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赤瞳]烟火之城》天之方兮望美人

11、恋爱大作战（下）

　　夜幕渐渐降临，厨房里，两个打扫的女佣正在聊天。对于这种贵族人家的仆佣们来说，适当的八卦是排解日常工作劳累的好方法，私底下偷偷聊聊没关系，只要对外嘴巴严就好了。
　　“安莎，我听说刚才送茶去书房的劳伦斯说，主人明天要和奥德里奇先生出去约会，是真的吗？”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佣用干布擦着湿漉漉的碗筷，再小心的放进柜子里。
　　她身后那位正忙着擦桌子的同伴头也不抬的回答她：“是真的，可为什么....我觉得那会变成一场灾难？”
　　摆放厨具的女佣吓了一跳，左右环顾，确认厨房里只有她俩后，才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嘘，别乱讲！”虽然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你不觉那很好吗？”
　　“很好？到底是谁给我们增加那么多工作量的？安莎，你居然还为他说好话！”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某个捣蛋鬼。
　　“不不，我的意思是，”勤劳的女孩子拄着拖把开始拖地，棉布滑过深色的地砖，留下一道道水痕，“自从他来了这里后，你不觉得主人的表情好像变得活泼多了吗？唔...该怎么形容好呢，与其说之前是冷冰冰的冰山，现在变成了....随时会爆发的.....冰山？”她也不太确定这个形容词到底对不对。
　　同伴想了想，发现自己一时之间只能想起留下个大洞的墙壁、沾着血的餐桌角、弯曲的银刀.....真是醉了。
　　“我觉得主人愈发暴躁倒是真的。”
　　两个人齐齐叹了口气。
　　令人备（zhai）受（nan）期（jiang）待（lin）的第二天早晨很快就到了。出门之前，奥德里奇拦住了这个传说中今天一整天要和自己约会的蓝发妹子。
　　“你就打算穿着一身军装出去和我约会吗？！”
　　另外一提，白天的奥德里奇和晚上的那位性格完全不一样哟。
　　艾斯德斯用挑剔的目光打量面前这个一身秋季时尚打扮的家伙，不得不承认，长着一张清俊帅气的脸还是能掩盖许多缺点的，例如愚蠢啊，愚蠢啊，还有愚蠢啊。
　　“你想要被属下在街道上认出来吗？然后让他们帮你提东西？”奥德里奇双手抱胸，倚在门边，目光清澈，气场自成，“最重要的是，恋爱手册上说（计划生育小册子），最好穿情侣装出行哦！”
　　为了制造良好的恋爱和谐气氛（书上说），艾斯德斯被迫穿上了同款风格的短风衣，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从肃杀严厉变得休闲潇洒起来。不过在走之前，艾斯德斯像是无意的拍了拍他胸口，低声叮嘱道：“记住，今天外面的一切消费，你付账。”
　　果然不能得罪女人！
　　奥德里奇心中一惊，暗暗为自己的钱包垂泪，但表面还是一派欢迎鼓舞的憋屈神色：“好啊，没问题，看中什么就买。”
　　听他这么说信誓旦旦的保证，蓝发女将军似笑非笑的回头扫了他一眼，推门出去。
　　奥德里奇苦笑着摇摇头，这还没出发呢，就有难题要考自己了，结果他没走两步，却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卡着衣襟，不由得伸手一探，然后不知该怎么说了。最后奥德里奇无奈的挠挠头，拿出钱包，把东西放进夹层里。
　　那是帝国银行的贵宾卡，署名是女将军的名字。
　　怕他没钱付账而丢脸又不愿直说吗....该说是难得体恤了自己一回吗？
　　打量着贵宾卡上的银行标志，他沉默了几秒钟，收起若有所思的表情，大步追了出去。

　　【约会计划一：逛街】
　　站在这条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号称“帝都最繁华的四条商业街之一”，奥德里奇注意到周围人们脚步匆忙，神色并不怎么轻松。他的眸光稍微沉了沉，看来帝都普通百姓的生活压力也很大啊。
　　艾斯德斯倒是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她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两边的店铺里。对于每个女人而言，逛街都是不可抗拒的诱惑。
　　“奥德，”她顿了顿，因为之前说好要叫昵称来称呼对方，但不幸的是强迫症又发作了，于是说好的昵称又变回了原样，“....里奇。”
　　男人双手插兜，没在意刚才那微妙的停顿，十分蛮不在乎的回答道：“在呢。”
　　“走吧。”
　　然后他们就真的一直走啊走，从早上八点走到了十一点！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你看我这件衣服怎么样？”艾斯德斯拿起一件裙装在自己身上比划，年轻人歪着脑袋看了几眼。
　　“好好好。”
　　“那这件上衣呢？”
　　“好好好。”
　　“....我觉得这个外套不错啊，”她取下来这款明显是男式的衣服，转身举着衣架，认真的在奥德里奇身上比划。年轻人低着头望着她，看着这个身高只到自己肩膀高的女孩子，正在很认真的给自己挑选衣服。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橱窗照射进来，她完美的侧脸被照得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奥德里奇静静的凝视着她，有那么恍惚的一瞬间，甚至真的以为他们是相恋多年的情侣了。
　　“....很好啊。”他莫名的笑了笑，湖绿色的眼里泛起一丝暖意。
　　但是下一刻，艾斯德斯就习惯性地嫌弃起这个人来了：“你这家伙除了会说‘好’之外，还会说别的吗？”
　　“嗯....买买买？”
　　最后这位身材修长的帅哥身上挂满了各色袋子，陪着那位有钱任性的女朋友到处乱走。他本想说点什么，比方说，劝对方少买一点之类的，但他一扭头，看见别家贵族小姐买的东西——不远处马车上那堆积成山的袋子和礼品盒，奥德里奇突然觉得，自家这位已经算是很节俭了QAQ
　　.....节俭持家什么的，一定是错觉。

　　当他们路到一家女士内衣用品店门口时，艾斯德斯决定让他在外面的花坛边坐着等自己，然后便进去了。奥德里奇可怜兮兮的坐在花坛边上，脚边放着一堆东西。
　　旁边一个叼着烟斗的中年大叔看着这个小伙子一脸苦逼还要故作坚强，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他自己脚边也放着一堆东西。
　　“小伙子，陪女朋友来啊？”大叔笑得为老不尊极了。
　　奥德里奇扭头看了他一眼，心中飞快判断出自己能在几招内制服此人后，确认没有任何威胁后才轻轻点头应了一句：“嗯。”
　　看来不管多大年纪的人，只要陪女人来逛街，就都逃不过坐冷板凳的下场。
　　“嘛，刚才那进去的是你女朋友？小伙子眼光不赖嘛。”大叔吧唧吧唧地抽着烟，对于这方面的学问，年轻人颇有研究，他只需轻轻闻一闻，就能辨认出那是来自东边海岛上种植的名贵烟草。如果他愿意，还能过轻松分辨出烟草的具体产地，生长时期，成长情况——可惜，他没有吸别人二手烟的习惯。
　　不过呢，奥德里奇实在不知道面对这种夸奖女朋友的时候，是该“与有荣焉”还是“引以为豪”，所以他最后决定用嘻嘻哈哈的傻笑来掩盖过去。
　　“大叔也是在等人？”
　　“嗯！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哟~一定要我这个老头儿陪她来。唉，我又不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哪来那么多精力逛街啊！”大叔揉揉自己的腰，随后冲他眨眨眼，奥德里奇莫名其妙的闻到了某种出轨的味道，没听过哪个中年贵族会形容自己原配妻子“可爱”的，如果是女儿也会自豪的说出来吧？所以应该是小情人的撒娇吧。
　　对于出轨这种事情，他向来敬谢不敏。
　　奥德里奇因为自小受到母亲那倾向传统的婚姻教育观，坚定不移的认为如果自己结婚就一定要对妻子忠贞，当然，要是对方先给你带绿帽了，你再杀死她，重新找一个也不迟。
　　一个醉汉忽然跌跌撞撞的经过了花坛，他走得歪歪扭扭，突然一个不慎，直挺挺的摔倒在奥德里奇身前。年轻人愣了愣，不过还没等他弯腰去扶起对方，就觉得胸前暗袋里一空！钱包被人拿了！
　　然后这小偷猛地跳起来，拔腿就跑，毫无醉意。
　　奥德里奇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像只发疯的猎狗一样猛地跳起来，双腿顿时燃起火焰，朝着最近的墙壁冲了过去，而他身后的贵族大叔则兴奋的喊着让他放心去追自己会帮他看着东西的云云。
　　所以当艾斯德斯刚一出店门，就看见自家男朋友怒气冲冲的踩着墙壁跳上了房顶，开启帝具模式的男人，不管怎么喊都喊不住。只是她敢保证那一刻，自己看见了那双瞬间变得血红的眼睛，里面有暴虐又疯狂的神采，看起来眼熟极了，而且那颜色和里头的东西都很漂亮。
　　开启烟火之身的奥德里奇刚才并不是毫无目的的陪人闲逛，而是在脑子里构造商业街的地图，所以这次他直接抄近道，一路狂奔到那小偷途径的某处街道屋顶，然后飞扑而下！一口咬住！

　　当警卫队队员赶来时，他们好不容易从这个暴怒的男人嘴下救出了这位快被活生生咬死的倒霉小偷，小偷嚎啕大哭着，满脸都是血，怎么都止不住。他看见往日害怕的警卫队时，顿时像看到了亲娘一样痛哭流涕的拼命呼救。警卫队队员捆住了小偷，正想把这个乱咬人的疯子也带回去审讯时，艾斯德斯匆匆赶来，并出示了自己的军部证件，成功解救下了怒气值爆表的奥德里奇。
　　两分钟后，他坐在另一边街道的长椅上，浑身还在气得发抖，不过眼睛倒是慢慢的变回绿色就是了。之前买的东西已经让人送回府去，贵族大叔还特地表扬了“你男朋友很勇敢哦，要好好珍惜啊”，弄得艾斯德斯哭笑不得，目送贵族先生和他的小情人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最后这位名义上的女朋友不知去哪里买了瓶水递给他，又给了他一方手帕，好让他擦掉下巴上的血迹（小偷的）。中途她无奈的摸着奥德里奇的脑袋，像是安抚某只乱咬人的笨狗：“以后不要乱咬不干净的东西了，因为处理起来很麻烦，知道了吗？”
　　“好。”奥德里奇呜咽了一声，更像是“嗷”了一声，然后乖乖的开始用矿泉水漱口。
　　他们并肩坐在长崎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年轻人觉得中午的太阳有点炎热。
　　艾斯德斯注视着那些人，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悠悠的问他：“刚才怎么那么生气？”
　　于是他闷闷地说：“我穷。”
　　所以敢抢我的钱就是在找死。
　　女将军歪着脑袋盯了他一会儿，估计是信了这话，见他处理好个人卫生以后，再次摸摸他的脑袋，一时有点舍不得那柔软爽滑的手感了。
　　“走吧，我们吃饭去。”她收起手，率先站起来朝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好。”
　　奥德里奇也跟着站了起来，把弄脏的手帕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经过垃圾桶时又随手丢掉了空的水瓶子，一切都正常的样子。只是他没说，虽然他的钱包里的确没什么钱，但那里面，放着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