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莲]千年》闲阶拾花

47、【四十五】

　　“怎么了？”方旭见火莲忽然就哭了，吓了一跳，连忙去擦他的眼泪，可那泪水一颗颗的掉下来，都砸在方旭心头，让他心乱如麻。
　　“没什么，我只是……”余火莲知道自己不该在方旭面前哭，可他根本控制不了，甚至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来掩饰。
　　看着眼前的火莲，方旭忽然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情绪，叫做绝望……
　　这种绝望让方旭想起当年那一晚的火莲来了，“你……”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不详的预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到底怎么了？火莲，不论发生什么事，哪怕是、是性命相关，哪怕你我无力挽回，你至少告诉我，别像上次一样，突然就留下我一个人。”
　　这会儿火莲也终于缓下来了，“方旭，”他转头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火莲喜欢方旭，是因为方旭他正直善良，宽和温柔，在他身边就仿佛阳光一般温暖。可余火莲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从前到现在，他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好人，杀人放火，灭人满门的事他也不是没做过，他就是黑夜里的一只鬼，所以他从来没有奢求过方旭会喜欢他，如果方旭可以不那么喜欢他，他的遗憾也可以少一点了。
　　“喜欢这种事，怎么说得清呢？”方旭抬手擦干挂在火莲腮边的泪水。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对我的喜欢，也许只是因为上辈子的遗憾，也许……我们都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喜欢对方。”
　　方旭心头猛的一跳，眉头紧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觉得火莲又在赶他走了，而且是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方式，他忽然就怒了，刚刚还在跟他撒泼耍赖的卖萌，一转身就又要赶他走，这反反复复已经无数次了，他到底想怎么样？“余火莲！”方旭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怒视着火莲，“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我的心意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做得还不够吗？你到底要试探我到什么时候？还是你有什么事至今不肯告诉我？你这样反反复复的折磨我，很有成就感吗？！”
　　“我、我不是……”余火莲被方旭吼的有点心慌，他当然不是在试探，他甚至从来没奢求过，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刚才一瞬间，方旭几乎摔门而去，然而他却转不动身，还来不及转身他就已经开始想念火莲了，所以他知道，自己算是彻底栽在余火莲这个混蛋臭小子的手上了，“火莲，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也许，像你说的那样，你只是因为上辈子的遗憾，可我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你，不论你是无间道的少主，还是赵氏集团的董事长，对我来说，你只是余火莲，是那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用情至深的余火莲，那个总是委屈自己苛求自己的余火莲，的确，曾经的遗憾加深了这种喜欢，可已然用情至此，你让我如何放手？”
　　余火莲缓缓低头，轻声道，“对不起……”是啊，已然用情至此，要如何放手？他且做不到，又怎么能要求方旭做到，“我只是，觉得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有点不安。”
　　方旭俯身抱住他，“别胡思乱想的，你有多好我知道。”
　　余火莲缓缓闭上眼，他真的好累，每次要赶方旭走，他都很累，在方旭身边真的让他好安心，不然就告诉他吧，“我……”我的时间不多了，这句话几乎已经到了余火莲嘴边，可方旭却忽然说，“等过了年，咱们去环游世界吧，先走遍中国名山大川，然后去荷兰看风车，去意大利看天堂小镇，去东非大裂谷看动物迁徙，去埃及看金字塔，我们可以去的地方很多，然后等咱们老得再也走不动了，就买个小院子，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拿着照片回忆那些美景。”
　　余火莲听完，便把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他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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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婷婷的案子证据齐全毫无悬念，王律师找了两个经济方面很有名的律师，他们催得极紧，在当地舆论宣传也很足，几乎是步步紧逼，所以这个案子在第三十二天后，宣判定音，第二天赵婷婷的公司就宣布了破产，然后第三天六成股份就转移进了赵氏集团，赵婷婷本人，也因为渎职罪被判有期徒刑八年。
　　王律师把这些告诉余火莲的时候，余火莲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等王律师都说完了，他还在发呆，“老板？”王律师等了一会也不见他回魂，干脆叫了他一声。
　　“啊？”余火莲这才回过神来，“哦，辛苦你了，你那两个朋友的谢礼我已经准备好，你替我谢谢他们，案子能追得这么紧，多亏他们费心。”
　　“嗯，你放心，那边我肯定好好慰劳他们。”王律师一笑，听语气是跟那两个人很熟。
　　余火莲也笑了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你说。”
　　“我要立遗嘱。”余火莲淡淡道。
　　“啊？”王律师一愣。他还没反应过来，余火莲就已经开始说了，“我死之后，名下包括赵氏集团股份、账户资金、车房等不动产等全部财产，五成留给我二姐赵晓颖。”这时候王律师才终于缓过神来，打开电脑开始记录，余火莲稍稍等了他一下，王律师示意他继续，他才又说，“余下五成过在我妈陆芊芊的名下，不过这些钱不能由她自由支配，她的花销需要由张宇监督。”
　　“嗯。”王律师对陆芊芊这个女人也多少有点了解，非常能理解余火莲找个人给她管钱的考量。
　　“我的眼睛赠送给容容姑娘。”
　　“容容？”王律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个什么容容姑娘，难道老板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一看王律师那个略带猥琐的笑容，余火莲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澄清，“你别瞎捉摸了，容容是张宇的女朋友，让总不能让人家白给你干一辈子活。”
　　王律师低头一笑，“好好，算我想多了。”贺老说过，老板因为被照顾得不错，所以身体有起色，活个百八十岁的不是问题，所以他都怀疑，那个容容姑娘能不能等到他的眼睛，“还有什么？”
　　余火莲沉默了下来，他想留点什么给方旭，可想来想去不知道该留什么，最后他起身拿了个锦盒出来，“这个留给陈洹。”
　　王律师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柄可组装的钢枪，分量不轻，一看就是个精悍的犀利武器，应该也造价不菲，可再不菲与老板的巨额财产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他没想到整天跟老板形影不离的陈洹，最后就得了个这个，“只有这个？”王律师疑惑的跟余火莲确定。
　　余火莲一笑，“我要是给他钱，他非得把我从棺材里挖出来鞭尸不可。”但是他想了想，又改了主意，“等等，把我的股份十分之一抽出来，成立个基金吧，让陈洹去周游世界，剩下的按我刚才说的分配。”
　　王律师一脸莫名的看着余火莲，余火莲笑了笑，“你只管写就是了。”
　　王律师当场按照余火莲的意思拟定了遗嘱，然后打印出来，余火莲签上字又按了手印。等一切都处理好，王律师要走的时候，余火莲忽然叫住他，“你这个月哪里都不要去，我……可能随时需要你。”
　　余火莲这样一说，王律师也觉得不对劲了，他一皱眉，“老板，出了什么事了吗？”
　　“我……”余火莲想了想，王律师也不是外人，而且这事需要他提前有所准备，于是便说，“这遗嘱大概很快就能用上，你准备一下。”
　　“什么意思？”王律师这回是彻底懵了，“老板，你、你的病情严重了？”
　　“嗯。”余火莲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我时间不多了，大约还有十几天。”
　　王律师愣了半天，“老板，我听贺老说……”他还没说完就被余火莲挥手打断，“有些事贺老不清楚。”
　　王律师以为余火莲的意思是，贺老并非主攻心脏方向，“那老板还是找个心脏方面的专家来看看，我也认识一些医学方面的人，给你找找？这么就放弃是不是太早了？”
　　余火莲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以后张宇、我妈还有陈洹都要麻烦你继续照顾，至于我，这是命，它要来的时候，谁也挡不住。”
　　“谁？谁要来？”王律师一下子就想偏了，他以为是谁要来杀余火莲，而凭他对余火莲的了解，如果是有什么渊源，这小老板还真就可能把命送给谁。
　　余火莲向上指了指，“是天意要来。”
　　王律师听不懂，可余火莲明显不想解释给他听，于是他也只好先离开，但他想来想去不放心，于是打电话给了老三，“喂，老三，老板最近可能有仇家寻仇，你看紧点。”
　　“仇家？”老三大惊，“谁？”
　　“不知道，”王律师揉了揉太阳穴，“老板不肯说，而且……应该是有些渊源，老板已经立了遗嘱。”
　　“啊？”老三也慌了，“好，二哥你放心吧。”
　　“你仔细照顾着，不过别让老板发现。”王律师不放心的叮嘱。
　　“我知道了。”老三挂了电话。可才挂下，电话就又响起来了，“还有啥事？”他看也没看就接起来，没想到那边传来的是余火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