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母亲 ...
-
目光从那金漆挥就的牌匾上收回，殷临昊一脚跨入了富丽堂皇的祥瑞阁，身后跟着常平及贴身侍卫阿江。
“爷，您来了。”平日里难得现身的祥瑞阁主事，毕恭毕敬地迎了上去，作引路状。
殷临昊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淡问道：“人可还在？”
“在，在……只是，有同行的两人自早上出去便未回来过。”主事诺诺地回答，发福的身躯走了一小段路便出汗了，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
殷临昊微微颌首。自己要找的是那个持擎苍玉佩的男子，其他人倒无所谓。
刚从齐瑜那得知那些疑点重重的事儿，殷临昊身为当朝太子，自然有必要打探清楚那几人的底细——尤其是那个极有可能是皇子的青年。原本齐瑜也派人暗中跟着那四人，谁知一出门没多久，人便都跟丢了。要不是殷临昊在京中耳目众多，且想着那四人卖了水玉后不差钱，如今要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也不会这么迅速。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三楼的一处雅间，殷临昊对着主事点头示意。
主事躬了躬腰，转身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滴，叩门，大声道：“里边的两位贵客，我家主子想见两位一面，不知可否方便？”
正伸出双掌抵着青桐后背的古寻皱起眉头，显然对生人打扰自己给青桐输送灵力的行为很是不满。
青桐这时也从凝神静气的打坐状态中出来了，稍稍调整坐姿。
一看青桐都做好了见客的准备，古寻身形一闪，坐在离青桐最近的座位上，没好气地道：“进来。”
在殷临昊的眼神示意下，其他人都留在了门外，只有殷临昊自己走了进去。
“是你。”古寻半眯起眼睛。虽然不知道跟早上想要跟踪自己四人的那些蹩脚猫是不是同伙，但人都找上门来了，想必也没安什么好心。
殷临昊笑笑，如同在自己家一样，自在地在桌边坐了下来，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对面的古寻和青桐。
“你来干什么？”古寻一副对敌的语气。
“两位不必紧张和疑心，我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跟两位交个朋友。”殷临昊试图开口打消古寻的顾虑。
古寻在心里“哼”了一声，暗道自己这边难道还能怕一点修为都没有的区区凡人？整个皇城，自己举手间能覆灭……
“在下殷弘宇，还不知两位怎么称呼？”殷临昊眼微眯着，嘴边维持着适度的弧度。弘宇是他的字，用字不用名算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古寻正恨不得回他一句“老子你大爷",却没想到青桐淡淡地说了“青桐”，这让他很是诧异，当然，他看向殷临昊的眼神也更加“火热”了……
殷临昊自动无视了古寻似乎要射穿人的目光，表露出更多的兴趣在与青桐的交流上，“两位可是外地来京？若是不嫌弃，在下也可以带领两位游览一番京都……”
“不必了。”古寻冷冷打断他，“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如无其他事，眼下恕不奉陪了。”
殷临昊讶然，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遭到逐客令，不由得眼神有些复杂起来，起身要走，“既然如此，那殷某就先告辞……”
抬手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殷临昊的衣物中显露出一角。
青桐睁大眼睛，“等等。”
“怎么？”殷临昊看似不解地停住了脚步。
古寻同样疑惑地看着青桐，在见到青桐直直地盯着殷临昊的腰间后，古寻顺着他的目光而去，顿时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
“啊，原来是这个。”殷临昊恍然大悟状，而眼底的一丝算计一闪而过。
“你究竟是什么人？”一股危险的气息从古寻身上散发出来。
“我也不瞒两位了。”殷临昊边解下玉佩边轻笑着回话，“两位既已知道擎苍，那一定也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古寻瞪眼，很不甘心：这么说来，这个欠揍的家伙居然跟青桐是兄弟……
殷临昊目光炙热地看着青桐，嗓音低沉：“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青桐的眼眸一片迷茫，似乎在苦苦寻找一个能囊括所有疑惑的问题，“我……是谁？”
殷临昊微愣，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
“据我所知，十八年前，刚出世数天的九皇子从宫中神秘失踪，而照料九皇子的侍女被发现惨死于城郊外，尚在襁褓中的九皇子从此下落不明。”殷临昊说出这些事时，颇为感慨。
青桐在听，静肃得过分的神情又似乎在想着别的东西，半晌，他缓缓抬头，与殷临昊对视：“九皇子的……母亲呢？”
“母亲”这个字眼，对青桐而言是多么地陌生！从他嘴里出来，又是那样地生涩，让人听了心里直发酸。
“韶妃娘娘……”殷临昊眼里也有了一丝不忍，“难产，诞下九皇子后便……”
“够了！”古寻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担忧地看向青桐。
青桐脸色惨白。
青桐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还只有六七岁的时候，跟着爷爷下山去城镇——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外面的世界，第一次看到各式各样的人。他紧紧牵着爷爷的手，在人群中，他看到一个卖豆花的摊子。摊主是一个包着蓝布巾的少妇，因不停地劳作，她的头发散落了一缕，被汗沾湿贴在脸颊旁。而她的背后，一个有些黑瘦的婴儿正睡得香甜，似乎街上的任何喧闹声都跟他无关。青桐好奇地看着那位母亲——那并不强壮的纤弱身体，似乎随时都可能会不堪重负、劳累而弯下去，让她倒下，但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孩子放下来……反而，客人少的时候，她会不厌其烦地回头，望着孩子安静的睡颜，绽放舒心的笑容……
大概在那个时候，青桐在不经意间就在心底埋下了什么——一直埋得很深，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直到听了“难产”两个字，他的心才控制不住地绞痛起来……有些事，一开始就注定了，再如何追寻都不可能如愿。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母亲
