的对母亲和胎儿好。
菜很快就上齐，云彩和我说着话，时不时转头问问张小宁的看法，得到的都是单字。吃饭的时候，我一边给云彩夹菜，一边注意着张小宁，他吃的很慢很少，一口菜半天才咽下去，不得不说，他瘦了，面色又不好，安静地坐在那里，不知不觉中，我停下筷子改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云彩轻咳了两下，从包里拿出红色的喜帖递到张小宁面前，露出幸福的笑容说：“对了，今天还要给你这个的，到时候你一定得来，我和剑青认识的朋友不多，所以多个人多点热闹。”
张小宁低头嗯了一声，停了一会儿，拿过喜帖缓缓打开，眼睛瞬间张大，疑惑地看着我和云彩，我知道那张照片：我和云彩错位弄出的接吻。
云彩靠过去点，看到喜帖，然后腮边带点红笑颜如花地说：“哎呀，没注意，怎么把照片弄到这里了，不好意思。”嘴上是这么说着，却没有拿过照片的意思，还回头嗔怪我：“都怪你，让你不要乱放，被人看到像什么。”
“什么像什么，这不是正常吗？”我很自然地伸手搂着云彩
“话是这么说，但”云彩低着头害羞的样子。
我不得不佩服在红灯绿酒中游刃有余的女人，果然懂得怎么察言观色，怎么逢场作戏。可我呢？
张小宁把大红的喜帖放在一边继续低头吃着东西，云彩看了眼我，带着点含羞带怯说：“小宁，我想让你在我俩婚礼的时候做伴郎，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张小宁停下戳蘑菇的筷子，抬眼看云彩，“什么？”
“你和剑青关系好，所以想让你当伴郎，剑青也是这个意思。”云彩细声细语地说着。
张小宁转头看向我，眼神无声地询问这是不是真的，我微微点头。他又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我，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们的孩子，多久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云彩要接话，被张小宁打断，一字一顿地看着我说：“我要你说！”
“五个”
我也那么直直看着他回答，可话还没说完张小宁就站了起来，顺手把旁边的茶水一滴不漏地泼在我脸上，指着云彩就骂：“你个没羞耻的女人，看到男人就往上扑，还有了他的种，他杜剑青是个同性恋，他压了我七年，你竟然都不嫌他恶心，你是有多饥渴。”
云彩显然是被突然发飙的张小宁惊到，毕竟张小宁给任何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安静乖顺的，没想到会说出这么狠毒的话。毕竟云彩也不是吃亏了主，要反驳，张小宁已经窜到我跟前，举起拳头往我身上打过来，“杜剑青，你他妈就是混蛋，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挖心挖肺给你，你完了还背着我找女人，还他妈有了孩子！我当初就不该信你，你爸拿着棍子打你的时候就不该替你挡着，打死你算了！我傻子一样还为了你，跟家里出柜被我爸妈打出家门都不要我了。你现在，你现在”后面的话，他哽咽着说不出来，打我的手也停下来，微微弯腰大口喘着气。
我伸手要去拉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他却像被激怒的小豹子，红着眼睛打出我的鼻血，然后狠狠推开我跑了出去。
云彩递给我纸巾，示意我去追，“雇主，不得不说，这事你错了。”
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张小宁早就不见了，而我也彻底失去了把他找回来的资格，哪怕这场戏不是真的，对他来说都是不可原谅的，那些个恋人间为了情趣而假装欺骗的各种戏码，他是一点都不喜欢，他说：感情经不起试探和欺骗，不论是哪种形式。而我却用了最傻最烂的方式企图挽回他。
云彩出来时看到便是我坐在地上，哭的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力气，把我弄进男卫生间洗去满面的泪水，再到包厢，也许这样的我早就没有多少力气，只是具会喘气的尸体而已。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看得出那个张小宁对你是真好，你何必这样。”云彩不再伪装那娇滴滴的清纯模样，恢复原本的老练，点了一支女士香烟，边抽边说着。
“他留下张纸条，就走了。”
“纸条？写的什么？”
“我们分手吧，我累了。”
“咦？后面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说？”
我没有再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云彩看出我的困窘，也不再问，抽完一支烟，留下句：“不管怎样，我还是建议你再去努力一下，感情这东西谁能说得准，真正错过，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惊讶于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的云彩，会说出这番话，语气隐隐透出她失去了再也没有找回来的悲伤与无奈。
在包厢一个人呆了好久，张小宁离开时的眼神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最后我带着张小宁的外套也离开了。我得去找他，他现在一定在哪个角落里一个人很难受，这个城市他最亲的是我，他说过我不要他，他就什么也没有了。再被他打或者被他骂都好，只要他出气，我什么都愿意，我得带他回家，那个我俩遮风避雨的家。
晚上九点多了，我还是没有找到我的张小宁，他单位，新租的房子，常去的酒吧、餐馆、商场等地方，都没有看到他，电话关机。才发现我好像很不了解张小宁，他可以随时随地找到我，就像我没有去上班，他就断定我一定在家里，可以打电话向公司给我请假，我连他跟谁关系好都不知道，更不要提他好友的电话。
找不到他，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个地方：我们的家。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犹豫了很久后才鼓足勇气上的楼，灯没有亮，我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但是在看到门虚掩着时，差点就跪倒在楼道里。我扶着墙一步一步走进家里，客厅的小台灯开着，他抱着空酒瓶子闭目躺在沙发上，我走过去跪在地上，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地看着他，生怕他是我的幻觉，下一刻就会不见。
“小宁，小宁，小宁……”我低低的呼喊着他的名字，知道他不会应，但这样能让我安心下来。
“滚！”
“小宁，小宁……”
我伸手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他用手里的酒瓶使劲推着我，我不能放手，再让他离开一次的痛苦，我已经体会过了，他能在最难受时回到我们的家，我怎么可能放的了手。
“小宁，那不是真的，你听我说，听我说。”看着他哭，我眼睛也泛酸。
我絮絮叨叨地说怎么找云彩，怎么设计演这出戏，怎么让他回来，紧紧抱着他，我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难看没出息，可这样抱着他我感觉自己的人生真的圆满了，填满之前破了大洞。酒瓶子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张小宁也抱着我，哽着声音不停骂我是混蛋、禽兽不如，我听着然后开心地应着。
“为什么要分手？”
“你不爱我。”
说起爱，我也愣了一下，对于张小宁，七年来我实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和初恋说的太多，也信的太多，于是和他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说过那三个字，比起整天挂在嘴上，我更愿意体现在两人居家过日子的相处中。
“你想听？”
“想，我做梦都想，想了九年，可你连喜欢都没有说过。”他像受尽委屈般地指责着。
我知道九年的意思，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他从大一进校门时看到迎新志愿者的我，就开始暗恋我，但都没有表现出来，加入我所在社团的部门也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根本没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七年前，我和初恋分手在酒吧买醉，第二天醒来看到床上刺眼的血红，以及发着高烧的张小宁，被表白时才知晓。后来出于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看张小宁处处表现出的小心，就答应和他交往，于是我就是那么稀里糊涂被掰弯了，或者说，是自己一段感情失败后对自己的放逐，竟然到了男女不忌的地步。只是没想到，这一放逐却是我一生的归宿。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爱你。”
张小宁睁开眼睛看着我，伸手试探地要抚上我的脸，我抬手帮他确定我真真实实地在他面前，甚至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爱语。
他捂住我的嘴制止我再说下去的势头，泣不成声地说：“假的，你是骗我的，你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的女朋友，求你，不要再说了，我在你眼里看不到我，看不到。”
心脏真的要被他捏烂揉碎了，我握住那只捂住我嘴唇的手，张口咬了一下，“我眼里没有你还会有谁，你当我是死人吗？你认真看看我，一眼就好。”
“不敢看。”张小宁拿开贴着我脸的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长长出一口气，才说：“心疼。”
我受不了他再说出什么打击我俩，我的张小宁，竟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从我们在一起后，我的话他从来都是认真对待，所以他不喜欢我们玩那种欺骗游戏，他会当真。现在他说我骗他，我对他都是假的，“小宁，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你说了我一定去做，好不好？”
“你经常翻看相册”他哽咽了一下，继续说：“相册最后面那张照片，那上面，上面是你们的合照。”
我放开他，掰开他扯着我衣角的手，无视他哭泣的声音，去了卧室拿出相册，打开大灯，继续蹲在他面前翻出那张照片，然后拉起他，哄他睁开眼睛让他仔细看清楚上面的人。
“看到背后的人了吗？拿到照片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我是和你一起后翻照片无意中看到的，那个时候的你啊，不是隐藏的挺好的吗？怎么还是被相机照了下来，看你这小脸拧巴的，眼神还那么不知收敛，每次看照片我都在想，我那时候干嘛不回头，说不定就会早点注意到你，我的傻瓜。”我拉起他的手，一起拿着照片。
他用手不停擦着流出来的眼泪，想要再看清楚点，凑近点看，一滴眼泪滴在了上面，他跟丢了宝贝般地夺下照片，忙着擦照片。我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看着眼前的爱人，七年了，张小宁对我就没有一点变化，还在日趋加深，我还在想他和别人会怎样，这一刻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失忆不记得我了。
我拿过快要被他弄花的照片放在茶几上，抱起他放到餐桌前，“乖，不哭了，在这等会，我去做饭。”
“嗯。”
四个月又十八天，张小宁回来了，他还是托腮看我给我俩做饭，虽然红红的眼睛，时不时抹把眼睛，但他还是回来了，迟了的晚饭终究是被我俩吃完，我没有吃撑到肠胃炎再犯，他也没有让饭有剩下的。
那一夜，我压着他做了好久，一遍一遍地要着他，把他的哀求抛之脑后，真的像发狂到禽兽不如。我真正懂了张小宁为什么说累，他认为这么多年我还没有对他产生感情，什么事都是他厚脸皮赖着我做的，再加上乱七八糟杂志上七年之痒的谬论，于是他选择了离开，至于酒吧我看到的那个人，估计和云彩差不多。我以为的轻松离开，其实是他在写那张便签的时候，拿那刀子在往自己心口上戳。事后，看着早就累的睡过去的张小宁，我虔诚地吻着他的嘴唇，一滴泪滑过我的脸滴到他的脸上，然后被我吻去，我凝视着他低声说道：“我爱你，小宁。”
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追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