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安石榴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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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恩跃上雪坡，转身朝下方的路惟探出了手。路惟回握住他的大掌，他一施力，就把她拉了上来。
失去抗冰冻的支援魔法，两人已经冻得手脚冰冷。路惟红着鼻头，就像一只楚楚可怜的麋鹿。费恩伸手拧了拧她的鼻翼，讪笑道：“会觉得冷，只是大脑皮层产生的错觉，现实中的身体并不会受到影响。”
路惟皱着眉拍开他的手，不悦地瞪向他：“这我知道，不用你说。”
“还有两个小时，梵圣迷宫就会关闭。”费恩查看着全息地图，两人依照着路线提示，攀上了一座矮雪峰，对面是一条断裂的冰桥，“这意味着这两个小时内，我们只能选择完成一件事情，芙蕾雅的委托或者迷宫战。”
费恩的提醒再次令路惟内疚起来。她擅自离队去完成任务，不仅打乱了大家原来的计划，还带走了费恩这个最重要的战力，万一前方出了状况，也不知道奈乐他们能不能顺利抵达迷宫出口。奈乐想要购置一个家的梦想，因为她一时的自私，极有可能会失败……
思及此，她缄默地垂下了眼。彼时，额际突然被人弹了一下，路惟捂着额头，嗔怒道：“又干吗！”
“消沉什么呢，我又没怪你。都走到这一步了，既来之则安之咯。你看，那边。”费恩指向断桥另一边，再攀上一个雪坡，就能看到一个类似神坛的地方。“那里，大概就是目的地。”
只是会面临到怎样的战斗，他没办法预估。如果要通过战胜任务BOSS从而完成委托，以现在人物属性初始化的状态，费恩也没有绝对的自信。千斐依旧是通讯圈外，他根本无从得知帝森背后的动作。
于是，两人绕开断桥，从冰川河床上穿行。正当路惟要踩踏着浮石渡过河对岸时，却突然脚底打滑，整个人摔进了河里。路惟的击剑士属于中等高度，河水几乎要浸到胸口位置，流水的拟真压强令身体受到了束缚般的压迫感，寒意直达四肢百骸。
极致的冷，导致击剑士承受了10%的负伤值。想要攀上浮石，路惟感觉有些使不上力，最终仍是费恩把她打捞了起来。
“笨手笨脚的。”
接收到费恩投来的鄙夷目光，路惟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她更鄙视自己。
不待她准备跳跃第二块浮石，费恩就紧搂住她的腰，叮嘱道：“闭上眼睛。省得你心惊胆战又蠢到掉进水里，我可没那么多时间一次又一次去捞鸭子。”
“谁心惊胆战了！”
虽然嘴上如此嚷嚷，可最终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
忽然，身下一轻，原来是费恩将她横抱起来，路惟惊愕地微微睁开了眼，看到面前一幕便怔住了。两人几乎滞空在河川上方数尺的高度，这跳跃的高度比一般职业更甚。她却不知，在战场上迅捷善战的枪械师，身体的灵活度要比想象中的高很多。
费恩以助力的形式，脚踩着断桥一端，将力量集中在脚下，再利用反冲的弹跳力将身体推送到断桥另一边。路惟来不及去体会漫步云端的曼妙，就已踏实地落在了对岸雪地上。
“骗人的吧？”路惟微张了张小嘴，她不敢相信，三十尺的距离，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这样的职业太不公平了！”
“你看着不公平，但相对的，这个职业的操作要求也相当高。”费恩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潜台词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枪械师是一个上手难度很高的职业，虽有高爆发的战斗力，但脱离精准的命中率，再好的武器都是一堆废铁。要想百发百中无虚弦，平日的实战训练必不可少，甚至技能掌握的强度要比其他职业高上一倍。
路惟撇撇嘴不理他，攀上雪坡，朝着飘絮缭绕的上方迈进。随后，费恩也将对岸的芙蕾雅接了过来。经过十数分钟的攀岩，他们终于抵达坡顶。
那是一片更广阔的平地，万物复苏的生机骤然乍现，遍地瑰丽娇艳的花丛，苍翠繁盛的长青木，尤其那百花簇拥而生的安石榴树，枝头遍是绝美的安石榴花。这番光景，与峰下荒凉寂寥的雪景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这别有洞天般的奇景，令路惟不禁讶然。直到看见安石榴树下冰封的一道人影，她才惊觉这个就是芙蕾雅一直想找到的奥都尔。
紧随他们后方的芙蕾雅，突然奔向了安石榴树下，抱住封有奥都尔身躯的严冰，泪如雨下。风起，俨然满天飘散卑恋的花瓣。
“奥都尔……”芙蕾雅怜惜地抚触着冰面上的脸庞，眼泪禁不住汹涌起来，“我终于都见到你了，可为什么是以这种方式。”
原来，被剥夺了神威的奥都尔已经不再是神族一员，被华纳神族之长尼奥尔德冰封于此。南方照耀的安石榴树，却没因失去炙热而枯萎。这里是冰封腹地的中央，然而却不受冰雪影响，似乎有着什么隐秘。
不待路惟细想，偌大的黑影将他们笼罩，戴冠式的巨人蓦地出现在后方。只听芙蕾雅道出一声“父亲”，对战提醒便出现在了视野正前方。
重锤挫裂，顿时尘土飞扬，路惟惊悚地看着面前如同被撕裂的地面，一阵胆战心惊，如果不是身后的费恩及时拽走她，这简直不敢想象。
人物属性初始化，却要加入即时对战，这根本就无法战斗，更遑论完成任务？GEO会出现这种战斗机制，难道是刻意安排？
尼奥尔德的攻击接踵而来，费恩单臂揽住路惟，一路急速狂奔闪避，果然和她考虑的一样，费恩并没有打算迎击。
“怎么办？”路惟问道。
放下路惟后，费恩似乎在思忖些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芙蕾雅有些奇怪？”
“嗯？”路惟朝安石榴树的方向看去，芙蕾雅并无任何异状，她回视费恩，想要得到进一步说明。
尼奥尔德的重锤又砸了过来，他们两人又转移方向开始疾步，一边躲避着穷追不舍的攻击。费恩对准了尼奥尔德的脚边发出子弹，然后丝毫不起效果。
接着，费恩朝尼奥尔德的眉心，又补了一枪，说道：“果然是无效战斗。”
这意味着他们根本无法战胜尼奥尔德，并且他们并不知晓这个任务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接二连三的撞击，路惟被爆破的气体冲上了半空，眼看就要坠落，彼时风雪圈搂住她，并卷到了安石榴树前的花丛上，并随着炙热消融掉外围的冰块。路惟安然无恙地惊坐在花丛里，看着面前巨大化的芙蕾雅。
“你不记得预言吗？只要世界还存在一天，奥都尔都不会回来。这个形同死躯的奥都尔，根本就不是你的丈夫。你还是死心吧，回去安安分分当个神祗。”尼奥尔德的吼声如雷贯耳，掷地有声地揭露着残忍的事实。
“不！”芙蕾雅摇头否定着，朝他挥去长矛。
随即，芙蕾雅与尼奥尔德展开了一场激战。芙蕾雅却一直处于劣势，完全无力招架尼奥尔德的攻击。
“尼奥尔德不是芙蕾雅的父亲吗？为什么会攻击她？”路惟不敢置信地惊叫出声，芙蕾雅已经倒地，被重锥击中腹部。芙蕾雅发出悲恸，不甘地凝视着安石榴树前的奥都尔，他依旧是安详宁静的模样。
路惟按捺不住，想要去帮助芙蕾雅，却被费恩制止。
“现在的你能做什么？”
费恩不着感情/色彩的声调深深地刺痛了她。
“那只是系统设定好的剧情，数据生生不息，不断消亡又重生。注定的结局，你作为故事中的人物，根本就没有改变的余地。”费恩扬唇笑笑，心中暗忖，即便是在现实世界，他都未必有改变命运的能力，更何况是这预设好一切的幻想世界？
“但是，芙蕾雅还没等到奥都尔不是吗？”路惟挣脱开，眼神坚定地直视前方，“北欧传说里，不是说芙蕾雅在安石榴树下找到奥都尔，重新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吗？既然结局如此，那么现在的芙蕾雅就不该消亡。”
费恩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这小徒弟怎么如此倔强，说不定他们会因为干扰剧情被尼奥尔德重伤吧。到时候迷宫战淘汰出局，事后这丫头又要懊恼一阵子了。
但是看到路惟坚定不移的眼神，费恩终究是心软了。
“既然如此，那就舍命陪君子吧。”大概就像路惟说的，这剧情的突发应该有一定的理由，不妨试试。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与奖金擦肩而过。
要赚钱，他费恩还是有很多路子的。
“我跟你说，我不知道游戏脚本是什么内容，说不定BAD END路线才是芙蕾雅的归宿。”如此考虑的同时，费恩已经拔出双手/枪械对准了尼奥尔德的双眼。
“哼，这怎么看都是GOOD END分支吧？”路惟躲开尼奥尔德的重击，挥剑砍向了他的胸膛。
“那就拭目以待。”费恩浅笑道，转身又朝目标发射出子弹。
尼奥尔德受创，捂住双眼嚎叫起来，这精准的远程射击简直叫人叹为观止。恼羞成怒的尼奥尔德挥掌就朝费恩砸来重锤，费恩闪避开，攀上尼奥尔德的臂膀，混淆他的视野。
费恩脸上多了些她不曾熟知的笑意，至于里面包含着什么，路惟并不清楚，她只希望费恩能一直活跃在她的世界里。
“费恩——”大掌即将击落费恩，路惟惊慌地高喊。
他在空中灵巧地腾跃，环绕到尼奥尔德宽厚的背部，以其后颈作为助力垫跃至正后方，朝着尼奥尔德的颈部发出幽蓝火焰的枪弹。
这个攻击套路，令路惟想起了初次在镇魂塔见到的费恩，无懈可击的作战，飒爽的英姿，同样令人动容。他仿佛就像与生俱来的战斗民族，身体活跃着骁勇的细胞，令他如同引领希望的英雄，而胜利女神也一如既往地眷顾着他。
芙蕾雅仿佛得到了支援，长矛直起，朝尼奥尔德刺去，挫伤了他的腰腹。同时，周遭蔓延祝福的光晕，如冰天雪地中复苏了生机。路惟与费恩损耗的HP与MP都得到恢复，并且冰冻属性得到缓解，身体仿佛灌入了一股力量。
费恩再度击出的子弹，威力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将尼奥尔德击退至神坛后方。路惟见状，也发动剑技，果然攻击力得到了提升，且出乎意料的高，那根本不是初始化人物该有的数值。
尼奥尔德落荒而逃，芙蕾雅随后恢复成初见时的模样，她转身奔向了奥都尔身边。包裹住奥都尔的冰块渐渐消去，如春回大地，温暖了一片芳华。
接着，发生了神奇的一片光景。自路惟他们为中心，周遭的冰雪消融，显露出原来的草木芳菲，不再是一片死寂。
阳光普照的安石榴树下，两人深情紧拥，路惟深刻地记得那时的芙蕾雅快乐得像初婚新娘一样。
“都说了这才是TRUE END。”路惟朝身旁的费恩吐舌做鬼脸。
费恩耸耸肩，弯腰捡起一朵落花，将它别在路惟耳际边的发丛。他微微启唇，含笑道：“听说北欧的习俗，新娘都会戴上安石榴花。”
路惟一怔，想要伸手撤去花朵，却最终作罢，将脸别向一边，冷哼道：“莫名其妙。”她明知故问的模样，却惹得费恩一阵轻笑，如低音大提琴，拨弄起心湖阵阵不平静的波纹。
“真是过分啊，你这都看不出来？”费恩坏心眼地看着她，用眼神在逼迫她回应。
“我好像还没答应交往吧？所以这隐晦的求婚，谁会当真。”后半句，路惟几乎咕哝地含糊在嘴里。
“那你的答复呢？”费恩半凝着眼，笑意轻柔，那抹温柔好像一碰触便会飞散的棉絮，虚虚实实，总让人有种抓不牢的感觉。
路惟嗫嚅着唇，正要鼓起勇气开口之时，天空裂开一道夹缝，黑影撞入他们之间，最终砸落在猝不及防的费恩身上。
踉跄倒地的费恩捂着脑门，嘴里低咒着，直到身后传来路惟的惊叹声时，他才抬头觑向上方的人，那人同时回以甜美一笑。
奈乐颤着羽耳，吐了吐舌，说道：“呃，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这真是令人意外的天外来客。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安石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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