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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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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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以政的心理诊所位于一栋崭新的商业大楼里，诊所的一般病患只要出示诊所挂号收据，就可以在停车场管理处拿到限次的免费临时停车卡。但蒋轩总是把车停在对街……他不太喜欢让人知道业界成功的征信公司老板原来偷偷地在看心理医师。
两人离开诊所时，冉泽之的神情仍相当恍惚。蒋轩小心地带着他穿过了马路，在人行道上停下了脚步，“心里还难过吗？”
“没有。”冉泽之勉强笑了笑，“我已经没什么了。”
“回家好好休息一会，行吗？晚上我再载你去牵新车。”
“好。”
他并没有特别高兴……冉泽之对新车的兴趣本来就不大。
“还是你想去哪里走一走？晚上我们去看电影？”
“我、我……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蒋轩。”冉泽之对他道歉，“我也不知道我的潜意识里居然是这么想的……对不起，蒋轩，我……”
“你已经道歉好多次了。泽之，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是我给了你这么大的心理压力，让你一直下意识地害怕想起‘你’的这些事情。你嘴上说得硬，心里却一直害怕你不是冉泽之，我始终都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是我不好。”
“可是我隐瞒你……”
“你自己又不知道，这是你无法控制的。泽之，我不在乎这个。今天我一直劝你先不要接受催眠治疗，是怕你两个人格都一起醒来……”蒋轩淡淡地说，语气像是真的不在乎，绕过车子走到驾驶座的那一侧，“我并不怕你想起自己是谁。”
冉泽之小跑步追过去，在车头前拦住他，“蒋轩……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
“我也不想。”蒋轩简短地说，“但这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世上没什么力量能让我们分开。”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不是冉泽……”
“指纹一样，容貌一样，怎么会不是？我宁愿相信你在澄湖湖底遇上了人鱼，他们偷偷给你动了开颅手术，虚构了一份完整的人生给你。”
冉泽之相当诧异，“你觉得是虚构的？”
蒋轩摊了摊手，“你明明读过烟澄大学，但烟澄大学也真的没有你的资料……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把在学生、辍学生跟转学生的资料全都看过了，那么多份学籍资料的照片上，没半个跟你长得有半分相像的人。你说，这有可能吗？”
“如果我是……只有灵魂跑到冉泽之的身体里，而本来的我是丑八怪呢？”
蒋轩哑然失笑，“还有这回事？你不是总说你对自己的脸很有印象？”
“有印象是真的，但我的经历跟冉泽之不一样，也是真的。”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一开始你躲着罗莉，甚至不让她扶你。当时我就注意到了，你会习惯性地躲着女孩子，就像失忆之前心情烦乱的时候，为了避开不必要的桃花，你也会这样……在失忆前你就长得很好看了。”
冉泽之侧头想了想，觉得蒋轩的分析有道理，但他仍不依不饶地追问，“不管难不难看，如果我真的是借尸还魂呢？”
“能不能别这么说？”蒋轩皱起眉头，语气很僵硬，“别讲了。”
“怎、怎么了？”冉泽之有些错愕，“我说错话了？”
“你可以认为自己另有一副身体，也可以对‘冉泽之’可以没有感情，但不要说你这身体是一具尸体……或者曾是一具尸体。”
“对不起，蒋轩。”冉泽之低头认错，“我没想到这一点，是我不好。”
看见他的姿态，蒋轩忍不住一笑，“别道歉，”他伸手紧搂住冉泽之，也不管身处大街就低下头热烈地吻他，“你害我更想在大街上吻你了。”
“……表演欲吗？”
“炫耀狂。”
他们都笑起来，冉泽之将蒋轩推到驾驶座那边去，自己快步走到另一侧上了车。蒋轩替他扣好了安全带，从驾驶座侧身过去吻他，“学长说你可以考虑去改名……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虽然不习惯，但如果你一直保持跟以前脱离关系的状态……重新开始，对你来说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我不愿意再‘取’名字，”冉泽之的神情很古怪，“说起来很别扭，我潜意识拒绝回忆自己的名字，但我其实希望自己能使用一个……对我来说真正有意义的名字。”
“不急。”蒋轩柔声安慰他，“刚刚我把你给吓着了，否则学长的催眠会让你找到一个新的自我并重新肯定自己的。”
冉泽之把手放在蒋轩搁在排档杆的手上，两人相识一笑。车开出路边停车格，在笔直的柏油路上缓缓前进。冉泽之慢慢平复了心情，突然在后照镜里看见一张又错愕又憔悴的脸，直盯着他。
◇
当年烧毁慈缘孤儿院的那场火警后，一部份的院童被出面收拾残局的福慧孤儿抚育院、澄湖儿童福利院、澄湖市立福利院跟爱馨育幼院等四间慈善机构收容，有几个状况不太好的院童没被选走，由社会福利单位介入，紧急送养到乡下家庭，另有几个院童葬身火窟。
福慧孤儿抚育院的资料里，席浩文只找到一个姓冉的院童……那份资料贴有一张大约七、八岁时的照片，国字脸的冉泓之有一对细长的小眼睛……那不可能是冉泽之。
澄湖儿童福利院里，姓冉的院童有两名。一个是由亲姨妈带过去请求收容，后来又被有了足够的能力养育孩子的姨妈接回去抚养，现在正在美国念大学；另一名姓冉的孩子确实是慈缘出身，在中专毕业后，就回到了澄湖儿童福利院服务，兼任厨师、杂工、修缮、前台与洗涤的工作，席浩文的捐款就是交给他的。他年仅三岁就转到澄湖儿童福利院，对冉泽之一点印象都没有。
澄湖市立福利院的答案更加简单，“我们是收容成人的，不收儿童。”
席浩文拖着失望的脚步，按照他所查到的资料，来到最后一个目标，爱馨育幼院……的旧址。
“大婶，请问这里原先是不是有一间育幼院？”
“有咧！就是你刚刚经过的那里……以前每天早上都有很多学生从育幼院这边去学校上学，后来就没有了……四、五年有了咧！”
“他们搬走了吗？”
街边卖油饭的大婶夸张地做了个吓唬人的表情，“哪是搬走？明明是出事了咧！”
席浩文吃了一惊，“出事？”
“老院长半夜被人杀了好几刀，死得好惨咧……警察来调查，也查不出什么，后来里面的孩子就都被接走了，育幼院也关门了咧！”
“这……”席浩文正想接着再问，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对卖油饭的大婶做了个手势，接起了电话，电话另外一端传来了他亲姐姐席涵诗的哭声。
‘浩文，你、你姐夫说要跟我离婚。’
◇
一进门，冉泽之就说要去做饭。蒋轩二话不说，蹲低了身子，一把将冉泽之横抱起来，硬是把他抱进了卧室，放在他们共用的大床上，“眼睛闭上，好好睡一会。我去巷口买菜做晚饭？”
“明明你也累了……别做了，你又不是很喜欢做饭。”
这也是事实。蒋轩精神上很紧绷，虽然还有力气，却打不起精神，“那你想吃什么？”
冉泽之冲口而出，“就是那间……”随即改了口，“你随便买点回来吧。”
“……说。”
“有点远。”
蒋轩耸肩，“你知道我喜欢开车。”
冉泽之眨了眨眼睛，却不说话。
“是‘现在的你’才喜欢吃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以前的冉泽之喜不喜欢吃。”
蒋轩点头，“是你以前没去过的店？”
“……是‘他’没去过，我去过的。不，应该说……”冉泽之更正了自己的说法，“我也不知道他以前去过没有。是在学校附近的小店……属于不应该存在的记忆。”
“不应该存在的记忆……反正已经存在了。不要紧，我不介意。”
冉泽之轻轻一笑，“好。”他打开蒋轩的手机，在手写速记本里简单画了个图，“就是烟澄大学东侧的侧门对面这条巷子里，进去大概第三、四间，左手边就是了……又没有店名、又没有招牌，很不好找。”
“没招牌的神秘小店？”蒋轩有些好奇，“很好吃吗？”
“好吃极了，你一定会喜欢。”冉泽之笑得很甜，“豆腐煲粉丝羹最好吃，还有冬菇的。”
蒋轩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头发，“那你快睡。睡一会，晚饭就来了。”
“好。”
◇
“姐夫说要跟你离婚？”席浩文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
电话那一头的席涵诗只是哭，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席浩文急得满头大汗，“姐，你别光是哭啊？姐夫怎么了？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他今天不是要上班吗？你们在家里？吵架了？”
‘浩文，’席涵诗哭了好一会，突然叫着弟弟的名字，‘我跟你说，我一定……’
“你怎么样？”
‘我……我打电话给妈！’
“什、什么？”
‘我再也不要忍耐了！葛书楷这个混蛋！’
“好，姐夫是混蛋……他做了什么？”
‘不跟你说了！’
席涵诗什么也没说，干净俐落地挂断了电话，留下呆呆站在马路边的席浩文，手里还拿着一支被汗湿的手机，望着不远处推着木桶离开的大婶发呆。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怎么不先翻过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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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3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