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九夜苍炎

8、（捌）

　　我教了小姑娘三年的剑术。

　　三年来，不管是猫二还是七叶，他们都没有回来。我一个人管理着闲来客栈，接受任务发布任务，看着杀手们来来去去。

　　我再也没有摸过我的剑。

　　猫大时常带着妹妹来找我喝酒。他似乎还和以前一样，一心只爱妹妹，不靠谱又讨人厌。我却觉得他变得很陌生。

　　曾经属于我的一切，似乎在一夜之间翻天覆地。

　　直到七叶回来。七叶死了。

　　夜色无边，无星无月。等那小姑娘走后，我从窗户里跳进去，拔出了刺在七叶心口的短剑，一手撕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七叶睁开眼睛，温和的看着我，仿佛我们还是从前，坐在安素的屋子里喝茶聊天。时光从未往前走，没有任何人失去任何东西。

　　“你教得不错。”他竭力抬手碰了碰我的手臂，我反手抓住他，感觉脸上划过一道湿热。“她很好，只是来得迟了些。”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名字，唥泓……”我吸了吸鼻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我教了她三年的剑术，难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她用我教的剑法、我送的剑杀死我的挚友吗？难道一定要看到我痛苦，你们才觉得满意吗？

　　三年，就是养条狗也能养出感情来，何况陪伴我的是个人。我喜欢那个小姑娘，她那样安静乖巧，什么也没有做错过，所以我一直不问她的名字，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一些事情一样。

　　真是可笑。

　　“对不起……”七叶无奈的看着我。“对不起……你刚刚没有阻止她，我很高兴……”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放到我手里。“这个，给你。”

　　“什么？”我伏在他肩头，只是泪流不止。他的血染红了我的衣衫，我知道他快要去了——只这一刻，我痛恨自己的直觉。

　　“到了你选择的时候了，老四……毕竟，来日方长……我该走了……他还在等我……”他留下这样一句话，转瞬没了生息，唇角仍带着笑意。

　　我把他安葬在屋后的院子里，想来他也是这样打算，才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往生之所。我收好玉佩，快马加鞭赶回了客栈。

　　记忆又回到十五岁那年，我杀了养母，只着染血的单衣走下花船。猫大抱了妹妹来接我，在月光下微笑着对我说：“晏媚，你是个留不住的人。”

　　是他和猫二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是他和猫二给了我新的人生。

　　没了猫匣，我什么都不是。没了猫大，猫匣也就不是猫匣了。

　　我喜欢唥泓，但可笑的是，喜欢也终究只是喜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